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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对着段寒江的背影合计, 要是段寒江这一去再也回不来, 他们队谁会升队长?
周愚开口:“要是换曾询上, 咱们队大概就是天天在院里摆桌子喝茶,业务年年垫底!”
“胡说八道!”杨怡君拳头一扬,“我只认段队,换谁都不行!”
周愚转眼盯着杨怡君看了半晌,最后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说:“蝼蚁定不了苍生!就算你是大佬杨, 也不行!”
杨怡君的拳头终于落下来,周愚反应不及, 没有躲开, 最后嗷嗷直叫地追着段寒江喊救命。
段寒江对外界都充耳不闻, 在经过法医室时, 张矩然靠在门口敲了敲门板, 跟对接着暗号一样。
他转眼看过去, 问道:“急事?不是的话等会儿回来找你。”
“不急,但是等你回来我就什么都不能跟你说了。”张矩然推了下眼镜,把手『插』回兜里。
段寒江伫脚考虑了片刻,转向法医室的门口, 越过张矩然走进了法医室。
张矩然站到张林军的尸体前, 向段寒江解释, “死者胸前伤口十分平稳, 普通人在拿刀刺向他人时, 伤口都会因为用力有所偏斜,伤口的最外和最深处不会呈平行状态,除非手法熟练,或者经过专业的训练,但是这又不符合凶手杀人时,中途停顿的逻辑。”
段寒江注视着尸体胸前的伤口问:“那还有什么情况可能造成这种结果?”
“这就是你们的事了,我只负责表达我所验到的结果。”张矩然停顿了一下,又对段寒江说,“另外,在尸体的鼻腔内发现了一定量的灰尘,他一定在死前不久去过一个很久没有打扫过的地方。”
段寒江的注视移到了张矩然脸上,如果说伤口的问题是张矩然刚发现的,但灰尘绝对是第一时间应该验出来的。
张矩然毫不在意地接着说:“其中还发现了羊『毛』纤维,应该来自于被洗衣机洗过,老是掉『毛』的黑『色』羊『毛』衫。”
段寒江猝然低头看向自己身上的『毛』衣,正是张矩然说的‘被洗衣机洗过老掉『毛』的黑『色』羊『毛』衫’。
他又抬眼望向张矩然,没能从张矩然淡定到快成佛的脸上看出来什么,直接问道:“你在盘算什么?”
“他的面相没有大恶,反倒一生三灾五厄不断。”张矩然气定神闲的在法医室里谈起玄学,然后考虑了一下,也觉得这个理由不合适,于是换了种说法,“他被抬进来时我就猜到了你现在的处境,如果我不隐瞒你现在就不是被撤职,而是被拘留了。”
段寒江没出声,继续盯着张矩然。
张矩然当段寒江的视线不存在地继续说:“如果你是凶手,现场不会留下这么多证据,何况这个人还是个逃犯,抛尸在任何一个地方被发现都没有人可能怀疑到你。”
“你就那么相信我?”段寒江嘴角撇出了一抹笑意。
张矩然翻了个白眼,“我只是知道你胸无大志,别以为你每天装得有多热爱工作一样,就能骗过所有人,你来刑侦只不过是为了给陆谨闻当年的事找一个理由而已,你根本从来没有在乎过破案率,晋升,资历上有没有黑点!”
