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牟自强家隔壁住的一家三口,男主人在猫眼往外确认了半天,见到确实是穿着警察制服的人,才终于把门开了个缝, 探出头来。
段寒江正好出来抽烟提神, 烟刚吸了一口旁边的铁门就打开,一个穿睡衣的中年男人把脑袋伸出来。
“你们干什么?”男人问得不算客气, 大概这个时候被吵醒, 起床气有点大。
段寒江头撇过去,往门里地人打量一眼, 就伸手过去直接把半开的门往回摁,说道:“警察办案,没你事, 回去继续睡!”
然而, 男人抵着门不让段寒江关回去, 视线往牟自强家的门瞟了一眼。
段寒江出来时把门带上了, 其实什么也看不见, 门口就段寒江一个人无所事事似的杵着。不过这一层就三户,另一户的铁门都积了厚厚一层灰, 一看就许久没人住。
“是不是那家人犯什么事了?”男人开口问。
段寒江咬着烟一眼横过去, 他不可能跟人说你家隔壁住的可能是个变态杀人犯, 按牟自强的为人分析也不可能跟邻居关系好, 让他能打听出牟自强会去哪里。
于是他不耐地重复道:“没你的事。”
男人还是固执地不肯退回去, 继续说:“同志,我跟你说这家人可能真的有『毛』病!”
段寒江对着男人的视线眉头一跳,问了句,“你见过有人来他家找他,或者他带人回家吗?”
男人想了想,肯定地回答:“从来没见过他家有什么人来,不过三五不时他家里就是叮叮咚咚的响声,像跟人打架似的!还有我女儿前两天还看到他在下面院子里虐待野猫,开膛破肚的,把我女儿吓哭了!上学都不敢自己出门了,你们可要好好查一查!”
段寒江手里的烟燃成了烟灰自动断落,他若无其事地对男人笑了笑,“你们平时自己多点防范之心,这里没什么事,就是例行检查,别来碍事。”
他这回使了劲,硬把别人家的门关了回去,然后在楼道里吸完了剩下的半根烟,再才进了牟自强家。
在技侦组来这前,他已经把房间大概地检查了一遍,衣柜里没有明显的衣物缺少,也没有断电,冰箱洗衣机也都通着电。
也就是说牟自强离家的可能很小,应该只是出去一趟。但是凌晨三点还会出门的,除了正常加班的和像他们这种不分昼夜工作的,其他多数要么上医院,要么混夜店,要么偷盗明抢,最后就是杀人放火了。
段寒江站在门口没往里走,直接问道:“怎么样?能找到什么吗?”他虽然是这么问,其实没抱什么希望,因为这屋子一看就像干净过头,像被人故意清理过一遍,连柜子脚都没有灰尘。
宇文枢今天难得出了外勤,他扶着眼镜把脑袋从沙发底下抽出来,转身对着段寒江摇头,“首先,这房子的主人大概有洁癖,房间里太干净了,连他自己的指纹都找不到几枚。其次,你看这——”
段寒江朝宇文枢指的地方看过去,就是门边的斗柜。
宇文枢走过去指着柜角的地方,继续说:“家里能动的家具、物件基本上都有这种撞击的磨损,肯定经常被砸,砸了又重新捡起来放好,真是能折腾。”
段寒江眯眼把凑近,把宇文枢说的磨损看了个仔细,他发现磨损并不只一层,几乎都是旧痕添新痕,有的磨损已经变平滑,有的颜『色』都还是新的,结合刚才邻居的话,牟自强多半是隔三岔五就在家里摔东西。
而牟自强只有一个人住,也没有什么朋友,平时不怎么交际,被人惹怒的可能很少,那么经常独自在家摔东西?
段寒江现在已经不往正常人的逻辑想牟自强,一般人摔个东西可能就是发脾气,但是心理变态的人摔东西的理由可能就有很多。
他站直把眼睛睁回来,又问:“没别的了?”
这个问题宇文枢很难回答,他的专业是技术,现场勘查不是强项,只得瞥着视线如实回答,“没有了,连冰箱都是空得菜叶子都找不到一个,若不是那边的垃圾桶里的东西还算新鲜,这个房子说没人住都说得过去。”
“有没有找到工作箱之类的东西?里面有镙丝刀钳子之类修空调的器具?”
“没有,这套房子里除了基本维持生活的物品外,没有其它任何具有个人特『色』的东西。”
段寒江思忖了片刻,最终还是提高声调说道:“行了,所有东西恢复原样,撤了。”他说完率先退出去,冲下楼。
走出单元门段寒江就看到路边警车里曾询正无所事事地打哈欠,手里还抱了个茶杯。
他走过去,曾询伸着懒腰,视线从车里瞟出来问:“怎么样了?”
