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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阳区民生路是个比较神奇的地方,这里属于城市最初的中心, 随着城市不断向外扩张,这中心的地就越来越贵,等到反应过来时民生路这片老旧的居民楼就成了高楼大厦中间的奇观,也不知是想保留点什么,还是开发成本太高,总之就这么‘奇观’下去了。
说是‘奇观’并不只是这一片的房子老旧, 而是特别有平都市的古韵特『色』, 青石板路弯弯拐拐像个『迷』宫,一不注意就会『迷』路。
段寒江第七次拿着他的老人机给周愚打电话, “周愚, 来接我。”
他不想再听周愚瞎指挥了, 小巷里面车开不进来,按周愚说的左转右转,现在走到了哪里周愚自己也不知道。
“段队,你别为难我, 我现在也不知道去哪儿找你们,不如你们出去重新再走一遍。”周愚十分诚肯地建议。
要是周愚在面前,段寒江已经将手机扔到了周愚的头上, 他保持着人民警察的气度忍住了脏话, 被他‘哄’来的聂毅突然开口。
“我知道怎么走。”聂毅打量着周围的路说。
段寒江被周愚摧残得脾气上来, 把聂毅当成他的下属瞪过去, “你不早说!”
“我才看出来。”聂毅完全地无视段寒江要咬人的警犬眼神,一如既往认真地望巷子的远处,像他的眼神能x光扫描似的。
“看出来?”
“看出来我以前来过这里,还没怎么变,我应该认得路。”
于是,接下来换成了聂毅带路,在青石板的巷子里穿梭了四五分钟,他们终于见到了周愚。
段寒江上前首先就是敲周愚的脑袋,“人呢?”
周愚挠着头,像是受到了重大伤害,跳远了回答:“我刚跟房东问过了,房子是钟可男朋友租的,男朋友叫胡俊杰,和钟可的关系不是很好,应该说是单方面的不好,胡俊杰对钟可百依百顺,但是钟可对胡俊杰一言不合就打骂。”
“他住哪儿?”段寒江问。
周愚反身指向他身后的一栋四层小楼,“三楼左数第二个窗户。”
段寒江抬眼看过去,窗子和别人家的窗子也没什么不同,他接着问:“还打听到什么?”
“这个胡俊杰吧!”周愚神秘起来,刚跳远了,这会儿又凑过来,视线从段寒江扫到聂毅,然后说:“是个变态!”
他们要找的就是变态!段寒江和聂毅同时开口。
“怎么变态?”
“有多变态?”
这乍一听差不多的两个问题,实际上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思考方式,段寒江是弄清楚,而聂毅是质疑。
周愚疑『惑』地眨着眼,莫名从面前两人的眼中读出了兴奋,他舒了口气才说:“也没那么夸张,我就是问了一下他的邻居和房东,因为租的房子没有厨房,所以厨房是共用的,胡俊杰的邻居就经常在他做饭的时候听到他边销皮边神经质地念叨什么‘杀了你,杀了你!’”
“这个‘你’指的是钟可?”段寒江问。
周愚无法回答这个问题,表示不确定,接着继续,“这个钟可听说也确实为人不怎么样,三五两天地不回来,每次一回来就骂胡俊杰。房东说胡俊杰每次被骂的时候都嘻皮笑脸的,可等钟可一转身,他就变了一副脸,嘴里一直念,不过念的什么不知道。
反正,要说胡俊杰杀钟可,绝对是有动机的,光戴绿帽子一个就够了!”
段寒江也这么认为,现在胡俊杰嫌疑最大,他下意识地看了眼聂毅,不管聂毅同不同意,都把聂毅算进了他们的人手中。
“周愚,你通知曾询调人过来,在这儿盯人,胡俊杰回来立即给我摁回去,然后去胡俊杰上班的地方也查一查,现在就算胡俊杰是凶手,我们也没有证据。”
周愚想了想,“你怎么不自己通知曾询?我没本事能叫得动曾大老爷做事!”