段寒江怔住,不过在张矩然拿他被说中作文章前,他头也不回地转身出了法医室。
他和张矩然认识还是在陆谨闻在平阳支队的时候,那时张矩然不过是个刚毕业的实习生,他三天两头就被陆谨闻叫来教训一番,张矩然就常在边上替他卜卦,说他有血光之灾。
段寒江走出法医室后,一路带着冷笑,路上遇到的人想跟他打招呼,都硬生生地被他脸上的笑挡住了。
他走到局长办公室门前,刚敲一下,里面就传来声音。
“请进。”
段寒江进去,发现办公室里还有曾询在,他径直走到局长的办公桌前,“洪局,我走可以,但是我走之后不能让曾副队负责。”
局长洪国光是一个一板一眼的人,吃个饭也要按照章程来,他抬头对着段寒江开口,“没人叫你走,只是暂时撤职——”
“就是!”曾询舒服地坐着,突然直起身急着『插』话,“段队,这队长的位置始终给你留着,请让我平平安安混到退休。”
“曾询!”洪国光吼了一声,很显然曾询这话很不像话。
曾询不过四十出头,离退休还有一段距离,前几年有晋升的机会他也一口回绝,现在整天考虑最多的就是他上小学的女儿太受欢迎怎么办,确实没个刑侦警察的样。
段寒江从头到尾没瞥曾询一眼,等曾询闭嘴了,他从怀里掏出他的证件。
洪国光轻吁了一口气说道:“寒江,现在虽然没有证据证明你是凶手,但真凶抓到前,你还是有嫌疑,警队你暂时留不下去了,不是我不尽人情,只是规定在这里。这些年你的人品我相信,绝对不可能做,为掩盖真凶而杀人的事。
可是,我相信你没用!你比我清楚,破案讲究证据——”
“洪局,我明白。”段寒江一路在警队所有人的注视下,目不斜视地离开了警局。
“我明白,洪局。”段寒江手里拈着他的证件,一掌拍在桌上,转身走出了局长办公室。
洪国光常年没放平过的眉头皱得更加厉害,对着段寒江的背影他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
“洪局。”曾询蓦地站起来,伸着懒腰说,“小段这人吧,就像只混进狗堆里的猫,不点磨难他的头低不下来,思想觉悟,也上不来!”
混进狗堆里的猫科段寒江此刻走到了街上,蓦地发现下雪了。
他停下脚步看着空落的双手,在他刚刚把证件放下的时候,仿佛放下的是他的一切,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没有这么茫然过。
一片雪花掉下来,落在段寒江手里,片刻就化了。
他裹紧了单薄的衣服,连忙往停车的地方跑,刚来的时候为帮老太太搬东西,车停在了警局旁边的街上。
然而,段寒江坐进车里,发现车没油了,算了下最近的加油站距离,估计着还能开过去,结果路上遇到堵车,硬是把他最后的那点油给堵没了,还被人追尾。
后面车里的人下车就开始骂,他只表达了一眼他的不爽,对方就要跟他动手。他把人押住,习惯『性』地想掏证,才想起刚交出去了,喊顺口的台词到嘴边硬生生地吞回去。
然后报交警,找拖车,一番下来已经快到中午。
段寒江没来得及吃早饭的肚子抗议起来,他随便进了一家24小时便利店,挑了两盒方便面,在结帐的时候他找便全身,硬是一『毛』钱也没找出来。
那一瞬间段寒江心里把他会的脏话都骂了一遍,这一天大概是他最倒霉的一天。
他不舍地正准备把方便面还回去,后面忽然上来一人,同样拿了两盒方便面,往收银台上一搁,说道:“一起。”
段寒江听着声音耳熟,转头看过去真的是聂毅,惊讶地眼睑一抬,“你在这里干什么?”
“你跟人说话都是这种审问的语气吗?”聂毅一边付钱,一边问道,语气就像是如果段寒江回答是,他就原谅他。
可惜段寒江完全不想被原谅,反问道:“你有意见?”
聂毅的目光在段寒江脸上停了半秒,然后把段寒江那两盒方便面推过去说:“一共8块6,记得还我。”
他说完抱着他自己的两盒转身去加店员要开水泡面,店员刚把水壶给他,段寒江也杵到了他旁边,不知对谁的,“帮我也泡一下,谢谢!”
聂毅像是没见过有脸皮这么厚的人似的,从头到脚把段寒江观察了一遍,发现这人说声谢谢就觉得使唤人理所当然。
不过最后他还是帮段寒江把面泡了,然后坐到店里的吧桌前吃面,两人面前摆着四盒,拿起叉子时不自觉地相视一笑,像是突然找到了默契。
“你除了收废品还干什么?”段寒江吃面的时候随口问道。
聂毅比他还随意地回答,“送外卖。”
段寒江吃面的动作僵了一下,随即又是随口一问的语气,“在哪儿一带送?”