段寒江没理曾询,绕到另一边拉开车门坐到了曾询旁边的驾驶座,然后他点了一根烟,猛抽两口,突然问了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老曾,你为什么当警察?”
曾询蓦地笑了两声,稀奇地转头看向段寒江,连困也不犯了,不可思议地问:“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我只是想不通,系统里那么多部门,你干嘛一定要在刑侦呆着?”段寒江心平气和地对着曾询的视线。
曾询忽地转过头去,拧开他的茶杯,喝了一口茶,又把盖子拧回去,最后才说:“我女儿觉得刑警帅气!”
段寒江接着曾询最后还没落下的音节冷笑出声,笑得连他自己都听出了轻蔑,最后一个字也没再多说,直接下车。
他讨厌曾询,刚进平阳支队的时候他天天坐冷板凳,没机会仔细了解曾询,那时还没觉出这人有什么问题。后来他刚上手破案,曾询就被调走了,他没了了解的机会。几年前支队长迁升市局,他被提拔成支队长,曾询就又被调回来,成了副支队长。
段寒江其实听说曾询本来是要被往上调的,但曾询自己申请回平阳支队,心甘情愿屈居段寒江之下。
当时他还以为曾询是不愿离开前线,现在他觉得曾询纯粹就是陆诀的同伙,故意来平阳支队拉低他们的业务水平的。
回到自己车上,段寒江的烟也到头了,他把烟头从车窗弹出去,拿起手机直接拨通周愚电话,没打算靠曾询这个只会打瞌睡的‘总控’。
“段大队长,我忙,训话等会儿!”周愚不耐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
段寒江大人大量地不跟他计较,问道:“搜索进行的怎么样?各区派出所有没有什么反馈?各路段的监控是谁在负责对接?”
周愚这回是真火了,他把手机从耳朵上拿下来,对着嘴说:“我刚不是已经汇报过了?你问曾副队啊!”
“别废话,再说一遍!”段寒江无理起来和暴君差不多。
周愚深吸了一口气,克制住来自各方面的火气,重新再说了一遍,“我们已经扫过了一区三区四区,没有发现,现在正在五区和二区,各区派出所的同志也在帮忙,监控那边暂也没有消息。”
段寒江默着没回话,周愚等了一会儿,叫了一声,“段队,你睡着了?”
“我觉得我们找人的方式不对。”段寒江突然冒出一句。
周愚的声音立即拔得比珠峰还高,“不对?哪里不对?”他们都已经忙了半天,现在才说不对?
段寒江想了想说:“如果凶手的杀人对象是侮辱过他的女『性』,那他一定不会在大街上随便找一个人,况且现在街上也没有几个人。”
“可是这个牟自强平时也没怎么跟人接触,一起上班又都是些大老爷们,哪来的侮辱他的女『性』?他不是变态吗?大街上随便找个对象杀也不——”
“周愚!”段寒江打断周愚的话,“作为警察不要随便说这种话!还有你最好祈祷永远也不要遇上那种随便杀的案子!”
话筒里沉默了片刻,周愚莫名的火气败下来,声音低下问道:“那现在还搜吗?”
“继续,重点还是集中在各娱乐场所,酒店宾馆周围。”
段寒江说完挂了电话,双腿搁到驾驶台上,椅子仰下去,双眼发直地盯着黑漆漆的车顶。
如果牟自强是出门再次行凶的,他会怎么做?或者应该从牟自强最近接触的女『性』查起?按周愚查回来的结果,牟自强平时不出门交际,那么最有可能接触女『性』的场所,就只有在工作中。
“段队!”
段寒江被车外突然凑过来的曾询吓了一跳,他拧着眉往下长腿坐起来,冷眼瞪着曾询问:“什么事?”
