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县衙没什么事务,而二郎成亲的日子又要到了,大郎也就打算早点回家了,虽说不见得能帮上忙,不过跟家人多团聚两天也是好的。于是,他交待好自己的幕僚留意县里的事情,顺便又跟县丞他们打了招呼后,他就用最快的速度回家了。
此时,王家正在筹备婚礼,二郎的婚事,是要在王家镇办的。虽说县城也有宅子,可县衙的屋子小,摆布不开,再来这次大郎也要回来的,在王家镇办的话,还能顺便跟族人们聚聚,于是婚礼就定在了镇上。
虽说二郎是家里第二个成亲的,可大郎的婚礼是在京城办的,如今倒是家中小辈第一次在老家成亲,自然是要大办的。尤其,这新娘还是县尊家的小姐,王家镇的人就更要给面子了,于是家家户户似乎都是喜气洋洋的。当然,大家的高兴中,或许还有县尊愿意跟他们王家镇的结亲,而不是跟柳家镇的成亲而引发的自豪感。反正,等大郎回来的时候,他见了,都觉得全镇都在办喜事了,在挂红灯笼,场面相当地壮观。
大郎到家的时候,离二郎成亲还有三天。在这几天里,父亲就带着他,四处拜访亲朋好友,尤其是一些父亲商场上的朋友,大概父亲也是觉得,他以后会用得到这些人脉,所以特意在这个时间邀了他们前来相见。
他们王家这边忙的时候,陆家也没有闲着,此时,他们正迎来了陆柔的四姐陆滢。陆滢好几年没回过娘家了,她一直不怎么想回来,这次也是因着小妹出嫁,这才下定决心回来的。陆母见了她,抱着就是一场号啕大哭,这些年,她一直都觉得对不起这孩子,不仅不能给她一个公道,甚至还给不了她一个好的姻缘,以致每每想起,都是伤心一场。
这一家子人里头,若说谁跟陆父关系最糟,那绝对是她陆滢无疑了。
当年大伯出事的时候,她已经不小了,父亲的内疚,母亲的不平,她都看在眼里。那时,父亲总说,他对不起大伯,让她平日里多看顾三姐,她懂事地点点头,换得父亲嘉许地一笑。那时,她还挺骄傲来着,觉得自己也可以给父亲帮上忙了。
事后,她就知道了,好事不是容易做的,她对着三姐释放善意,可三姐根本就不理她,还总是对着她满是敌意。后来,她把事情告诉父亲,父亲却说,那是因为他们家的人,对三姐不够好,三姐有戒心,再后来,她就看到父亲在日常相处中,明显地更疼爱偏心三姐。
她一时很是委屈,可当初是她自己应承着,也就只能咬牙忍了,她不是没想过跟母亲诉苦,只是那时四郎跟五郎天天闹,母亲已经很烦了,她不愿母亲再为她的事情添堵。再到后来,她就跟母亲兄弟们更加亲近,再不愿去深想父亲的态度。
时间一晃就是五年,那年她十五了,正是备嫁的年纪,那年,她正一心准备嫁衣,偶尔想到未来夫婿,那也是一脸地娇羞。
她的未婚夫是儿时就定下的,是父亲的友人夏庭的长子。夏庭在功名上,虽然不及父亲,只是个秀才,可家境却比她们家更富裕,如此,也算是门当户对了,再者,她那未婚夫,那时也已经是个秀才了。父亲不知道是不是觉得那几年委屈她了,于是在家时,总是时常夸耀说,她未婚夫将来定会大有前程。
那时,谁也没想到,父亲夸耀的话说多了后,三姐居然动了心。那是一场混『乱』,随后就是她祖母的专场表演,又哭又闹的,最后夏家改聘了三姐。
那时她总是天真地以为,自己是亲生的,父亲总会疼她比三姐多的,毕竟那时父亲看着,好像也是很生气的样子,可谁知,呵。
至今,她都还记得,那时三姐跟她是这么说的,“我跟夏哥说了,我也是四叔的女儿,但凡你有的,我都会有,而我比你更漂亮,所以夏哥就选择了我。你要是不信,到时见了我的嫁妆,就能见分晓了。”
这话她是不信的,她再怎么也是亲生女儿,多点嫁妆也是正常的,谁也说不出什么来,再者说,就算原本是一样的待遇,可在三姐做错事的情况下,她也没资格再跟她原先预备的嫁妆一样。然而,她没想到的是,她三姐还真说对了,那嫁妆跟当初父亲说好的一模一样,别无二致,倒是她自作多情了。