“平阳区白沙路一带。”聂毅回完低头吃面,却见段寒江停下来,苦思冥想似的,最后问了他一句,“那你认识一个叫邵东的送外卖的吗?”
“认识。”聂毅回答。
段寒江这回彻底把叉子放下,“那你认识张翔吗?”
聂毅挑起的面又放下,抬眼对上段寒江的视线,像是终于等到了段寒江的这个问题,回道:“认识。”
“段队?你带着无关人士查案,不怕违规嘛!”周愚实话实说。
段寒江顺着周愚的话回答:“我现在是人民群众,警察同志,是你先违规了,懂吗?”
周愚抽着嘴角,如果不是他怕疼,他想直接抽脸,在段寒江转身走出去好几米后,他轻骂了一句,“段寒江,你还能更无耻嘛!”
段寒江抖着他念了几天都没有加厚的薄外套,忽然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有蚊子。”
他奇怪地左右扫了一眼,发现旁边正好是楼梯间,门有条缝,一股阴冷的风从门缝挤进来,他连忙快步地往前走。
聂毅随手一拈,把段寒江没拍到的那只蚊子用两根手指拈住了,蚊子还没被他捏死。他凑到眼前,心想冬天还有蚊子?然后放生了。
“你能不能快点?”段寒江走到前面见聂毅还在愣神,回头催促。
聂毅追上去问:“你觉得凶手是那个嫖客?还是死者的男朋友?”
“你觉得呢?”段寒江反问了一句,继续往前走。
聂毅跟上段寒江的步调,回答:“没见过,不知道。”
“你的意思是你见过就知道?”
“没见过,不知道。”
废话!段寒江狠狠地瞪向聂毅,想敲一敲聂毅那只有半公分多长刺『毛』的脑袋,好在最后还是忍住了,只感慨了一下中文的博大精深。
杨怡君说的地方在步行街的一家汉堡店,段寒江和聂毅进去的时候,林中晖正在游说啃汉堡的杨怡君出道,杨怡君拿着执得任务的忍耐力没把可乐砸到他头上。
“警花小姐,真的,就你这身高身材,随便就能秒杀那些模特,当警察多浪费啊!”林中晖苦口婆心似的语气。
杨怡君一手捶桌,整张桌子都弹了起来,“你再废话我就把你嘴堵上。”
林中晖讪笑,“我这不是警民合作,陪你在这儿等人!再说坐在这儿不说话,多无聊!”
“那我陪你聊聊?”段寒江像堵墙似的杵在了杨怡君和林中晖坐的桌边,接着聂毅站到了他旁边,顿时变成了两堵墙。
林中晖实际上没有杨怡君形容的那么丑,若让张矩然来说,他只是长了一副薄情寡义的面相。
这会儿被这两堵墙的气势压住,林中晖从中没觉出自己的胜算,讪笑变成了傻笑,说道:“呵呵,两位找谁?”
“段队。”杨怡君瞥见看到段寒江,放下汉堡站起来,然后视线转向聂毅,“他怎么跟你一起?”
段寒江回了一个稍后再说的表情,直接坐到挤到林中晖的旁边坐下。
位置是卡座,一边坐两人有余,但三个大男人挤不进去,聂毅站在原地,杨怡君立即往里坐,把位置留出来。可是聂毅却愣了一下,没看杨怡君,直接转身坐到了段寒江他们背后的位置。
杨怡君眨了眨眼,抹了抹嘴角,没有沾酱,也没有凶神恶煞,为什么帅哥要嫌弃她?她不禁坐直了身,委屈地望向段寒江求解。
然而,不等段寒江开口,林中晖的『毛』病又犯了,脖子伸到了座位的另一边说:“诶,帅哥,你也是警察啊?怎么你们警察都个个跟明星似的,要不要考虑转行,能hold住牢改头的没几个,随便包装一下你绝对能红!”
“坐下。”
段寒江冷声一吼,餐厅里的其他人都投来视线,林中晖受惊地坐回来。
“林中晖,昨天晚上你和谁在一起?”段寒江单刀直入地开始审问。
林中晖定了定神,没了刚才的舌灿莲花,回道:“跟女朋友一起,怎么了?”