曾询难得严肃地开口,“刚刚收到交警大队的消息,兴华路附近出现了可疑男子,很可能是牟自强。”
段寒江正准备开车门下车,他的老人机响起来,会打他这个电话找他的大概只有一个人。
安阳支队的同志赶到时,段寒江已经和陆诀大眼瞪小眼了半天,支队的同志先跟陆诀打了声招呼,又看向他亲切地喊了一声‘段队’。
“搞清楚状况,这里没有‘段队’!”陆诀立即出言纠正,语气义正言辞得让喊‘段队’的同志尴尬。
段寒江被撤职的事虽然没有全市通告,搞得人尽皆知,但系统内的消息还是很灵通的,尤其作为与他被撤职息息相关的安阳支队案件组成员。只是同在一个系统,客气地喊声‘段队’出于人情关系,上面退休的老领导见着还不照样还局长书记的叫,所以真没必要像陆诀这么上纲上线的。
不过好在安阳支队的同志都已经习惯陆诀的‘嘴欠’,尴尬了两秒就直接进门去了,留着他和段寒江继续瞪眼。
“陆队!你知道你为什么没有朋友吗?”段寒江眼睑下瞥,视线斜出了一层三姑六婆般地忧心,他是真心觉得陆诀的脾气越来越乖张了。
陆诀冷声一笑,“关你屁事!”然后转身走了。
段寒江确实不想管陆诀的‘屁事’,见陆诀过去跟技侦的同志说采集证据的范围,他继续伫在门口,视线盯着门锁蹙眉。
就算之前的推测都成立,但是张林军是怎么进门的?
他的视线不觉挪到鞋柜的钥匙上,仔细地回想当天的情形,再观察钥匙的位置,他出门时应该是忘了带钥匙,也不可能张林军从他身上偷走钥匙他完全没有发现,这是他以前被调去反了半年‘扒’练出来的自信。
可是如果张林军没有撬门,也没有动他的钥匙,那只剩一个可能。
就是张林军另有钥匙!
段寒江忘钥匙的次数还不算少,只是大多数时候是忘在常去的地方,都被人捡回来了,最近的一次他把钥匙忘在外面是在他常去的面馆,也是早上去吃面,所以他才习惯『性』地以为又把钥匙忘在面馆了。
想到这里他的眉头蹙得更深,将鞋柜上的钥匙拎了起来,仔仔细细地盯着看。
陆诀那头,果然在洗脸台对出去的外墙门框上发现了三枚指纹,排成一排,正好是手握上去的位置。
解决了他最在意的疑『惑』,他拍了拍技侦同志的肩膀,说道:“回去和死者的指纹对比一下,还有楼梯隔间里的脚印,采集一下灰尘和门口的脚印对比,辛苦了!”
“陆队,我肩膀比较辛苦!”技侦同志的肩膀被陆诀得快要塌到地上,扭着头一脸苦笑地瞪着陆诀。
陆诀像是被他的苦笑鼓舞,接道:“叫你天天宅!”说完他还要再狠狠地再拍一巴掌,然后风轻云淡地转身往门口走去。
“喂!好狗不挡道!”陆诀看到段寒江伫在门口出神,开口一声吼,把段寒江吼得一恻,他满意地笑了。
段寒江的视线如刀地睨过陆诀,他本来没挡道,现在却故意挡上去,不让陆诀出门。
“陆队,你要去哪儿?”段寒江开口的态度十分妥帖,目『露』真诚地望着陆诀,完全看不出他刚用目光剐人的眼神。
陆诀不受他『迷』『惑』,冷声回答:“办案,让开!”
“陆队,带我一起去见识一下你们安阳支队的业务水平,怎么样?”段寒江的笑笑出了一股无赖。
陆诀直接用动作回答,抬手搭上段寒江的肩膀准备把人拉开,结果段寒江不动,却反擒住他的手,两人视线相撞,火花噼哩啪啦地闪过,互不相让地较起劲来,都想让对方先放手。
然而,两人你来我往半天,在门口转了好几圈,从门口到了厨房,还是谁也不肯先松手。
这时楼下采集脚印的技侦同志进门来,看到在厨房里拉扯的两人,问了句,“陆队,你们在干嘛?”
像小学生打架的两位‘队长’倏然松手,不过松手的时候段寒江趁机把陆诀一拽,陆诀撞在了水池台上。
“段寒江!”陆诀的声音能把隔壁睡觉的都吵醒了,段寒江却没理他,立即上去把他拽开,蹲下去。
“给我个物证袋和钳子。”段寒江盯着刚刚被陆诀一撞,从水池缝隙里掉下来的钥匙。
陆诀听出段寒江认真的语气,怒火一下灭成了烛光,对旁边地技侦同志招了招手,技侦同志立即上前,用钳子把钥匙夹进物证袋里,然后拈起来。
“你平时把钥匙藏这下面?”陆诀很确定钥匙不会是段寒江藏的,不过这不防碍他找理由膈应段寒江。
然后他把脑袋伸进到水池下面,脖子都扭僵硬了也没再发现别的,于是又把脑袋拔|出来,对技侦同志说:“看看里面能不能找到指纹。”
技侦同志过去,段寒江和陆诀都自觉让开,厨房狭窄,三个男人显得拥挤,陆诀先退出去,邵东那边的人还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