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们艳羡不已的两位先生在河里扑腾着,浮出水面时就会大张两臂,吼上两声。
救命?
岸上几个被牢牢看住只能看不能动的几个年轻人面面相觑。
他们耳朵里进水,听岔了吧?
苏晨叉腰站在岸边,一幅小人得志的模样。
奶奶的,两个都不是好东西,骗人跳河也就罢了,居然还敢用那么猥琐的目光看广成。
身为闺蜜,绝对是不能忍啊。
先他们一步进城的侍卫来人向秦墨报:“王爷,城内有人自焚。”
秦墨神色凝重。
这边有人跳河,城里有人自焚,这是不是同一伙人所为?
“可有人伤亡?”
侍卫低下头,“因为发现时,火势已大,现在刚扑灭火,初步统计,已有十八人死亡,另有五人还未找到。”
听这音,估计那没找到的五个人也是凶多吉少。
苏晨:……
“把那俩货给弄上来!”
她百分百确定这火也是这伙人弄的!
真他妈神!
两个人从河里爬上来时,身上还裹了几根水草。
两人心有余悸。
这要是再差一丁点,他们两个就要变成鱼食了。
苏晨往前一步,两人后退两步。
苏晨嗤笑,“你们两个,来来来,再退一步。”
两人回头,吓出一头冷汗,别说一步,再有半步,他俩就又得下河跟鱼一块玩捉迷藏了。
城里起火的地方是一处住宅,在闹市区,唯一幸运的是,这场火是起在凌晨,这个点大多数干活的人都已经起床了,要不然死的人更多。
可惜这次放火的或是跳进火坑地全都死光了。
苏晨遗憾地看着眼前这一堆已经烧得只剩下骨架的人。
广成:“好可怜噢,这些人太可怜啦!”
广成眼泪汪汪,靠在苏晨身上。
“是啊,太可怜了,太可怜了。”
苏晨摇着头赞同。
秦墨:……
秦墨忽然觉得广成太碍眼了。
得赶紧想个办法回大长公主的封地去,堂堂一个郡主老在他这儿混着算啥。
跳水的,跳火的。
接着这里又出现的自杀的,喝毒的,活埋的。
反正各种各样想都想不到的自杀方式,几天内是层出不穷,让苏晨深深感觉到自己想象力的贫乏。
从一开始的心痛,心痛这些人的愚昧,又心痛那些失去亲人的人们的痛苦,到现在已经麻木。
唯一还残留的就是痛恨。
对那个组织无比的痛恨。
但到目前为止,已经死了将近一百人,他们手上却只有一开始抓到的两个白袍人。
而这两个白袍人知道的信息少之又少。
这两个人只是倒数第二层台阶。
他们只知道传达上级的命令。
他们接到的最后一个命令,就是自杀。
而他们所管的只是跳水这一块,其他的自杀方式是另人有管。
秦墨喝着茶,脸上没有愤怒和焦急。
苏晨在一旁转来转去。
那两人交待,他们十天一聚,聚会地点不定,临时通知。
而此时距离他们平常聚会的时间只剩下两个时辰,这边却还没收到地点的通知。
“他们该不会是知道这两人被我们抓了吧?”
秦墨抬头看她,敲敲桌子,“坐下来,喝杯茶。还有两个时辰。”
这个组织十分严密,是半年前才来这里驻扎的。
以宣扬信仰真神,寻找真神为主。
据那两人交待的,他们分析,这个组织应该是一层层下来,每个上层知道下层的所有信息,而下层却只能被动的等待通知。
所有的消息都是单线联系。
所以,想要抓住上面那条大鱼,他们最需要的就是耐心。
苏晨觉得他们缺少的不是耐心,而是时间。
最的这这几天,一天来一次,各种花式寻死已经死了那么多人,她真怕,今晚一过,明早一睁开眼,听到的就是哪哪儿又死人了,又死了多少人。
“王爷,皇上来信。”
秦墨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他看了眼苏晨,苏晨感觉有些不妙,“又有什么坏消息?”
秦墨挑挑眉角,“不是,你别多想。皇上说,大唐来使,召我回京。”
大唐?
苏晨也挑起眉角。
谢晋那摊烂摊子搞定了?
还是?
不会吧?
苏晨跳起来,指着自己的鼻子,“不会是因为我吧?”