“女朋友?”段寒江老谋深算似的地对着林中晖笑,“那你女朋友叫什么?”
“叫,叫可可。”
“全名。”
“不——记得了。”
“你不记得你女朋友的全名?”段寒江脸上的笑掩下来,在手机上调出来钟可的照片,凑到林中晖面前问,“是她吗?”
“是。”林中晖看了一眼,点头。
段寒江呵斥,“看清楚,后面还有一张正脸,翻一下。”
林中晖被迫地翻了一下段寒江手机上的照片,给他看的本来是监控上面的截图,结果他一不小心翻过头了,看到一张血肉模糊的杀人现场照片,他瞥开了眼回答,“真的是她,不用看了。”
段寒江淡然地把手机收回来,摆到面前,然后问:“你们昨天晚上去哪儿了?”
“平阳宾馆。”
“你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林中晖的余光偷偷地打量着段寒江,眼珠转了一圈,回道:“早上6点,因为公司上午有活动,我要7点赶回去。”
段寒江不动声『色』地向杨怡君使了个眼『色』,杨怡君立即会意,起身走出了餐厅。
“那你离开之后,你‘女朋友’还留在宾馆?”
“是,的。那个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段寒江注视着林中晖,直到林中晖被看得坐立不安了,他才开口:“她被杀了。”
“什么?”林中晖瞪大眼睛,不自觉地往后仰,背抵到了墙冷静下来,“一定是他男朋友干的!”
“她男朋友不是你吗?”
“不,不是,警察同志你不要误会,我跟她不熟,就昨天一起睡了一觉!你也是男人,懂的。”
段寒江一掌拍桌,“我不懂,你解释一下!”
林中晖心绪不宁地犹豫了片刻,说道:“那个她就是夜风的服务员,看对眼就一起出来聊聊天什么的,最后累了就找个地方休息,没有干别的。倒是她——昨天晚上,她的手机一直响,她说是她男朋友打来了,她没接,最后直接关机了。她还说她早就想分手了,但是那个男的一直纠缠她,不许她进娱乐圈发展,还要打断她的腿什么的,我一早就走了,真的没有杀人啊!”
段寒江蹙眉考虑,杨怡君正好回来,对他点了下头,于是他对林中晖说:“行了,你可以走了。”
“真的,你相信我没杀人了?”林中晕确认了一遍。
段寒江回,“要不你跟我去警局再聊聊?”
林中晖立即站起来,“不用了。”看着段寒江表示他不让出不去。
段寒江慢条斯理地起身给林中晖让路,林中晖忙地从位置里出来,只是在他走出位置时,段寒江的脚故意往前一挪,他踢到段寒江的脚,往前扑出去,段寒江立即捞住他,解救了他鼻子撞地。
“不好意思!谢谢!”林中晖窘迫地对段寒江道谢。
“别客气。”段寒江绅士一样地回答,等林中晖转身,他看了眼手中多出来的几根头发,对杨怡君挑眉。
林中晖没发现自己被拔了几根『毛』,本来已经走出去,却还是犹豫地退回来,转到座位另一边去问聂毅,“帅哥,你真的不打算改行吗?你真的能红!”
然而,聂毅面前是餐厅的服务员,拎了一大口袋回收的汉堡盒给他,说道:“我可以给你的都在这里了,你是拿去做什么活动吗?”
小姑娘说完小声地凑近聂毅说:“要是不够,我再去给你偷一点没用的。”
“不用了,我拿去卖!”聂毅耿直地回答,他面前的服务员明显地一脸无语,十分受打击地说了句,“算了,看你长得帅的分上。”
等服务员走开,聂毅才看向林中晖问:“你刚说什么?”
林中晖正想开始新一轮游说,段寒江咳了两声,他立即悻悻地说:“没什么,你们继续忙。”
段寒江在林中晖走后,掏了两个物证袋,一个把他的手机装进去,另一个装进了他拔下来的头发,然后转头看到聂毅拎了一口袋的空汉堡盒。
他心里骂了一声,下意识地去看周围的人,他想跟每个人都解释一遍他真跟这人不是一伙的。
“完了?”聂毅主动地开口。
段寒江强迫自己忽略聂毅到处捡垃圾的行为,回答:“现在见过了,你有什么看法?”
