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房间,阿姜把我扶到床边,还没坐下,门口就有人敲门,打开门,原来是褚月,他拿着斗篷走进来,轻声跟阿姜说着话,“夫人刚才走得急,斗篷都掉地上了,王爷让我给送上来。夫人没事吧?”
阿姜皱着眉小声答道,“怕是要缓一阵子了,你先出去……”
“走!”我伸手朝外指了一下,顺带着将床上的枕头扔到地上,无非是想要表达,让阿姜也跟着一起出去。
“好好,我们都出去。”阿姜见我如此,也是明白了,把枕头捡起来掸了掸,放回床上,轻皱着眉头,“你好好休息,千万放宽心,顺亲王一定会好的。”说完,一步三回头的向外走去。
我听着脚步声渐行渐远,才长出一口气,咧开嘴,伸手逗了逗蜷缩在床上,淡定的桃桃,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从床上蹦下来,活动活动四肢,这演戏真不是一般人能来的,特别是这种情绪波动大的戏,演一出,哪怕只有几分钟,也身心俱疲啊,我回味着刚才自己的表演,哎呀,那表情,那蹒跚的步子,那颤抖的手,和泪流满面的脸,每一处都恰到好处,突然有些羡慕自己,我怎么就这么优秀呢?
我这么做,第一可以多少帮梁文天洗清些与我们用鼻孔出气的嫌疑,第二呢,通过议政王夫妇的口,证明我是真的伤的很重,不是装病,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我对南元滇的态度,谁还敢说我是他忠王府未来的王妃?
想想这王府内,有夜国奸细,有夜国议政王夫妇,有顺亲王和我,又有玄帝派来的亲卫军,我相信一定也会有卫王的人掩藏在其中,当然还有这忠王府自己的人,伸手数过来,就至少有六方势力,一个小小的王府,简直热闹到不行。
我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只要我一直病央央,就可避免许多事物,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以我的推断,事情到这个份儿上,卫王一定会沉不住气,不,他是必须得提前开始动手,容不得他多想。
“灵雨,我能进来吗?”无念的声音在外面响起,为保险起见,我重新躺回了床上,他听里面没声音,就轻声推门进来。我朝他身后看了看,见无他人,才松了口气,说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要避讳一下吗?”
无念敞着门,走到我对面坐下:“我这是公干,不是私人会面。”
他这么一说我便明白,闭上嘴不再出声音。
“姑娘,顺亲王人已找到,由于伤势过重,需在这忠亲王府再过几日,过几天,王上要出发南巡,下属已发了加急信件将此事通报给王上,我们争取在扬都与王上回合。”无念把每一个字都说的格外清晰,我便知道这是信号,行动已经悄然开始,这场大戏总算是要真的上演了。
我冲他眨了眨眼,又点了下头,算是将他的话都记心里了。
“姑娘好生休息,待顺亲王苏醒,一定通知与您知晓。”无念说完站起身出去,从外将门关好后,提高声音说道:“忠亲王,姑娘已经休息了,还望您不要打扰。”
“可我还有些话要与姑娘说。”
“这,怕是不太方便,更何况,现在她最不想见的人,恐怕就是您了吧。忠亲王,夫人,在下告退。”
等无念的脚步声渐远,我听到那议政王夫人的声音,“文天,什么事?”
“没事,夫人您回屋休息吧,舟车劳顿的,休息好了,晚上才好尝一尝我这府里的美食。”
“你啊,等姑娘消气了,再去给人家赔个不是,我可提醒你,这姑娘和滇儿关系不一般,你不要乱使什么花招,触了霉头,有你苦吃。”
“是是,夫人教训的是。”
一会儿传来关门的声音,听着这议政王夫妇应该住在我隔壁的隔壁。
隔着窗隐约能看到梁文天的影子从门前走过,一张字条透过门缝塞了进来。我捡起字条,坐到凳子上,打开来看,上面竟然就只画了个哭脸。
我把纸条往桌上一扔,躺回床上,还以为有什么重要信息,简直就是幼稚至极。
晚宴因为我“身体不适”,便没有参加,阿姜为我单独准备了吃食,我一个人赏着窗外夜景,吃着独食,省了些人与人之间的寒暄,倒是惬意,吃饭这种事情,想要开心,非得是与志同道合之人一起才可以,否则就还不如独自享用。
“夫人,”阿姜在门口轻声唤了声,便推门进来,她手中拿着个信封,“门口管事给我的,说刚刚达信站的人送来的瑶城来信,我看了下,是无念写的。”
无念,开什么玩笑,无念明明就在这府中,写哪门子的信,我接过信,阿姜很自觉的出了房间。
小心翼翼的拆开信,里面居然还有一个信封,上面写着思青两个字,我长出一口气,原来是尚思青这小子写的,他倒是聪明,知道掩人耳目,只是这会子,怎么想起来给我写信的。
灵雨:
见字如面。
得知你中毒受了重伤,分外惦念,顺亲王之事,恐有诈,你在那忠亲王府内,一定要多留心眼,照顾好自己。
从父亲兄长那偶然听到,卫王最近会有大动作,想借用我尚家兵力控制瑶城,为此,他许我尚家,一旦事成,立刻拥八皇子上位,继承大统,如若不然,便要将之前借用自己女儿设计陷害穆家,以及当年如何将穆铮从朝内驱逐出去的内幕,都公之于众。
玄帝南巡时,瑶城恐有大变故,你信云侯府,我就算舍掉性命,也定要护的周全。
望你一切安好。
思青敬上
我将信放与桌上之前下来的安神蜡烛上烧掉,他若知道玄帝酿了这么大个局,因卫王党入瓮,不知是何感想,还在担心我,我倒是更担心他,有一日,尚家倒台了,皇亲国戚,就算不能满门抄斩,也定不会有好结果,流放抄家是少不了的,到时他尚思青又该怎么办?
如果有机会,回去以后,我该为他谋个出路,以报他这一年多来对我的陪伴教导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