挽月阁中,南一正在接受三堂会审。
要说南一归来,心情最复杂的,莫过于挽月阁中一众下人,侧福晋翘家,没惩没罚,还风风光光的回来。
她们的心呐,一会地下,一会天上,激动得全体失语。
南一坐在榻上,几个大丫头加秋妈站成一排,小顺子和环儿在门口探头探脑。
五双眼睛虚视眈眈,南一叫她们看得心虚,她摸摸鼻子,长叹一声,“想说什么,你们就说吧,主子我听着。”
紧接着她手一摆,赶紧申明,“别问我为啥要出府,我说了,就是想你们爷了而已,没有其它的。”
她时刻准备跑路的事,打死也不会承认,更不会告诉任何人,不是不信任丫头们,主要是,她觉得说给她们听,也是害她们。
她这解释,秋妈半信半疑,四个丫头却完全不信,情人白眼一翻,“主子,您就编,接着编,奴婢这耳朵和眼睛就是摆设,专用来听您忽悠的。”
青云捏了捏帕子,瞅了主子半天,眼里全是心疼,“您想出府散心,奴婢们几时拦着了,还不是由着您,就说这回,您想出府,同奴婢私底下交待一声,或者带个人在身边伺候着,免得叫奴婢们在府中日夜忧心,瞧您瘦的,在外面吃苦了吧。”
南一赶紧点头,还是青云心最细,也最晓得心疼她,“可不是,差点回不来,外头苦哇,连十好几天,连口肉都没得吃。”
她装可怜的样,几个丫头看得直摇头,宜人是晓得的,主子身上带了好几万两银子,哪能没肉吃。
“主子,能不能给奴婢透露一下,您到底去了哪,好玩不?”宜人冷不丁的发问。
“好玩啊,尤其是草。。。。。。呃~~”她蓦然住嘴,一脸黑线的瞪着宜人,小狐狸,差点露陷,“坏丫头,想诈我,套我的话,没门。”
宜人嘻嘻一笑,浑然不在意。
她就说了主子会回来的,果然中了。
自侧福晋回来,秋妈一言不发,主子平安无事,她也能睡个安稳觉。
经历了十几年的宫庭生涯,大风大浪里走来,做为过来人,已少有事能令她动容。
而自家这个主子,伺候她一年多,期间闯了多少祸,每次都是有惊无险。
她,是个有福之人。
“好了丫头们,主子想必也累了,时辰不早,话儿留着明天说,伺候主子梳洗吧。”秋妈一锤定音。
“秋妈说得对,明天咱接着聊。”宜人凑上来,扶起南一,苦兮兮唉叹,“主子不晓得,你走了,可把咱们吓得,就害怕贝勒爷一生气,把咱们全咔嚓了,奴婢这两个月都没睡过一个好觉,当然,还有情人姐姐她们。”
南一瞅了她一眼,暗自好笑,这丫头那点小心思都摆在脸上,嗯,财迷。
宜人这话一出,情人青云青风神色错愕,即而期待,皆是顿在原地,秋妈也好奇的停下来看着。
“小样,又玩这一套,主子我几时亏待了你们。”南一笑骂。
宜人瘪起嘴,面色不愤,“今天主子恢复位份,皇上下旨,可是大喜事,福晋连个话也没有,不提赏赐,也不说给主子摆两桌庆贺一番,其他院里的主子们更是闭门不出,奴婢心里着实不是滋味,她们如此冷情,还不许咱们自个乐呵乐呵。”
南一闻言,她心里倒没什么,反而觉得还落个轻松自在,她原就不屑同她们往来
只是丫头们全心为她着想,她不得不顾及几分,总不能让身边人寒心。
挽月阁中的下人毕竟全都倚仗于她。
南一从袖袋里掏出一叠银票给宜人,“院子里人人有赏,赏多少你看着办,另外,从青风那儿领些布料一并赏下去,顺便叫小顺子通知厨房,明天给大家伙加菜。”
宜人接过银票,双眼冒精光,她大喜过望,叩谢一番,转身冲身后的青云等人扬手。
银子的魅力还是相当大的。
屋中伺候的丫头们喜笑颜开,挤在一起数银票,秋妈无奈的摇摇头,并未阻止。
她走到南一身边,笑说,“您会惯坏她们的。”
南一摆手,“我心里有数,都是好丫头,也不晓得能在我身边待几年,以后出府或者嫁人,我想惯也惯不到呢。”
秋妈听得心里直点头,要不还得说,主子心善,伺候的下人也跟着享福。
她又提起另一件事,“主子,福晋虽说做得过份些,明天,您还得去梅院拜见一番,终归她是嫡福晋。”
南一摇头,秋妈的意思她明白,是担心她被别人背后说刚恢复位份,连嫡福晋也不放在眼里之类的闲话。
但她有自己的想法,“秋妈,明天替我去福晋那里告假,我有病在身,省得过了病气。”
“这~~”秋妈迟疑,福晋也抱病中,按说,主子怎么也得去探望一番,顺便请安。
如若不去,外人眼里,就是侧福晋不懂事了。
南一坐回椅子上,“秋妈,我是真的身体不适,并非是找借口。”当然,顺便拿这个理由避开请安一事。
那拉氏不待见她,李氏年氏视她为眼中盯,她又何尝待见她们,大家各自待在自家的一亩三分地里,相安无事最好。
秋妈自然看出来主子身体不太好,脸色很差,只是精神头却极好,好像在外面跑了一圈回来,精气神又回来了。
见她坚持,秋妈也不再劝,帮着青云伺候主子梳洗。
南一有伤在身,怕丫头们见着又是一通唠叨,拒绝她们贴身侍候,自己躲在净室里擦洗换衣。
伤愈合得差不多,只要不剧烈活动,按时涂抹去疤痕的药就成。
南一注重隐私,洗澡一向不喜欢丫头近身,青云情人并没有怀疑。
青云和情人收拾好净室离开,南一躺在自家床头,禁不住喟叹,还是自家舒服,景仁宫也舒服,但她总睡不实,一夜能醒来好几回。
她沾床就睡。
院子里,宜人和几个大丫头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她们旁若无人的商量赏赐的事。
除了守门婆子,下人们围在她们身边听。
秋妈同厨房里的环儿娘安排好明天主子的善食,也跟过来听。
几个丫头争了半天,也没拿定主意,宜人主张多赏点,眼气死其他院的人。
青云表示,不可太张扬,省得招了其他主子的眼,给侧福晋凭添事端。
情人主张参照往常的例,因为此次,主子还加赏了布料呢。青风最是清楚,主子私库里的那些布料全是贝勒爷从各地收罗的好料子,就算挑些最次的出来,世面上也少见。
争了半天也没个结果,秋妈道:“不如比照往常多一层。”
有秋妈发话,宜人抬手打了个响指,“行,听秋妈的,明天晌午得闲,大家来找我领赏银。”
院中下人们听了,个个面带喜色,兴奋不知所已,秋妈让他们散去。
宜人收好银票,冲青云情人招手,和几个丫头嘀嘀咕咕了几句,她特意强调几句,“记住了啊,主子屋中有任何声响,都不许出来,约束好那些小丫头们。”
情人咂咂嘴,建议道:“不如换环儿去守门吧,那丫头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