聂毅笃定地开口,“他不是凶手。”
“理由?不要又是直觉。”
“他刚才翻到你手机里的尸体照片,害怕了。”
段寒江看着聂毅故意地问:“所以,你觉得他不够变态?”
“一个享受在尸体上面划刀的人,不会只看到一张照片就手抖。”
段寒江想到刚才林中晖翻错照片时的表情,确实是被惊吓到了,可惜这不能做为证据。
他将两个物证袋交给杨怡君,“验完指纹和dna就还我,没手机我焦躁。”
杨怡君接过去,忍不住观察起段寒江的手机。
段寒江突然想起他手机上就是刚擦过,也肯定有他的指纹,技术组的人要复制一个打开他的手机太容易了,于是勒令道:“告诉语文书,要是我发现我手机被人偷看过,找他算帐!”
杨怡君顺口接道:“你手机不是刚被安阳支队收过?”
段寒江想到陆诀偷看他手机的可能,骂了一句脏话,毫无痕迹地转了话题,“那个林中晖你还查到了什么?”
杨怡君直来直往,说到正事就忘了段寒江的手机,回道:“国风影视娱乐文化有限公司是家正规的公司,规模不大,林中晖只是公司的司机,名片应该是他自己偷印来专门去骗炮的!他确实在今天早上7点到了公司,之后一直和公司的人一起在行动,没有离开过。”
“也就是说,他的嫌疑可以排除了?”段寒江自问,问完又自答,“现在,钟可的男朋友明显嫌疑更加重大!”
不过段队也不是真的闲着,他把八年前‘平阳宾馆杀人案的’的案卷调了出来,重新看了一遍。
平阳宾馆杀人案发生在段寒江从社区派出所调到刑侦支队的半年后,这半年里他基本都是在坐冷板凳,当时队里还有一个连环杀人的大案,报警中心把报警转到支队时,外勤就只有他一个人留守。
案件发生在平阳区一家叫平阳宾馆的宾馆内,第一发现人是客房保洁,她接到退房通知进去打扫时发现了尸体。
被害人是宾馆的客房经理,女『性』,32岁,名叫罗钰,死前被凶手在全身划了32刀,但致命的只有刺中心脏的一刀,尸体被发现时在卫生间的淋浴下面,整个地面都被泡在血水里面。
案件的起因是张林军伙同一男一女,以敲诈为目的引诱已婚男士到宾馆开房,然后录下不雅视频要挟对方用钱财交换。但他们是初次作案,被宾馆的客房经理罗钰撞破,慌张逃跑。
但张林军在逃跑中途找借口折返,回到房间,与罗钰发生冲突,最后杀害了罗钰,从楼梯下到车库逃走。
电梯口和车库的监控拍下了张林军折返和逃离时的画面,另外两位敲诈的同伙也证实张林军在被罗钰撞破他们作案后很生气,逃跑之后又借口有东西掉了,要回去找,而张林军所说掉的东西正是杀死罗钰的凶器。
最重要的证据是凶器上只有张林军的指纹,被害人的指甲里找到了张林军的皮肤组织,被害人的血迹里找到了凶手的头发,并且人证证明听到争吵声,之后看到张林军从被害人被杀的房间里慌张跑出来,而在张林军家里还发现了带有被害者血的鞋子。
现在看来证据链也非常完整,凶手完全没有狡辩的余地,但张林军却从头到尾都没有认罪,到最后逃走。
但无论张林军认不认罪,有罪无罪,段寒江都想不通有什么理由张林军一定要死在他家里?
突然,段寒江长到能绕屏幕一圈的‘贪吃蛇’因他烦躁地眉头一跳,死了。
他收起二郎脚坐直起来,脑子里灵光一闪。
如果不算罗钰身上不致命的32道划伤,那么张翔,也就是张林军的死状和罗钰一模一样。
他立即扔开手机,掏起案卷,翻到当时现场的照片,证实了他的想法。
这一瞬间他脑子里冒出了好几个可能,可每个可能都有不可能的理由推翻。
“段队?”