秦墨想了想,摇摇头,“应该不是,据说大唐来使携带大量珠宝,说不定是有求于我国。”
苏晨却很是担忧,万一这求的就是她呢?
随即她又失笑。
自己太高估自己了,恐怕谢晋早忘记她苏三娘是谁了。
“那行,你回去吧,这里我来。”
秦墨:“不急,我明早再回去。”
今天晚上是关键,他留下来比较放心。
月黑,风高,古庙。
苏晨有时觉得这些没有和尚的庙都应该全拆了最好,要不然有坏人利用这地方作恶。
苏晨没让秦墨来。
这地方,得用功夫,秦墨那书生,来了也耽误事。
当然原话不能这么说。
男人嘛,都要面子。
距离聚会时间还有两刻钟,苏晨十分烦恼,天冷得人都要冻死了,这些最该被冻死的蚊子怎么还得活着?
这座没和尚的庙挺大,前三进后三进。看样子前几年香火很盛。
前殿的菩萨像还很新。
所以苏晨更烦恼,约在这么大的地方,那些坏蛋会藏在哪儿。
现在已经反为内线的两个白袍人仍旧穿着白袍,在这夜里十分显眼,两人正十分虔诚地跪在前殿的地藏王菩萨面前。
这也是消息里要求的。
过了约的时间,殿里仍然只有他们两人。
苏晨正感觉奇怪,忽然就瞪大了眼睛。
原本只有两只红烛的殿里,其他红烛突然亮了起来,紧闭双眼的地藏王大睁双眼。
两个白袍人瑟瑟发抖。
不好!
苏晨心头暗叫一声,飞了出去。
却还是晚了。
两个人双眼含笑,嘴角一丝血慢慢流下来,已经没气了。
而那个刚刚睁眼的地藏王的眼睛此时又闭了上去。
跟着苏晨前来的秦王府侍卫都是身经百战,此时也不禁有些害怕。
苏晨从菩萨身后揪出一人来。
个子矮小,长得浓眉大眼,眼睛特别大,被苏晨揪出来,一点也不慌。
“你下的毒?“
“你好聪明,居然能看得出来!“
放屁!
苏晨简直想骂人。
“为什么下毒?“
“背叛真神的人都得死!“
“谁是真神?“
“真神无处在!这些都是啊!“
小矮子指指殿台上的几尊菩萨,仍然嬉皮笑脸。
苏晨一脚踹过去,又往他嘴里塞进一颗药丸。
小矮子不笑了,用力抠着喉咙,“你给我吃的是什么?我是真神使者,小心真神来找你报仇!“
苏晨哈哈大笑起来。
“赶紧的,叫你的真神出来给你解毒!“
跟来的十个侍卫此时分散开来,前殿后院都分了人。
苏晨怀疑,来的肯定还有其他人,而他们分明已经包围了这个地方,除非有密道,否则人肯定没走远。
只可惜消息来得太晚,要不然他们还可事先查一下这庙里有没有密道。
小矮子还有抠自己嗓子。
苏晨抱着胳膊,“没用的,这药三刻钟就会毒发,现在已经过了一刻钟,所以还有两刻钟。给你两个选择,第一,叫你的真神来救你。第二,以人换人。”
“什么叫以人换人?”
“简单,你交出你那边一个人来,我就给你解药。”
小长子眼珠转动,在感觉到那药已经融化在自己肚子里后,很是心动这第二个提议。
他看向地藏王的眼睛。
苏晨也抬头。
“我靠!矮子,你居然出卖我!”‘
这声音一出,一道人影冲天而下,目标正是矮子。
矮子身子一矮,整个人趴在地下。
不好!
苏晨心中一声暗叫,一个跳跃去,刚好看到正要关上的暗道门。
她脚下一滑,整个人窜了进去。
然后,砰地一声。
暗道门关毕,整个地面严丝合缝,看不出任何异常。
暗道里的苏晨简直想骂娘。
这滑梯的设计太不人性了。
太长了,她感觉屁股都要冒火了,还没到底。
还有,前面那个小矮子和另一个人呢?
在她裤子就要磨破时,她整个人终于在一声超大的“咚“的声音中,掉在地上。
我靠!
地面居然是石头,连根草都不铺!
