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隽微微点了点头,目光里却露出了一丝困惑。
齐悦清浅一笑,道:“他现在需要我,不会掐死我的。不然他早就杀了我了。我要和他说的是,是私事,不能告诉你。”
她的目光难得地坦诚清澈。
沈隽撇撇唇,转身出了门。
没过一会儿,严禹鸣走了进来,拧着眉头又看了眼手表,道:“你说。我给你十分钟。”
“拿我去换聂薇,你觉得怎么样?”齐悦挑了挑眉,眼中有光亮在闪烁。
严禹鸣微微一愣,眯着眼看齐悦,像是在揣度她话里的意思。
就差没把“你又要玩什么花样”这句话刻在额头上了。
齐悦揉揉太阳穴,轻叹了一口气,道:“我已经死过一次了,而这回,我不想下地狱。”
“难得你有这种觉悟。”严禹鸣轻嘲道,“这就是你要调开沈隽单独和我说话的原因?”
齐悦眼睛一转,笑笑:“嗯,因为他是个傻子,他不会同意的。”
严禹鸣微一撇唇,挑眉问道:“他费了很大功夫才安排你假死,甚至还劝我不要逼你上庭,还为你重新安排了新的身份,让你重新开始。这些你都打算放弃?”
齐悦苍白如纸的脸上再度划过一丝讶异,瞳仁微震,似笑非笑地道:“他……可真是个傻子。”
她从没想过,沈隽会为她安排得这么周到。
“何止是个傻子,简直就是个祸害。”严禹鸣脸色一沉,薄唇紧抿。
邵钧庭跟他和沈隽合作时,可没告诉他,他有个这么温吞麻烦的外甥。
严禹鸣脸色不愉至极。
齐悦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大着胆子扯了扯严禹鸣的袖子:“我愿意放弃。”
严禹鸣条件反射地扯开了她,有些嫌恶地看了齐悦一眼。齐悦咬咬唇,道:“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但是这是很可行的方法。你知道严敏和严枭完全是一样的人,他们俩不论谁都不会放过你的。你去了,根本不可能是一换一,最坏的打算是你和聂薇都栽在他们手里
。”
“你住口。”严禹鸣气势凌厉地喝道。
看到齐悦通红的双眸,严禹鸣咬紧了牙关,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他伸手按住了自己的手,片刻后,神色才恢复了冷静,淡淡道:“你想得倒美。严敏为什么要拿你换聂薇。”“我的意思是我至少是一个很重要的筹码。”齐悦沉声道,“而且这件事沈隽做不了,邵钧庭做不了,只能你来做。因为……我们俩是仇家……你大可以说是你偷梁换柱把我弄了出来。拿我和聂薇一换一。你要知道,他们抓聂薇虽然可以用来威胁你,可是,我对她们来说,更重要。我若站在你这边作证,严枭、严禹诺都要进去一辈子。严枭之前很多事,都是让严禹诺去做的,我手上的东西对他来说是致命一
击。严敏谁也不想保,只想保严禹诺,她冒不起这个险。”
“然后呢?”严禹鸣淡漠地看着齐悦道,“换了以后呢?”
齐悦幽幽地看着他,道:“你这么聪明,后面的事你怎么会不知道呢?换之前,我会把证据先给你的。你有一百种方法把他们都弄死,不是么?至于我这个证人,你知道,并不是那么重要的。”
严禹鸣沉思了一会儿,绯薄的唇轻轻吐出了三个字:“为什么?”
“我刚刚说过了,因为我……不想下地狱。 ”齐悦淡淡地回道,唇角扬起一丝苦笑。
“可以。”严禹鸣冷鸷地看着齐悦,道,“只要聂薇这回平安回来,我和你的恩怨,就一笔勾销。”
齐悦耸肩,笑了笑。
不一笔勾销也要勾销了,因为这一去,她就真的回不来了。
但愿能还上这一笔债吧。
齐悦的眼底白雾朦胧。
严禹鸣轻嗤一声,道:“不过,我觉得你最好还是要做好上庭作证的准备。你的那些破事都抖落出来,方能消解我心头恨意。”
齐悦身子微微一震。
严禹鸣这话里的意思是,她还能回得来?
齐悦不可置信地看了严禹鸣一眼,却只看到了他紧抿着的嘴唇,犹如凌厉的刀刃。
“为什么?”这回,是齐悦问的。
严禹鸣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道:“你都不想下地狱,我凭什么要下地狱?”
一滴泪不由从齐悦眼中滚落。
齐悦讷讷道:“不过……还是不要告诉沈隽。”
这种任务,哪怕严禹鸣想方设法留她的命,但大抵上也是有去无回。
严枭和严敏现在最想杀的人,定然是她。
而这世界上,没有人能够会为了她拼自己的命去救她。
沈隽那个傻子,为了什么公平正义诺言之类的,也许会这么做,但是她,一点也不值得他去做这样的事。
严禹鸣点了点头,讽刺道:“废话。我也没有那么爱惜你的命……”
齐悦垂下头,搓了搓自己的手。
严禹鸣撇撇唇,走到窗前,拨出了一个电话:“姑姑,我觉得我们约定的条件可以改一改了,我手上,有一个你最想要的人。 ”
“禹鸣,你又玩什么花样?”那边的严敏,不耐地说道。
严禹鸣的唇角扬起一丝笑容,道:“齐悦在我手上。我要直接拿她和聂薇换。时间、地点都不变,就在你说的兰丁湾。”
严敏像是倒吸了一口凉气,道:“齐悦不是已经死了?怎么会在你手里?”“原本是想让她死的……”严禹鸣道,“一不小心,却把她救活了,你说这可怎么办才好呢?虽然,我比你更想弄死她,但是,现在她对姑姑来说好像更有用啊。听说禹诺刚刚出来了吧,我可是信守诺言了,
不过检方和警方要是再拿到什么证据,二弟又进去了,我可管不着了。”
“你还想不想让聂薇活了?”严敏气愤地说道。严禹鸣幽邃的眸子里掠过一丝幽红,颤抖的手指紧紧地握住窗台的凸起,压低了嗓音道:“姑姑,你要知道,聂薇对我很重要,但对我来说,我自己的命更重要。姑姑不会不记得,我十四岁那年,就杀了一个成年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