一句小心翼翼喊他的声音惊得段寒江身下的椅子撞到桌子上,哐当一声。
他抬起头,眉头如同被铁丝勒了几十年的树干,折起几条抹不平的折皱对凑过来的人说:“杨怡君,你走路能不能有个声?”
“可以。”杨怡君耿直地一笑,鞋跟用力地在地上踏了几下,嘴角弯出一个带着痞劲的笑。
作为一名女警,她浑身都透着‘英姿飒爽’不够形容的英气,两年前从特种部队退下来转业到平阳支队,一个人顶了半个支队的警力。
段寒江往旁瞄了一眼,放下案卷去捞手机没捞着,底头一看发现手机被他扔到地上了,趁着捡手机的时间他问杨怡君,“你和周愚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了?周愚人呢?”
“周愚给副队汇报去了,他让我来先跟你说一下。”杨怡君支着长腿靠坐到段寒江的办公桌上,像她才是队长地垂眼望着段寒江,深思熟虑后开口。
“这个张翔没什么朋友,平时上班也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基本不跟人交流,但也没得罪过人,我们在他住的地方找到了他的手机!昨天晚上8点20分拨过你的手机,并且通过话——8点34分再次接到过你的手机号码打去的电话——”
杨怡君的话顿下来,见段寒江崩着一张毫无表情的脸不出声,又继续说:“住你楼下102的李大爷说今天早上6点半看到死者上楼,再也没有出来,而你是在7点20左右下楼的。小区入口监控显示死者是6点26分进的小区,之后没有再出去过,你是7点34分出的小区,和李大爷说的吻合。”
段寒江沉默半晌,只问了一句,“监控里没有出现可疑人物?”
“没有。”杨怡君笃定地回答。
“死者近期也没有和人发生过矛盾?没有人际关系的冲突。”段寒江说到最后已经不是疑问,他虽然已经刻意避嫌不『插』手侦查,却避不开嫌疑,现有的线索很明显地指向他有重大嫌疑。
可作为一个刑侦警察他会蠢得在自己家杀人?还把线索留得这么明显?那他这个刑侦队长真是白当了!
段寒江拿起手机查记录,他昨天晚上8点左右点了一个外卖,他只回播过外卖员的电话。他一看却发现通话记录的手机号码,与外卖软件上外卖员的号码不一致,他昨天点完外卖就退了软件,根本没注意过外卖员的电话。
他心里骂了一句脏话,把手机扣到桌上。正好,现在又多了一条他说不清的线索。
“段队,周愚说这个案子可能会交出去。”杨怡君的声音和她的脖子一起往下压,向段寒江求证道,“虽然现在的线索很有指向『性』,但是也不应该怀疑你吧!我们都知道你绝对不可能——”
“小杨,证据,没有证据任何可能都存在。”段寒江打断杨怡君的话。
杨怡君一脚踹桌,立即站直起来,满身气势地说:“狗屁!还没证据证明世上没鬼呢!那鬼就存在吗?再说,你有什么理由杀他啊?”
“因为张林军当年没有认罪!”
“什么——”
段寒江的回答杨怡君没能理解透,可她再追问段寒江的视线转向了她的脚。
“桌子踢坏了,修理费从你工资里扣!”段寒江哂笑道。
“我『操』!我说认真的!”杨怡君脱口而出,说完才想起这里是文明社会,立即摆正姿势,挺胸提『臀』,面『露』微笑。
“别装了!我要不在了,叫周愚看着点你,别出门又跟普通群众打起来!”段寒江起身,把案卷收回盒子里,准备转身出门时杨怡君才领会出他话里的意思,叫住他。
“段队,你要去哪儿?”杨怡君追上去,横身挡住只比他高了一个头顶的段寒江。
段寒江把手里的盒子往她怀里一塞,“还案卷,你没事帮我去还吧!”