但苏晨顾不得叫疼,她已经看见前面的两个人影。
“靠!矮子,你从哪儿招的人!“
“靠!我怎么知道,我正要走,就被他发现了,他还喂了我一颗毒药!“
“快点快点!他快追上来了!“
“你有本事你快点!切!“
苏晨差点笑出来。
不过,这一高一矮的组合,总感觉莫名熟悉。
穿过长长的暗道,出口在一户人家的后院。
苏晨紧紧咬着两人,她从出口爬出来时,正好听到鸡叫。
一个个下人渐渐走出房门。
靠!
苏晨急忙躲进一个屋子。
屋子里,一个正在穿衣服的女孩子正要尖叫,被她捂了嘴。
“嘘!我只是来找个人。“
苏晨手一松,害怕的姑娘就要叫出来。
一刻钟后.
“起来了,起来了,懒丫头,今天再迟到可就没饭吃了。“
一个姑娘低着头从屋里走出来。
来叫门的妇人十分惊讶,“咦!小凤,你今天倒是快啊,往常都得三催四请的,今天怎么这么快?”
小凤还没回答,前面一个明显是管事的妇人已经吼开来,“陈家的,还有小凤,你们俩磨叽啥哪,赶紧干活,等会儿主子们都起床了。”
小凤暗松口气。
下一刻,苏晨差点疯掉。
娘的,叫两个女人来倒夜香,合理吗?
怪不得小凤同学天天早上磨磨蹭蹭不愿意起床。
她咧着身子,塞着鼻子跟叫“陈家的”妇人抬起夜香桶。
后院门口,一辆收夜香的车子正等在那儿。
“矮子,今天这么准时?”
苏晨敏锐地转过头去。
站在车前的正是一个身材矮小的中年男人。
但她却不能确定是不是昨晚追着的矮子。
矮子哈哈大笑,“知道今天是陈大嫂干活,所以我才来得早一些啊。咦,这小丫头是谁,怎么以前没见过?”
矮子一开口,苏晨就确定这个矮子正是昨晚那个矮子。
扑通!
陈家的目瞪口呆,破口大骂,“小凤,你在干什么?“
矮子:……
啊!
他要疯了!
有谁一大早被一桶粪从头到尾淋个遍还会高兴的!
苏晨低头耸肩。
她真不是故意的,原本她是想抓住矮子的,可是忘记了自己还抬着个桶,这么一掀,她也没料到整个桶就飞了出去。
而那么巧,正好就扣在了矮子身上。
宋义想要杀人!
有没有这么倒霉,昨晚被人追,又被人下药,今早居然被淋粪!
“我要杀了你!“
陈家的一看不好,硕大的身躯拦在宋义面前,“哎哎哎,矮子,矮子,小凤她刚来,你别跟她一般计较,不就被粪淋了下嘛,这可是贵人们的粪,被淋一下有福气,有福气!“
她身后的苏晨捂着嘴,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宋义:……
“去他妈的福气!肥婆,你他妈地跳粪坑里试一下这福气!”
这声“肥婆“像是捅了马蜂窝。
陈家的操起一边的扫把疯狂狠砸。
苏晨咋舌,顺便站一个既能盯得住矮子,又远离两人的地方。
实在是矮子身上的东西杀伤力太大,他随便一个转身,就会有人受伤。
“老宋,你在磨叽啥呢?我等你老半天了。老宋,你,你,你身上,这是啥?“
苏晨乐了。
来的正是另外一个。
虽然昨晚没看到脸,但这声音她熟悉啊。
宋义抹把脸,“娘的,今天算我倒霉,丫头,你小心点,下次再犯爷手里,爷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苏晨低着头,唯唯诺诺。
看样子,这俩货有事啊。
苏晨捂着肚子,“陈婶,我肚子疼,我上趟茅房啊。“
正捏住鼻子准备收拾残局的陈婶,嫌弃摆手,“懒人上磨屎尿多,赶紧赶紧,回来把你弄的这给收拾干净!“
“哎,好嘞。婶,我很快的。“
苏晨心里说声对不起,飞快地向后蹿去。
从墙头落下,苏晨刚好听到一间屋子里传出孩童整齐的读书声,她微翘嘴角。
原来是间书塾啊。
从窗户望进去,站在前面的不是苏晨印象里的老夫子,而是一个很年轻的男子,一身白衣,沐浴在阳光里,让她顿生好感。
可惜,这会儿没时间。
急着赶路的苏晨没回头,所以没看见,那位书塾里的年轻先生在她离开时,曾经透过窗户看了她好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