后来,三姐三朝回门时,娘为她委屈,不愿招待,带着他们兄妹径自出门了,结果回来后听说,她们去了祖父母那,据说招待的规格可高了。据说在她祖母说项下,念叨了下她大伯三姐的可怜后,他父亲就大度地表示了原谅,后来招待人家更是热情,直言三姐那也是他闺女。
打那后,她就对父亲冷了心,未婚夫被抢走,她认,是她命不好,可父亲的态度,她却实在接受不了,许是她对父亲来说,什么都不是。
之后又两年,她才终于找到了现在的婆家。婆婆和善,相公憨厚,哪怕明知她被退过婚,对她也没有什么芥蒂,唯一的遗憾是没有功名,可她却觉得好。有功名的人家,一向好名而挑剔,倒是相公这样的庄户人家好,他们没那么多讲究,尤其她夫家真不穷。
婚后,她就基本不回娘家了,她不想见到父亲,也不想见到那个老找她炫耀的三姐。这一晃就是好多年了,如今连小妹都要出嫁了。陆县令知道自己对不起大女儿,这几日,也是避着呢,只偶尔做一些小动作讨好一二,到底没敢弄出什么不愉快来。
很快就到了成亲的前一天,二郎媳『妇』也开始晒嫁妆了,镇上的人见了,好话不要钱似的往外扔。大郎也看了,的确很不错,县城的两家旺铺,外带一个百来亩地的大庄子,其余的摆设家具一应俱全。
这些嫁妆,是在最后关头才定下的,原本陆柔是希望少点陪嫁的,也好多少为家里留下点钱财。不过在陆县令贡献出私房后,家里就不打算截留聘礼了,尤其是她的两个兄长,都是极力主张把聘礼全给她带过去。这些年,因为陆县令的态度不明,他们几兄妹同病相怜,感情倒是比一般的兄妹都要好,陆柔接受了兄长们的这份好意,心中却暗下决心,等将来她掌权了,有自己的私房了,一定要给娘家多多帮忙。
成亲的正日子,大郎也跟着二郎去迎亲了,不过他衣着非常低调,只是常服,而且仅仅只是作陪,并不上前。他是二郎一母同胞的亲哥哥,不『露』面说不过去,可打头阵,又会觉得有些过了,连带着会让陆家的人拘束。最后,只好想了个折中的法子,他过来了,却只缀在后头。当然,真要是最后被拦在门外没办法了,他还是会出面了。
而陆家,陆柔的长兄年纪比他们都大了不少,年近三十,这会并不参与,所以拦门的是她的二兄跟她的侄儿们。今日,陆家人也并没有太过刁难,他们到底是在吉时前,顺顺利利地把新娘迎回来了。
而礼成后,挡酒就成了摆在大郎跟前的苦差事,天知道他自己都不怎么会喝酒的,儿时父亲管得严,到了后来,他到底也没学会喝酒。大郎苦着脸,硬着头皮上前,正琢磨着糊弄两桌,然后就装醉跑路时,父亲出面给他拦了。父亲另外安排了数名族中兄弟,负责挡酒,然后带着大郎去上桌,只负责陪着几位族中长辈们喝酒。
大郎立马就同意了,而其他人也没有意见,毕竟大郎真去挡酒的话,估计别人都不敢放肆,到时束手束脚的,气氛都不够热闹了。现在好了,挡酒的人跟他们,彼此身份都差不多,那他们就可以肆无忌惮地闹了。
第二天,王睿终于见到了他的新任弟媳陆柔。陆柔,身材微丰,长相清秀,看上去显得很有福气。此时,她并没有上官之女的傲气,对待父母的态度,显得很是温顺。
父亲对这个次子媳『妇』很满意,对她的身分满意,对她的态度更满意,于是一出手就是一张大额银票,而母亲的眼睛更是笑眯了,随后给了一套翡翠首饰,这是她最珍贵的首饰了。大郎见了,也给了张银票,只说是他们夫妻作兄嫂的心意。
陆柔回到房间后,就发现公公给了一千两的银票,婆婆的首饰大概是二百两,大伯给了五百两的银票,看着一家子好像都不怎么缺钱的样子。陆柔对此也很高兴,谁还能不高兴自己夫家有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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