杨怡君接过盒子,替段寒江还了,可她明显段寒江刚才话里说的不是这个。不过不用她想,等她还完案卷回来,就明白了。
“小杨,你等会儿和周愚去跟安阳支队的同志交接一下今天的案子。”
杨怡君走出来就被支队副队长曾询叫住,她停住脚,站军姿一样往曾询面前一站,“什么意思?”
曾询抹着没刮干净的胡茬,漫不经心地说:“就字面上的意思,这是规矩,你要闹别找我,找洪局去。”
杨怡君看曾询迈着无所事事地脚步走开,气得横脚踢出去,本来踢的是墙角,却被突然冲过来的周愚给挡下了。
“大佬杨,谁触了你的神威!”周愚对杨怡君是又崇拜又不服,年度体能考核,他对杨怡君0比10完败,作为一个向往武警的民警,他又屈又挠。
杨怡君听不见周愚的马屁,不信地问道:“段队家的案子真的交给隔壁了?”
“连段队人也要交给隔壁了,还是那个陆诀。”周愚揶揄的语气与他的表情十分相配。
一小时之后,段寒江家杀人案的案卷,连同嫌疑人段寒江一起被安阳支队的人转走,安阳支队的队长陆诀亲自带队来接的。
涉及到本队警员有嫌疑的案子,一般都会把案子和嫌疑人一起移交给其它支队调查,这确实是规矩,以防本队人员徇私。
段寒江看来陆诀也免不了徇私,他到了平阳支队,从下午到天黑,五六个小时过去,都是他在审讯室里独自发呆,没一个人搭理他。
按陆诀的脾气,要是能找到确认他是凶手的证据,怕是连审他都免了,直接把他送去公诉。
不过半夜,陆决还是来了,说明没找到证据。
段寒江对着桌子对面的人笑起来,他靠着椅子,笑得像在自己家一样轻松。
“笑什么笑!段寒江,给我严肃点!”陆诀一掌拍桌警告,拍完收回来悄悄地在空中甩了两下,这一掌没控制好力度,有点疼。
段寒江的笑收起来,垂着眼要睡着似的,其实他是真困,好不容易有时间补个觉,结果没补成,他眯着眼问陆诀,“有烟吗?”
陆诀恶狠狠地瞪他,瞪了半晌还是掏出烟盒,先点一根给他,自己再咬一根在嘴上,正点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什么,把打火机拍到桌上。
“段寒江,你承认了吗?你根本就不是当警察的料!”陆决对段寒江整个人都不满,段寒江这满不在乎的态度他尤其不满,他刚是想把打火机直接拍到段寒江的脸上的。
“你要是当警察的料,现在就应该放我走。”段寒江继续满不在乎地回答。
“放你走?”陆诀冷笑,“老实回答,今天早上6点20到7点30,你在做什么?”
“睡觉,被饿醒了就出门吃早饭。”段寒江回答得十分配合。
但是他配合也令陆诀不满,陆诀眉头快要和眼睑沉到一起,“你住的地方底下有个错层,一楼实际上可以算是二楼,402也常被误认为502,对吧?你门外的门牌是不是掉了?”
“我对门的门牌好好地挂在门上。”段寒江回道。
陆诀咄咄『逼』人地继续问:“八年前你破获的第一个案子凶手逃走,你是不是很不满?”
“陆队,你这个问题有诱供嫌疑,我想请问你对你手下没抓住的凶手不满吗?”段寒江放下夹烟的手,盯着陆决有条不紊地回答。
“哼!你不说我也总会找到证据!”陆诀干脆地放弃了审讯流程,不想再跟段寒江你来我往的废话。
不过段寒江并不想被陆诀硬拖够24小时才放他出去,他主动为自己辩解:“现在唯一能被称为证据的只有凶器上的指纹,但那本来就是我家的水果刀,上面有我的指纹很正常。
至于李大爷的证词只能证明死者在6点30左右进了单元大门,直到7点20左右我出门,这段时间死者是不是在我家并没有证据能证明。实际上我下楼的时候在楼梯间里碰到过死者,他跟我说过他是接到电话,来修502的水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