“曾询现在是负责人,不是你叫他做事,这本来就是该他做的事!他不干直接打给洪局。”段寒江不耐地回答。
周愚往旁边打电话去了,段寒江转向聂毅说:“小聂同志,在支援来前,麻烦你在这儿跟我守着。”
聂毅认真地权衡了一番,同意道:“六点前我要走。”
段寒江脸上立即升起老哥一样的笑,过去搂着聂毅的肩膀拍了一下又一下地说:“没问题,要是所有市民都跟你这么热心,我们就高兴了!”
等周愚通知完曾询回来,段寒江分配了三个点,他们一人蹲一个,无论胡俊杰从从哪个方向逃走,他们都有机会拦截。
于是,行动开始。
段寒江在胡俊杰住的楼房的大门口,跟房东坐在一起,房东是个地道的平都人,前几十年,平都还就只有平阳区这一亩三分地时就住在这里,现在平都市扩展出去了好几倍,他还住在这里。
段寒江也作为一个地道的平都人,和房东一起‘话当年’,正起劲的时候,老板突然用手肘拐了一下他。
“唉,同志,胡俊杰回来了。”
段寒江立即抬头看过去,门口进来一个满头黄『毛』,揣着双手,走路把头快低到地上的小青年。他不动声『色』地站起来,胡俊杰却警觉地瞥了他一眼,还没等他动,立即转身拔腿就往外跑。
“我去!”段寒江骂了一声,立即追出去。胡俊杰从栏杆直接跳到了下面街上,此时正是夜市开始的时候,小巷里冷不防地人多了一倍。
他蹙着眉,见胡俊杰往聂毅蹲的方向跑过去,他随即抬眼一眺,聂毅竟然没在,而他视线一移,看到聂毅拎着一袋子的矿泉水瓶,还正在弯着腰在勾两摊中间的空瓶。
“聂毅!黄头发那个,给老子把瓶子放下!”段寒江喊道,心想这人是有多爱捡垃圾,刚才那袋汉堡盒还在他车上放着。
他喊完立即从栏杆翻下,追上去。
聂毅听到了段寒江的声音,可他差一点就碰到这个瓶子了,他硬是把瓶子捡出来,放进口袋才回头。
段寒江收到他的视线,狠狠地瞪他,然后抬手一指。他看过去,看到一个惹眼的黄脑袋钻进了一道巷子。
聂毅首先没去追胡俊杰,而是拦住段寒江,把他手里的一袋空瓶塞给段寒江,一脸笃定地说:“帮我拿着,我去追。”
段寒江嘴角抽筋,犹豫着要不要相信聂毅,可是他犹豫的片刻聂毅已经硬把袋子挂在他手上,拔腿转身,眨眼就没了影。
“这人是练田径的吧!”段寒江不禁自言了一句。
周愚这时跑过来,还没来得及开口,段寒江就先打断他,“通知曾询,嫌疑人身高175左右,体型偏瘦,身穿深蓝『色』连帽棉衣,黄发,从民生路牌坊街附近逃走,让他注意一下周围的监控。”
最终段寒江还是选择了相信聂毅,但是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周愚忿忿地拔了曾询地电话,却把手机凑到段寒江耳边。
段寒江睖了周愚一眼,那头电话接通,曾询懒洋洋地声音传来。
“周愚,你有完没完!”
“没完!”
“呵,段队啊!”
段寒江不跟曾询废话,把刚跟周愚说的话重复了一遍,最后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小杨带回去的指纹和dna结果出来了没?”
“指纹和凶器上发现的没对上,dna结果还没出来,感觉希望不——”
段寒江不听完直接挂断,把手机扔还给周愚。
周愚接到手机,视线扫到了段寒江手上的那袋空瓶,笑道:“段队,您是不是停职了没工资,生活挺困难的?”
段寒江对着周愚不动声『色』地咧嘴角,咧出了一身的煞气。
周愚闭嘴了,不过只闭了不到半分钟,他又开口,“这个小聂可靠吗?你确定他能把人追回来?”
