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主观上无法接受,但约翰·里瑟的说法能够完美串联并解释所有的不合理,这是无法反驳的事实。
要处理这些复杂信息对许乐而言是个困难的工作,这让他发了一会儿呆,在发呆愣神的这段时间里,许乐灵光乍现,想通了一件事。
假如“机器”真的存在,那能用它来做什么呢?
许乐能想到的最重要的用处,当然是去揪出隐藏起来的变异体!
现在变异体已经学会如何隐藏自己,融入正常人类的社会中,国内的情报部门能看好国门,但对国外的变异体却是鞭长莫及。
更让变控中心高层感到头疼的是,即便各国政府有足够的远见意识到全世界国家应该联合起来共同剿灭变异体,他们也未必能查出拥有隐藏身份的变异体,因为某些变异体的隐藏身份就是他们的真实身份。
这就是白创立圣殿,以宗教形式蛊惑人心的厉害之处了,总有人会在走投无路时或失去理智时将精神寄托于宗教。假如某个居住在美联邦的公民,受到蛊惑后自愿转化为变异体,并在圣殿的命令下继续保持人类的身份,伪装成一个正常人,那么在他不主动袭击人类不表现出任何异常的情况下,情报机构要识破他的真实身份,难上加难。
难点并不在于证据的采集,而在于目标的甄别。假若美联邦政府的情报机构确认某位“公民”是经过转化并伪装成正常人类的变异体,那么投入若干资源进行二十四小时无间断追踪监视后,总能抓到一些线索。但难题是,情报机构如何得知目标呢?既然变异体能伪装成人类的模样,那么人人都可能是目标,如此工作量的艰巨工作,世界上任何一个情报部门都无法胜任。
许乐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在每个城市乡镇设立排查点,时不时来一次全国人口普查,让所有人带着身份证排好队,一个一个在检查专员面前吃下一定分量的食物,证明自己还是纯正的人类。
然而这个办法也有重大缺陷,首先是费用消耗问题,庞大的工作量意味着人力和财力的大量浪费,其次是黑户人口,每个国家都有大量的黑户,即使是政府部门能够下分细致到居委会和街道办事处的华夏,要做一次全面人口普查都有相当的难度,更何况美联邦这种非法移民和非法枪支泛滥的发达国家?最后,谁也不能确定现在的变异体进化到了什么程度,谁知道他们是否已经进化出新的能力,能够强行吞下人类的食物而不产生异常反应呢?
由此种种,要解决隐藏在欧美各国的变异体,难如登天。
但,如果有“机器”这样的情报神器,情况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既然“机器”能够通过监控监听全境,并处理海量信息,从中分析搜寻出恐怖分子和凶杀案的受害人,那么能否用它来搜寻定位变异体呢?
答案应该是肯定的,连潜伏密谋的恐怖分子都逃不开“机器”的天眼,更何况变异体?毕竟不是每个变异体都能像白一样拥有令人胆寒的智慧,大部分变异体的智商其实并不高。而且,变异体总是需要补充能量进食人肉的,哪怕他们隐藏的再好,也会难免留下痕迹,而在他们未能察觉的时候,遍布各处的摄像头和移动通讯设备会忠实地将这些痕迹记录收集。
许乐不禁想到,如果让这位创造出“机器”的传奇人物,在原有的基础上更进一步,创造出一个能够识别出变异体的大型监控系统,那么躲藏在西方发达国家的变异体便会无所遁形!
到时,变异体就只能躲藏到一些不发达国家甚至是一些远离网络的海岛和荒漠里,无法渗入发达国家意味着他们无法真正融入人类社会,也意味着他们的食物会更加短缺,生存空间逐渐封闭缩小,从此失去任何翻身的可能。那么,早晚有一天,人类能把所有变异体全部灭绝!
多么振奋人心的发现!
许乐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他揪住约翰·里瑟的衣领喊道:“我明白了!你们是正义的伙伴!让我加入你们吧!”
对许乐而言,灭杀变异体就是正义,而眼前这位帅气大叔和他口中隐藏在幕后的传奇人物,可能掌握着灭绝变异体的关键武器,他们当然是正义的伙伴。
许乐不善言辞,也知道自己不善于说服他人,不过言语在利益面前无关紧要,许乐相信对方不会将一位资深的超能力者拒之门外。
然而约翰·里瑟却用鼻腔哼了一声,摇摇头,说道:“虽然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刘易斯先生,但我知道你不是真正的杀人犯。趁着还有机会,你应该立刻离开这个国家。”
说完,约翰·里瑟从上衣内侧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递给许乐。
“这里有你需要的护照、驾照、现金和社安号,扔掉所有武器,租一部车,开上公路,离开纽约州,去其他州乘国际航班,去欧洲,去南美,或是去北非,凭你的能力总能找到一处安居之所。留在这里,不光会还是你自己,还会害死更多无辜的人。”
许乐偏了偏头,考虑片刻后果断伸手接过信封,道了声谢,而后转身就走,没有继续纠缠,也没有拖泥带水。
约翰·里瑟目送着许乐的背影远去,耸了耸肩,转向另一个方向迈开双腿。
三分钟后,许乐返回原地,并顺着约翰离开时的路线急速追赶,拉近距离后许乐便开启能力,每当约翰使用反追踪策略时许乐都会凭借着自己的能力先一步探测到约翰的动作,而后将自身隐藏在他视线的盲区中。
半英里外,一位个子矮小但身材窈窕的狙击手摘下头顶的鸭舌帽,将柔顺的棕黑色长发散至肩头,按住耳机下令:“一组撤回,二组接替,三组待命,禁止靠近目标一百码以内。”
两公里外,一个金发碧眼的高个帅哥卸下伪装,露出一双畸形的大耳朵,闭目聆听,随后对身旁一个颈部肿胀如瘤的同类轻声说出一个地址,后者鼓起咽喉,发出一声只有圣殿子民才能听到的呼喊。
曼哈顿南端下城,纽约唐人街,一间宽阔的住房里,走出一队穿着黑衣的青年,一举一动间有凛然肃杀之气。
昏黄路灯下,约翰·里瑟望着眼前一间废弃的旧图书馆,叹了口气,走进堆满灰尘的漆黑楼道,伸手碰了一下右耳。
“嘿,芬奇,我想鱼儿们都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