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几日,三人格外在意姑苏双燕的消息。
哪知没有多久,就传出了打伤姑苏双燕的是两个苗疆女人,嘟嘟囔囔的一口苗语,其中一个勉强会说些中原话,好似是为了情仇,
江湖传言再离谱,也总不见得会把男人说成女人,把中原的柳剑秋说成苗疆的两个苗女,更别提陷害变情仇了。三人的猜测就此作罢,暗道莫非真是巧合不成,近来也没有什么新的江湖消息,难不成是他们多想了。
三人找了间客栈住下,决意多找些线索,之前柴小木追查到一点消息,哪知追查途中被柳剑秋打断了。秦雁倒是心中暗暗想道:其实乐府灭门一事,倒不妨问一问岁栖白,若能请动他出手,即便找不到真凶,也能查出不少线索来了。
中午时分,他们没找到多少线索,打算回客栈吃饭的时候同两个娇小可人的姑娘擦身而过,不知怎的,秦雁唤荀玉卿名字时,柴小木总觉得那两个姑娘好似看了过来。
大概是错觉吧……
柴小木把头转了回去,想到这几日来荀玉卿的外貌吸引了不少人频频回顾,大约那两个姑娘也是如此。
如此一想,便不做二心多想。
日近十五,月儿微圆。
三人这次要了三间上房,各自住下,客栈极大,价钱昂贵,布置摆设倒也算华丽,对得起价格。荀玉卿对比了一下以往住得客栈,心想这大概就是古代的爱情小旅馆跟五星级酒店的差别。
浴桶很大,少说可以再容下一个人,水也很热,在这寒风刺骨的夜晚显得格外诱人。
荀玉卿将衣物一件一件的脱下,挂在了衣架上,然后踩着凳子跨进了浴桶。
木桶上刻意做了个木钩,挂着篮子,篮子分作两个部分,中间隔开,左边放着个碗,好似是捣碎的皂角混着香料,还有一个贴着桂花油字样的瓷瓶跟一把木梳;右边是个小小的盒子,放在一块浸在油中的香皂,两边底下都垫着厚厚的白布。
古代人真是会玩。
荀玉卿将自己沉在了热水里,辛夷的头发太长,他就先痛痛快快的洗了澡,然后再去打理那头像是水妖一样的长发。
卜旎送他的银蛇发卡摆在桌子的铜镜前,叫荀玉卿随手放着的链剑遮住了。
荀玉卿刚擦干了头发,正在用沾了桂花油的木梳梳头,水还没有散去温度,他打算再泡一会儿,但才梳到第十下,他的手就顿住了。
“两个姑娘家偷看一个大男人洗澡,似乎不太好吧?”
房门上了栓,除了破开门,是没别的法子进来的,这两位姑娘自然也不是走得房门,而是走得窗户。她们俩的个头都不高,娇娇小小的,巴掌大的脸,尖细的下巴,眼睛水亮,一身衣饰彩色斑斓,跟卜旎一看就是一个地方出来的。
虽说这是本*小说,可这两位姑娘也未免太豪放了一点。
荀玉卿本想起身,哪知她们俩这么沉不住气,进来的速度之快就好像两只为了逃命撞进窗户的小麻雀一样。就差没把吃奶的力气用上了。于是他只好又默默的坐了回去,梳理过的少许长发油亮油亮的,搭在了木桶的边沿。透出桂花油的香气。
皮肤稍黑些的那个瞪圆了眼睛,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气红了脸,荀玉卿一句也没听懂,他湿漉漉的双臂从水中伸出,枕在了边沿上,把脸靠在手臂上,好似一条鱼游到了对岸。
他暗想莫非辛夷男女通吃,还惹了苗族的姑娘?