“不确定!”段寒江把手里的‘垃圾袋’又塞给周愚,“你在这儿等聂毅,我去胡俊杰住的地方看看。”
周愚长长地‘诶’了一声,段寒江转开走了好几步,他终于‘诶’出了一句完整的话。
“聂毅回来了!”他喊完顿了一下,“和胡俊杰一起。”
段寒江立即又倒回来,看到聂毅拽小鸡一样地拽着胡俊杰走过来,周愚上前给胡俊杰上了手铐。
周愚问:“我先带回去?”
段寒江思忖,但不等他思完,聂毅夺过周愚手里的那袋空瓶,对段寒江说:“段寒江,我先去上班,已经迟到了!”
“要——”段寒江的话刚开了个头,聂毅已经跑远了,他对着聂毅消失的小巷蹙眉,有多少年没人这么正经地连名带姓叫他了?
# 007
陆诀来的时候段寒江还没被冻死,但也差不多了,他在楼道里找了个避风的角落,蹲着抽了半包烟也没有回暖,不由得想今后一定不讲风度了,这该死的鬼地方没供暖却还下雪。
越想越觉得这个城市没一点好,他也不知是跟这个城市,还是跟这个天气置气,手里的烟头都被他捏变形了。
“你是打算烧房子吗?”
段寒江还没见着陆诀的人,先听见了陆诀的咳嗽声和骂声,这一声像极了他在学校时的教官,让他浑身都是造反因子在『骚』动。
他从角落里站起来,终于和陆诀面对面,他不满地吐了陆诀一口烟。
陆诀回头狠狠咳了两声,回头骂道:“段寒江!你就不能学个好?什么都陆谨闻学!”
在段寒江面前他总是一副搞阶级斗争的气势,段寒江浑身就没有一个点他能看得顺眼。
段寒江把烟头扔到地上碾灭,斜眼瞪着陆诀,瞬间眼神冷出一股阴恻,“你再叫一声陆谨闻,我就替你爸揍你!”
陆诀敛起眼角哼出一声冷笑,根本没把段寒江的话听进去,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你昨天晚上不是住在平阳宾馆嘛?没身份证你怎么开的房?”
“这跟案子有关吗?”段寒江反问。
陆诀回答:“当然有关,使用假证是犯法的,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段寒江斜了陆诀一眼,心说了声幼稚,接着转身却没往家门走,而是反身下楼。他刚没好在底楼待着,毕竟被人经过看到他蹲墙角,实在有损他平时的英武形象。本来他还可以去邻居家蹭杯热茶,但这个点他不在警队没外勤,却跑到自己家门外进不了屋,他实在不好意思厚着脸皮说自己是在办案。
陆诀见段寒江一言不发地下楼,他也一言不发地跟着往楼下走,反正他是不信段寒江说的要睡马路的鬼话,段寒江要是真落魄到这个地步绝对在他面前拽得邻国总理一样,掩饰得深怕被他发现。
果然,段寒江一路直走到底楼,打开楼梯下隔间的门,站到一旁看向他,像那是段寒江家,在请他进去一般。
“陆队,麻烦你叫人来做个脚模,如果张林军确实在这楼里呆了一个多小时,这里的脚印一定是他的,最好和在门口发现的脚印对比一起,看灰尘是不是一样的。”段寒江一副他才是队长的指使语气,虽然他之前也确实是队长。
陆诀就知道段寒江叫他来拿东西是借口,不过就算段寒江发现的线索有助于破案,他还是很不爽,段寒江作为嫌疑对象实在太不合格,简直戏太多。
他愤愤不平地走过去把段寒江挤开,伸长脖子往门里探进去。
陆诀的手机有手电筒功能,比段寒江的老人机亮了许多,地面上的脚印一下被清楚地映出来。
他的眉头倏然一蹙,退出来目光剐过段寒江,感觉杀气释放得足够了再转到一边往队里拔电话叫人。
“段寒江,你还有什么没交待的?”陆诀打完电话回来,对着段寒江审问。
段寒江没有被审的自觉,漫不经心地回答:“我说我不是凶手,你又不信,要我交待什么?”
