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四,天气不错,早膳后南一无事,在小花园中闲逛,今日五阿哥娶侧福晋,胤禛携嫡福晋那拉氏、侧福晋年氏赴宴,原本李氏与南一也在列,然,胤禛言李氏有孕,不宜劳累,让其留在府邸休养。
南一则不想出门,不想看到年氏若有似无的挑衅,她与胤禛情深是她的事,总是莫名在南一面前炫耀,让她十分无语。
自禁足到搬至挽月阁后,两人再无进一步的接触,胤禛再没留宿,她乐得轻松,她找不回三个月前的感觉,对胤禛的示好,也视而不见。
不是她矫情,自他对她动手后,心里总是不得劲,也隔应得慌,虽说是也出她言不逊在前,目前相处甚合她意,无须改变当前境况。
南一伸手挡住头顶阳光,踮脚远眺,眼前方正的一片天,她瞧得分外碍眼,正想趁四周无人,走到隐蔽处,跃上墙头看风景,便见挺四个月肚子的李氏,众星捧月的走来,连二个小阿哥也带身边。
“李姐姐稀客呀,”南一说。
李氏灿然一笑,道:“爷和福晋都不在,就剩咱们这些虾兵蟹将,无聊得紧,便来瞧佟妹妹,寻个说话的伴。”
原本她想去赴宴,偏爷将她留下,带着那拉氏与狐媚子年氏,实让她不忿,想着佟氏也留下,心里平衡了些,找她聊聊,毕竟同病相怜。
南一暗自撇嘴,女人真是奇怪的生物,胤禛在时,互相看不惯彼此,胤禛一走,啥事没有。
虚应道:“正好,去亭子里坐,”又朝青云吩咐道:“去让丫头备些果子点心。”
青云福了福,道:“主子,奴婢亲自去吧,她们几个怕走不开,”主子总是纵容她们,相处间也甚是随意,平时只让一个大丫头随侍,说不喜人多,她们只好轮班伺候。
今天她带环儿随侍,其它三人今天闲得无聊,恰好快到主子生日,便凑在一起商量给主子准备礼物,到时给主子个惊喜。
南一颔首,道:“嗯,顺便端碗酸梅汤给我,哦,叫人给她们也送一份。”青云道奴婢知道,转身下去准备。
李氏看不过眼,道:“佟妹妹也太纵丫头们,长此以往,怕要坏了规矩。”
她常听身边丫环婆子议伦,说佟侧福晋如何待下人好,月例赏钱多不说,下人膳食丰盛,还允许经常回家探亲,她深不以为然。
今天亲眼看到,还真确有其事,佟氏身边就带一大一小两个丫头,其他人居然扔下主子去玩耍,亏她忍得下,还赏她们糖水。
南一笑道:“她们很懂事,只是偶尔为之。”李氏知她没听进去,不再劝告,大丫头冬梅扶她坐下,此时,环儿来报,齐庶福晋与格格李佳氏来窜门。
南一微一愣,今天挽月阁倒是热闹,平时一个不见,一来全凑一起到。
她这般想,却怪不得别人,南一平日深居简出,拒人于千里之外,又不喜与人结交,谁会上门讨嫌,位份与她一般的,不屑上门,位份低于她的,不敢上门。她常年紧闭院门,自然门可罗雀。
稍顷,两位清秀佳人联袂相携,立在亭子台阶下,给她与李氏行礼。
李氏轻轻一笑,别讲虚礼啦,都是自家姐妹,正好,大家一起聊聊,人多热闹。”
南一诧异的瞥她一眼,略显惊讶,李氏今儿个变性了,场面话讲得不错,颇有侧室风范,全无往日尖刻薄酸之相。
齐氏与李佳氏也微怔,不知她闹哪样。场面一时安静微凝,南一掩嘴闷笑,破开沉静,道:“李姐姐说得是,别多礼,二位快上来坐。”
她招来环儿,吩咐她叫秋妈领丫头们过来随侍,省得人多杂乱出事。语毕,她回到桌边,四个女人围桌而坐。桌上也摆上特有的时鲜果子,秋妈亲手做的拿手糕点。
南一笑道:“今日妹妹们怎的有雅兴过来?”
齐氏道:“原是无聊,恰好李佳妹妹寻来,说近日技痒,想凑人头玩牌,可咱两人也不够数,商量着去寻李姐姐,行至半路,听丫头说,李姐姐来佟姐姐处,遂一起来挽月阁,正好,现四人齐全了。”
几人轻轻一笑,颇为和谐,李氏也咐合,说自已好久没玩,真真对了她心思,南一赶紧着人去准备桌椅,牌刚摸到手,环儿又来报,宋格格武格格来访。
她紧蹙起眉头,别人还好说,往日与她素有纠结的宋武二人也来,不得不说,南一现在很憋屈,很别扭,情人之仇还没来得及报,她们倒厚着脸上主动寻上门,打量她不敢报仇怎的,她微抬头斜视天上,看太阳今日是否从西边出来。
日上中天,老天没给她这个机会。
宋武二人也别扭,只是熟话说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大家同处一个屋檐下,总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再者现在年氏专宠,她们与佟氏同病相怜,对佟氏无原先那般恼恨,心结终是散去一半。
先来的李氏等人显然都是知情者,互相望望,都略为尴尬,亭子的气氛凝住。
这样下去不行,齐氏率先打破沉默,道:“佟姐姐,俗话说冤家易结不易解,大家姐妹一场,同处一个屋檐下也是缘份,姐姐不看僧面看佛面,给妹妹个面子,既是宋姐姐与武妹妹主动上门,亦是心存歉意而来,佟姐姐大人有大量,暂时放下成见如何。”
南一无语,人家都开口了,再不答应,倒显得自己小气。
宋武二人行至南一面前,脸色略为小意讨好,“初次来访,打扰到佟姐姐,还请见谅,”武氏柔声开口,姿态放得很低,心里十分忐忑不安,就怕佟氏不给面子,到时无台阶可下,脸面都无地可搁。
南一想说,自是不欢迎,只是,人家主动拉下脸面,她别不识好歹,过去的事,她不想再追究,一切向前看吧。
南一勉强笑道:“自是不会,”吩咐人加座位,宋武两人大松口气,舒开眉头,纷纷走上台阶,武氏眼热切的望着桌上的牌,南一主动让武氏上场,武氏也不推脱,道了谢,坐上牌桌。
她手气也好,上场就是开门红,南一与宋氏在旁围观。打得兴起,看的人也兴起,尤其宋氏,她建议将新进门的耿格格与钮钴録格格一起叫来凑桌。
南一应允,闹到最后亭子里两桌牌局,热闹得紧,周围大堆丫头婆子随侍,南一也暂时投入进去,她牌技不佳,一个劲的输,几人笑她今儿个就是给她们送钱的。
一圈完后,南一在小杌子上的碟子里,捻两块糕点吃,轻啖两口茶,二阿哥弘昀瞧见,乐颠颠地跑过来,巴巴地看着她,手紧抓着碟子边缘,南一看他甚是可爱,捻了糕点塞进他嘴里,乳嬷嬷赶紧跑过来抱起他,道:“小阿哥扰着侧福晋了,请恕罪。”
南一摆手笑道:“不碍事,”转身投入牌局当中,两桌女人闹到晚膳时才各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