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禹鸣推开两个人,当先一步冲了进去。
齐悦悠悠醒转,勉强睁开眼,看到的是凶神恶煞的严禹鸣,心跳顿时漏了半拍,迷迷糊糊地问:“我怎么……在这里?”
严禹鸣唇角一抽,冷冷道:“你在地狱里。”
齐悦却平淡一笑,眸子里极尽哀婉,道:“也是,我确实该下地狱,不过你为什么也会来地狱里?”
严禹鸣刚要开口,沈樱樱端着一杯水就走了进来,沈隽也跟在身后。
齐悦看到两人,微微就松了一口气。
沈樱樱将水杯重重地放在床头柜上,红唇微噘。
齐悦挑了挑眉,看向沈隽,道:“沈隽,你不跟我先解释一下?”
她那天醒过来一次,看到了沈隽,还没来得及和他说话,就又昏睡了过去。
怎么也没想到,再度醒来,会在这么一个地方。
窗外是一个幽静的小花园,而严禹鸣会和沈隽站在一起。
沈隽点了点头,刚要说话。
齐悦看了眼一旁虎视眈眈的沈樱樱,不由笑道:“沈隽。你不跟我单独说一会儿话?”
“靠……”沈樱樱红着眼骂出了口。
妈蛋齐悦这种小狐狸精,她刚刚居然还真诚地希望她不要死。
死了算了!烦死了!竟然还当她的面勾引沈隽了。
说时迟那时快,严禹鸣却扯着沈樱樱走了出来,一把关上了房门。
沈樱樱跺了跺脚,道:“你干嘛不让我骂她?要解释为什么不能一起解释。”
严禹鸣又看了眼手表,沉着脸道:“我没时间给你们耽误。他们俩单独解释可能只要五分钟,你在旁边插科打诨加吃醋的,不知道多久才能讲到重点。”
沈樱樱咬咬唇,老老实实地低下了头。
严禹鸣这话,不就是她是个累赘的意思么。
严禹鸣轻瞥了她一眼,想到聂薇的事,恶声恶气道:“是你自己给点阳光就灿烂,沈隽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他这明明是脚踏两条船。”
“才没有!”沈樱樱大声嚷嚷道,刚要同严禹鸣解释一通,就看到他沉着脸,接着手机走到了阳台上。
严禹鸣拉上了重重的金属框推拉门,显然是不想让她听到通话内容。
沈樱樱垂下脑袋,看落地门外严禹鸣那张凝重的脸,顿时也不敢多说什么去打扰他。
客厅里静悄悄的,隔音效果很好,她听不到齐悦和沈隽说什么,沈樱樱坐在了沙发上,抱着脑袋痛苦不安。
她太没用了,哪里都不需要她。
眼泪一滴一滴地落下,沈樱樱伸手捂着眼睛,不想待会儿再被他们发现。
——
房间里,齐悦慢慢地坐起身,一边喝着温水,一边听沈隽做事情的经过。
沈隽说得很言简意赅,甚至刻意回避了齐正阳的态度。
但齐悦自己却淡淡一笑,道:“我爸爸肯定既不会同意验尸,但是回头又会说是你不让验尸咬你一口的。 ”
沈隽微微点头。虽然知道是这样的结果,齐悦眼中不由还是浮起一丝水光,脸上的笑容渐渐褪去,低落地说:“他是最重视名声的人,如今却想着借题发挥大肆炒作,大概是被严家牢牢抓住把柄了吧。唉,我又欠了你一条
命……”
齐悦抬头看向沈隽,道:“你这回甚至拉了严禹鸣来帮我,为什么?”
“你‘走’得太蹊跷,你父亲就算会相信,严枭也未必会相信,他一定还是会让人到处找你。严禹鸣这里,最安全。”沈隽淡淡说道。
齐悦涩涩一笑,道:“因为全世界最想杀我的人就是他么?你们倒是挺聪明的。不过,严禹鸣居然会答应帮我?”
“聂薇被严敏的绑架了。”沈隽直接说道,“严禹诺已经放出来了,严敏让严禹鸣去谈判,估计是让他销毁手中的证据。”
齐悦的手指轻轻一颤,眉间扬起一丝淡淡地哀愁:“……鸿门宴,但严禹鸣一定会去的。”
“事情就是这样。”沈隽看着齐悦,淡淡道,“你也不用想太多。严禹鸣答应救你,是因为你是证人,而且你手上可能也会有证据。”
“我第一次知道自己这么重要。”齐悦苦笑道,唇色苍白。
沈隽动了动喉结,道:“我说过,不逼你。严禹鸣说,你手上有证物,其实……你可以不出庭,只交证物。”
他和严禹鸣说担心齐悦的安危时,严禹鸣冷冷地说,齐悦不是个他这样的傻子,肯定手中会有证物。
“原来连这种事你都是听严禹鸣说的,沈隽你,你可真是个傻子。”齐悦笑着摇摇头,偏着头看向沈隽。
沈隽眉头一拧,微恼道:“你怎么不早些说这事?”
将证物交出来,他甚至可以早点安排她“失踪”。
齐悦把玩了下耳后自然垂落的卷发,道:“因为……我想留在你身边啊。”
交了“东西”,他大概会真的“放过”她。
可是她不想。
沈隽垂下了眸子,避开了她专注的视线。
他不蠢,自然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但这份深情,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回应。
房间里安静得像是能听见针尖掉落的声音。齐悦噗嗤笑了一声,道:“你不用沉默,我知道。沈樱樱刚刚嘴巴都翘到天上去了,眼睛也红彤彤的,你们俩和好得可真够迅速的。她可真好哄,如果我是她,你大概跪三天三夜都不够,才不会自己一个人
哭。”
齐悦笑起来时,苍白瘦削的脸颊就添了一丝自然的红晕。
沈隽的眸子里渐渐添了几分暖意,道:“她哭……是因为以为你死了。”
齐悦眸子一愣,旋即笑了笑,垂头掰了掰自己的长指,道:“真是个小傻子。”
她们俩,可是宿敌了十几年。
她死了,沈樱樱难道不是笑还来不及,哭什么。
齐悦垂下长睫,突然想到很多年前看到的那一幕,那个她一直很讨厌的趾高气扬的沈樱樱,总是会给孤儿院寄礼物。
她知道了这点,便到处宣扬沈樱樱是某个孤儿院里出来的小流浪儿。
她们俩打了一架。沈樱樱打得很凶,还抓破了她的脸,骂她,你这种人死了都活该。
没想到这么多年后,她居然因为她死了,还哭了。齐悦双手十指有些僵硬,心底闪过各种画面,蓦地抬起头来,道:“你能不能叫严禹鸣进来,我想单独和他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