两个姑娘面不改色,大马金刀的拖了椅子坐下。
肤色稍白的那个好似勉强会说一些中原话,生涩又艰难的开口道:“把,生物,还,肥来。”
好嘛,一个女版的陆慈郎。
荀玉卿琢磨了一会儿,暗道她想说的应当是“把圣物还回来”,可他实在是不明白到底有什么圣物好还,思来想去应当还是辛夷的锅。荀玉卿不敢摇头,生怕这俩姑娘这就要开打,开打倒是不怕,可是赤身*的开打,不说姑娘在不在意,荀玉卿自己总是很在意的。
这普天下男人偷看女人洗澡的典故多了去了,荀玉卿怎么也没有想到,男人被女人偷看洗澡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头上。
“两位姑娘……”荀玉卿沉吟了一阵,忽然觉得自己也许太低估了柳剑秋的人品,无论怎么说,柳剑秋也不至于对女人出手,就好像铁定不至于在他洗澡的时候闯进房来逼他交出什么东西一样。
起码他现在还没有这么做。
不过说起来,看来这两位苗女,就应当是打伤姑苏双燕的人了,只是她们打伤姑苏双燕又是为了什么?难不成苏毓与苏箐姐妹俩应当也是因为圣物?瞧她们连男人洗澡都敢闯进来抢要圣物的严重性,绝不可能是那种会为了情仇这么简单的理由半路去伤人的人。
辛夷到底是留下了多少麻烦。
“我不知什么圣物。”荀玉卿斟酌道,他的目光微微往衣架子上移了移,白肤的苗女立刻挪了过去,面不改色的挡住了荀玉卿的视线,她的神情忽然变得有些犹豫,像是有些退却,可深蓝的袖子里却爬出了一只蝎子,这只蝎子个头不大,爬起来非常快,浑身漆黑,尾部巨大,尾钩悬翘了起来。
这样的一只蝎子要是出现在任何一个人身上,想必滋味不会太好受,更别提是一个还带在浴桶里,赤身*的男人了。
换个人倒也就此无计可施了,偏偏就是荀玉卿,他曾经与卜旎待过一段时间,对卜旎那些奇奇怪怪的五毒宝贝有所了解的很,就好像这只黑色的蝎子,卜旎管它叫“黑丈夫”,毒性极大,而且无论身体哪个部分被它的尾钩那么碰上一碰,那这辈子就只能努力努力参加残奥会了。
运气再坏一些的,可以就地做化肥了。
这只“黑丈夫”虽然很凶,可却没有卜旎那只凶,因此荀玉卿虽然坐在水里,但倒不见有多害怕。
“你……”白肤苗女瞧他面无惧色,不由得好奇起来,口齿不清的问道,“汉人,你不还怕吗?”
荀玉卿岂止不怕,要是再给他根杆子,他简直要撑着下巴鼻孔朝天的表达自己的轻蔑与不屑了,但对着姑娘家毕竟要矜持客气,哪怕他现在面子里子都丢尽了,可输人不输阵,他照旧微微笑了笑,心道你这会儿拿个照相机我还怕来出陈老师当年的风流韵事,那才有口说不清。你放只蝎子来,瞧我先请它喝洗澡水还是它先给我来一口,当我与卜旎那段日子白睡的么?
这一番心理,两名苗女自然是不曾知晓的,见他面无惧色,心中不由得也有些吃惊,面面相觑,心道这个长相讨人厌的汉人倒是有骨气的很,竟一点儿也不害怕。她们自认坐在浴桶里是绝做不到如荀玉卿这般镇定自若的,心中不快的恶感稍稍去了一些。
“你把圣物还个窝。”白肤苗女说道,神情竟有些温和,“窝,不肥为蓝里。”
荀玉卿委婉一笑,呵呵道:“我不怕你为难我。”
两名苗女生性单纯,并不知道荀玉卿这话是挑衅,只当他没有意识到严重性,那肤黑苗女叽里呱啦又说了一通,两个姑娘家好似生怕叫荀玉卿听见了,其实荀玉卿哪里听得懂苗语,只见她们一块儿走远了些说话。荀玉卿便要起身,水声一哗啦,两个姑娘顿时转过头来,吓得他立刻坐了回去。
似乎是怕荀玉卿逃跑,两个苗女转过身来,一边盯着他,一边嘀嘀咕咕的说着话。
荀玉卿又好气又好笑,觉得此刻自己活像是被偷看了的良家妇女,偏生对眼前这两个恶霸束手无策,毫无办法。
恨不得一哭二闹三上吊。
过了好一会儿,那个肤白的苗女忽然开口道:“卜旎。”她似乎生怕荀玉卿不理解似得,又道,“白银,银子,你,玉卿。”
瞧她的模样,竟有些小心翼翼,好似生怕出错。
荀玉卿微微一怔,神情顿时古怪了起来,心道总不是卜旎找两个姑娘家跟自己讨要以前用的钱吧,这简直比分手了找前女友要回送得东西还抠门奇葩啊!不过他随即想到,卜旎说过他的名字有白银的意思,便点了点头道:“他怎么了?”
“他。”肤白苗女的眼睛一亮,组织了下她为数不多的汉语词汇,“送了,里,生物。”
要说卜旎是真大方,要是荀玉卿开口,恐怕连那座碧玉女神像都肯借给荀玉卿观摩一二,别说一时半会儿,哪怕十天半个月估计都不成问题。两人结伴同行的那些时日里,卜旎送给荀玉卿的东西并不在少数,但大多数不是花掉就是路上丢了,哪知道有什么圣物。
荀玉卿暗暗想道:就算他送给了我,这么久了,我哪还能记得,他也不曾与我说过,我便是丢在哪处荒郊野外了也不稀罕。如今来兴师问罪,讨要东西,我也没什么可还的。
不过这次倒是冤枉辛夷了,看来他果真没那么聪明的脑瓜,那么会惹麻烦的本事。
如此一想,荀玉卿便立刻转了个话题。
“你们何以认为,圣物在我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