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阿怒气冲冲回府,原给他请安的众人,皆骇得跪倒一片,他一进卧房,将自己摔在床上。
半晌,觉得胸口闷得透不来上气,他忿然扯开衣领,还是不得劲,又踢掉鞋子,钻进凉被中,待热得不行,才松开被子仰躺。
九阿哥脑中时不时闪过南一回他那句话,他是说过绝交,不想再见她。
她分明知晓,那不过是盛怒之下的气话,哪能当真,偏偏那个蠢女人当真,还拿来堵他嘴。
骗了他,不仅不承认,总该道个歉,说句软话哄哄他都行,瞧她说什么,“。。。。。。不是说绝交嘛。”
他哪是要绝交,他不想与她绝交,发生这种事,他仍未放弃,毕竟曾真的有个女子,让他欢喜让他忧。
十弟言,她今日去十弟府赴宴,他听罢辗转反测,彻夜未眠。总想又能见她,见面后彼止说些什么,若她道歉,他又该不该原谅她。
所有的盘算,抵不过一句话,想到这,他狠狠的一拳砸在床柱上,结果用力过猛,手背隐有猩红渗出,九阿哥全然不顾,愣愣收回手。
适才抱过她,温软娇躯留下的热度还残留胸膛,掌心的触感犹在指间,他将五指紧攫胸口,头伏进软枕轻蹭,低低轻喃刻在心尖上的那个名字。
八阿哥到九弟府时,小金子感激涕零的眼神,让他纳闷不解。
到九弟院里,小九弟妹双目通红,盈盈泣立门外,好不可怜。四周侧目的下人交头接耳,毫无规矩。
他轻叹,九弟性子太过强横,小九弟妹温良软弱,原是互补的两人,反而处得一塌糊涂,不得九弟欢心,不怪下人见菜下碟,逢高踩低,连侧福晋的热闹也敢看。
八阿哥眼风缓缓扫向四周,明明和风柔暖,偏被看的下人心里一秫,霎时鸟乌群散。小郭氏注意到他,福了福,“八爷安。”
八阿哥颔首,屋内不时传出清脆的物体碎裂声,皱眉问,“怎么回事?”心里隐有猜出答案,弟妹怕是遭了池鱼之殃。
小郭氏轻揩眼角泪水,缓缓摇头,道:“妾身不知,原是见爷回府,想与他商量些事,才敲门。。。。。。”说到这,她又伤心轻泣出声,泪水延腮淌落。
她实不知哪惹他发怒,想认错,爷又不给她机会,只会叫她滚。
八阿哥瞅着不忍,柔声安慰道:“无须担心,弟妹先下去,我去劝劝。”
小郭氏氏施一礼,哽咽道:“谢谢八爷,”八阿哥摆手示意,小郭氏转身离去。
八阿哥沉响片刻,推门进去,才站定,一个物什坠落在他脚面前,应声而碎。他愕然,暗叹好险,幸好不是大物件,或是砸他身上,略抬头看下,微抽动嘴角,九弟亏得不是生在民间,不然,多大的家底都不够他败的。
屋时一片狼迹,古董玉器碎了一地,屏风倒在地上,床帐都撕裂开,扔在架子上。
到底生多大气,将房间损得如此破败,不知南一又哪惹恼他。
九阿哥仰在床上,轻喘着,显然刚才一通发泄,人有些累,他知道有人推门,准是他不争气的侧福晋,给她钱,给她权,硬是立不起来,府务管得一团糟,没一个让他省心的,此时有些迁怒的胤禟,横竖看啥都不顺心。
“你还要闹到几时?”
“你管我,”他怒然吼道,蓦地爬起身。
“呃,八哥?”几时来的,还以为进来是婉清。他悻悻站起,“八哥来了,弟弟还以为是婉清呢,这帮子下人,也不晓得通传一声,越发没了规矩。”
八阿哥淡淡瞥他,道:“若是通传,哪能瞧见九弟大展雄威,”语里不无奚落之意,瞧把小九弟妹吓得噤若寒蝉。
九阿哥嘻嘻笑开,道:“八哥,瞧这话说得,弟弟有些无地自容。”
八阿哥勾起嘴角,道:“无地自容才好,你自己注意些,别把小九弟妹牵扯进来,她总是无辜的,”适才弟妹吓得面无人色,忍不住为她辩几句。
九阿哥颔首,朝八阿哥拱手作揖告饶,诚示自己认错。八阿哥无语,走出门去,道:“谈谈。”
总要跟他把话说开,南一之事悬压在他心头,亦是负累,恐会搁误正事。
两人旋即往书房而去。
南一回府后亦郁闷至极,她怎就那般蠢,明明有机会说个分明,虽不能使他原谅她,至少会缓和些,到时,再寻时机道歉便是,现如今越发难了。
他临走时的眼神,让她无端心虚发麻,“唉。。。。。。”哀声叹气的挑着碗中饭粒,细细的拔弄,并不吃进嘴里,脸色也焉焉的,“唉。。。。。。”
情人随主子的叹声皱眉,道:“十声”
“什么十声?”南一循声问去。
情人道:“主子刚长叹了十声气,”轻轻一笑,问,“主子有心事?”
南一放下筷子,瞧着情人,见情人对她关切甚深,猛的忆起,跟她提过的亲事,脑中念头一转,道:“情人,主子我有事要你去办。”
情人尽职道:“主子请说。”
南一目光狡黠,道:“你去萧西家一躺,说我有事请她过府商议,有空来一躺,顺便。。。。。。”她意味深长的将未尽之言吞下,斜睨着情人暗示道:“嗯,你知道的。”
情人微愣,萧西家?突的忆起亲事,瞬间羞红脸,手足无措,主子说过一次,后再也不提,她以为主子忘了这回事,这回子突然提起,她都没做好准备。
微有些踌躇,垂眸小声道:“主子又捉弄奴婢,这事哪需奴婢去,让小顺子办,奴婢自是相信主子的眼光。”
她哪好意思主动上门相看,虽然心里隐有念想,终归不切实际,女儿家矜持些,方显得矜贵。
南一摇头,道:“就你去,小顺子有其它事办,去吧,我等回信。”
“可是。。。。。。”
南一佯怒道:“哪有可是,”为了她的丫头,只得装回恶人。情人听罢只得往外走,几步后又回头瞄主子,见她鼓励的颔首,晕着颊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