陆诀不爽得快把脸皱成沙皮狗,段寒江从他身边走过,嘴角擎着笑意往楼上走去,不用看也知道陆诀要是真变成了狗,这会儿肯定跳起来咬他。
他上到四楼,伫在门口等着陆诀贴完警戒线来开门,结果老远就看到陆诀一脸肃杀地走过来,到门前时狠狠地和他对了一眼,开口大概又是互怼,所以都相互沉默。
两人在门口套了鞋套和手套,陆诀终于赏了段寒江一句,“要什么去拿,快点!不能破坏现场。”
段寒江刚冷得哆嗦时恨不得再往身上套十件衣服,这会儿一上一下,吵个架暖和了,就忘了这回事,他当没听见陆诀的话走到客厅中间,直接在茶几前蹲下。
茶几上面横摆着两排外卖送的盒装饮料,他不爱喝,每回拿出来就摆在茶几上,一般积个十几二十盒就拿去做人情,送给楼下的保安。
等陆诀来的时间,段寒江特意打电话去外卖送餐公司去应了个聘,咨询一下送外卖的接单机制,得出的结论是除非点单的地点太偏僻,附近没有几个外卖员,或者每次都是同一个外卖员离他最近,不然没有可能总是同一个人给他送外卖。
段寒江住的这一段显然不可能偏僻,虽然上不上市中心,但是住户多,绝对称得上热闹,前一种可能基本排除。
那么后一种,要怎么才能保证每次都在他点外卖的时候离他最近?
他平时回家时间全是随机,要长期在他家附近24小时蹲点不太可能,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那个人知道他什么时候回家了,作为一个从来不做饭的人来说,他回家会点外卖的机率基本上是百分之九十。
段寒江把茶几上的饮料盒都拿起来检查了一遍,果不其然找到了那盒包装异常的饮料。
他把饮料盒拆开,里面果然捞出来一个用防水袋装起来的窃听器。
陆诀走过来在段寒江身边蹲下,段寒江拎起饮料盒给陆诀递过去,“喝吗?”
“喝个屁!”陆诀接过饮料盒,去倒掉盒里的饮料,再将盒子塞进证物袋里装好。
等陆诀回来时,段寒江两根手指拈着窃听器的袋子,把窃听器凑到陆诀眼前说:“现在承认你怀疑错人了吗?”
陆诀打开另一个物证袋,段寒江默契地将窃听器扔进去,接着陆诀回答他,“那也是你自己的问题!不然凶手为什么一定要在你家杀人?”
段寒江没被陆诀的话噎住,反倒从陆诀的话里确认了一层意思。陆诀一定掌握了什么另外证明他不是凶手的证据,毕竟从陆诀的角度,在他家发现了窃听器并不能直接证明他没有杀人。
不过他就是陆诀脸上的寒『毛』数清楚也,也不可能看透陆诀到底发现了什么,但是陆诀对他的不屑倒是一目了然,像在说他就算不是凶手也不是什么好鸟。
段寒江同样不屑地转视线,然而他转过眼,认真思考起了陆诀的问题,凶手为什么一定要在他家杀人?
如果在他家装窃听器的人就是张林军自己,那么那天早上,是张林军自己伪造了502修水管的信息,进入到小区里面。进来后一直躲在底楼的隔间里,直到偷听到他离家的声音后上楼,和他在楼梯里相遇,然后趁他不在进入他家,伪造修水管的假象,最后被人杀害在他家?
可是张林军是如何进入他家的?为什么要制造这种在他家修水管的假象?凶手在杀人后又是怎么离开的?为什么一点线索都没有留下?
段寒江的思路进入了一个死循环,他脚步不自觉地走到卫生间门口,结果被陆诀从后撞开,抢在他前面进去。
他被撞过之后就伫在门口不动,脑子里突然回想起聂毅那天在车库里说的话。
第一印象会被固有的思维影响,其实就是先入为主的概念,当先接受了某种信息,大脑就会下意识排除与这种信息相悖的信息。
那天早上,他从外面回来,发现张林军的尸体,现在场起来像是凶杀,那么接下来的一切,都是从凶杀的角度在思考,而凶手就仿佛无影无踪的幽灵一样,找不到一点线索。
可是实际上如果没有凶手呢?就算匪夷所思,但所有的一切瞬间都变得符合逻辑了。
这个案子没有凶手,张林军是『自杀』的,虽然费尽心机跑到别人家『自杀』像是无稽之谈。
得到这个结论后,段寒江抬起眼发现陆诀使劲地盯着卫生间里的镜子,他跟着陆诀的视线看过去,看到镜子下方,置物架往上一点的墙面上,有一个不太明显的磕痕。
上一次他的注意都在‘凶手’的痕迹上,没有发现这上面的细节,置物架上倒下的剃须水也被他当作了挣扎的痕迹。
张矩然说过张林军致死的伤口很平稳,说明凶手在杀人的时候要么手法熟练或受过训练,要么——凶手其实根本没有用手!
段寒江脑内灵光一闪,想象当时张林军把刀放在置物架上,用漱口杯和剃须水将刀固定角度,再自己撞上去。
他用自己的胸口估算了一下高度,张林军比他矮了差不多十公分,高度刚好合适。
然而,张林军在把刀撞进胸口后,或许因为力量不够,或者因为胆怯,刀并没有『插』得太深,于是他撞了第二下。
可是已经受过伤,第二下的力气肯定比不上第一下,在疼痛的刺激下要将刀往深刺并不容易,所以张林军一定借助了外力。
段寒江的视线移到了洗脸台和门之间的位置,洗脸台就在开门的这面墙上,他估计着墙上磕痕的位置,如果刀抵在墙上,这个位置正好可以把手伸出去拉往门框,使力,将刀刺进去。
他下意识地转身绕到卫生间的门外面,陆诀又作对似的跟他一起挤过来,四只眼睛像扫描仪一下在门框上移动,但终究眼睛扫描不出来不明显的指纹。
段寒江直起身来对着陆诀哂笑,“陆队,你不是学霸嘛,怎么连个指纹都看不出来?”
陆诀不理段寒江,回头去打电话,接通之后他脱口大骂,“怎么还没来,是不是还要先去造个车!”
然而电话的另一头早就习惯了他开口就跟开炮一样的嗓门,回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
“陆队,找到邵东了。”
# 001
“寒江,现在虽然没有证据证明你是凶手,但真凶抓到前,你还是有嫌疑,警队你暂时留不下去了,不是我不尽人情,只是规定在这里。这些年你的人品我相信,绝对不可能做,为掩盖真凶而杀人的事。
可是,我相信你没用!你比我清楚,破案讲究证据——”
“洪局,我明白。”段寒江手里拈着他的证件,然后一掌拍在桌上,朝桌对面的中年男人撇嘴一笑,转身走出局长办公室,一路在警队所有人的注视下,目不斜视地离开了警局。
走过警局大门上方国徽能照耀到的街道,段寒江在十字路口骤然停下来,蓦然发现下雪了,不由裹紧身上单薄的外套,想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放慢脚步注意过天气了。
从警校毕业至现在整整十三年,段寒江从社区派出所民警做到分局刑侦队队长,此刻他才突然发现他的生活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除了案子一无所有。
他看着空落的双手,在他刚刚把证件放下的时候,仿佛放下的是他的一切,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没有这么茫然过。
两天前,段寒江休假,他两个月就休了这一天假,可没能按照他原定的计划一觉睡到天荒地老,他一大早被饿得不行的自己拧起来出门吃早餐。
然而,就在他吃早餐的这点一去一回的功夫,他家变成了凶案现场。
段寒江他住在老旧但是环境不错的家属院里,房子不是他的,是上届的老局长租给他的。
老局长叫常儒林,有个儿子常宽前些年在部队牺牲了,段寒江刚进警队第一次开会撞翻老局长的茶杯,老局长望着他第一眼说了句‘跟我家那崽子一个样,莽莽撞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