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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昏倒?”庆王震惊之下,猛地转身。

“是的!”

“卑职等人守在坤和宫正厅外,并不知晓具体发生何事,总之,陛下忽然昏迷!李公公无权,只能干着急,派卑职火速请您过去!”禁卫们惊惶不安,嘴唇发白,三言两语解释一通,恨不能直接架走庆王。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听似非常糟糕……

“你们几个立刻将惠妃娘娘搀回寝宫,好生照顾着。亥时以后不得哭灵,此乃本王向陛下请的圣谕,任何人不得违抗!”庆王严厉下令,无暇安慰哀哀欲绝的惠妃。

“是。”侍女们点头哈腰,七手八脚,强行搀走惠妃。

庆王处变不惊,略一思索,当机立断道:“曹统领?”

“末将在。”

“你即刻加派人手看管弥泰殿各处香烛焚烧盆炉,严防意外;此外,立即封锁各入口,除了陛下亲临,禁止任何人祭奠,直到本王下令开放灵堂为止。”庆王不容置喙,雷厉风行地作出安排。

“遵命!”曹立群浮想联翩,头皮发麻,丝毫不敢拖延,领命即转身吩咐手下。

庆王安置好弥泰殿后,干脆利落地催促报信的禁卫:“带路!”

“是。卑职等离开时,陛下仍在坤和宫,您这边请。”禁卫们终于有了主心骨,忙不迭地带路。

“此刻夜已深,陛下何时去的坤和宫?”庆王疑惑问,趁路上了解情况。

禁卫们小跑跟随,斟酌半晌,谨慎答:“戌时前后,陛下尚未安寝,在乾明宫后园散步约两刻钟,而后摆驾坤和宫,大概半个时辰后,李公公忽然急传,卑职等人赶入,发现陛下已经昏迷,随后奉命赶来通知您。”

“在场只有帝后和李公公?”庆王又问,脚下生风,惊疑不定。

“求殿下恕罪,卑职等人在外头廊下待命,实在不知里面的具体情况。”禁卫含糊地解释。

庆王点点头,没再问什么。

一行人连冲带跑,火速赶到坤和宫。刚一接近宫门,便看见里面灯火通明,脚步声急促繁乱,个个一脸惊惶,下人们见是庆王,想拦又不敢,面面相觑,犹豫半晌,才行礼参拜。

“陛下呢?”庆王劈头问。

“回殿下:陛下在、在厅里。”管事老太监战战兢兢,指尖颤抖,遥指向正厅。

庆王面容肃杀,率领十余名带刀禁卫疾步赶到正厅,隐约听见剧烈争执声,却见大门紧闭,他伸出伤势未愈的手掌一推,高声呼唤:

“父皇?父皇?儿臣有急事求见。”

里面的争执戛然停止,数息后,“吱嘎”一下,李德英一把拉开门,情急之下顾不得礼节,迅速耳语告知:“陛下急怒攻心,昏迷又清醒了,迫切需要回宫静养!”

庆王微点头,脚步未停,一阵罡风似的刮进皇后寝殿的正厅,虽浸染了一身弥泰殿的香烛烟火气息,冷硬刚强却分毫未减弱。他抬眼只见:

承天帝歪坐上首,脸色铁青,唇色灰白,怒容满面,左手边站着三名太医,韩贵妃侍立其右侧,她拿着桃红丝帕,露出一截白皙丰泽的皓腕,轻柔抚弄皇帝胸口、为其顺气,眼神飘来飘去。皇后身穿掐金绣百鸟朝凤的常服,薄薄施了一层脂粉,气得黑脸,妆浮在脸上,柳眉倒竖,微微发抖,怒瞪昂首挺胸的大皇子——他们见庆王进入,纷纷闭口不言。

“儿臣叩见父皇。”庆王不动神色,一如往常般行礼问好。

承天帝顿感舒心许多,疲惫得无法挥手,有气无力道:“平身。”

“谢父皇。”庆王起身后,又道:“见过皇后、贵妃娘娘,大哥也在?”

皇后敷衍地一点头,随口吩咐:“来人,给庆王奉茶。”她的亲信嬷嬷躬身领命,悄无声息地退下去端茶水。

韩贵妃仪态万千,亲切道:“庆王也来啦?唉,真是辛苦你了,没日没夜地监督丧礼。”

“谈何辛苦?为的是妹妹,理所应当,纯属分内之事。”庆王一板一眼答。

大皇子被弟弟问候,他文质彬彬,和善道:“弥泰殿离不得督管,三弟前来求见父皇,想必有要事。”

“嗯。”庆王点点头,不置可否,大踏步走向父亲,韩贵妃见状,只得避开,让出位置。庆王跪在父亲膝前,低声问:“父皇觉得身上如何?夜深寒凉,儿臣护送您回宫歇息吧?”

承天帝摇摇头:“且稍候片刻。”他抬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说:“朕无恙,起来吧。”

庆王依言起身,顺势护卫一侧,高大笔挺,威风凛凛,给予年迈衰弱的父亲极大的欣慰踏实感。

毫无征兆的,皇后“扑通”跪倒,两眼红肿蓄泪,膝行至丈夫跟前五尺远,哽咽悲怆道:

“求陛下开恩宽容!”

“祥儿行为欠妥,您悉心严格地管教他,臣妾非常赞同,从未求情半句,只盼他吸取教训,今后仍孝顺您、为您分忧;臣妾掌凤印,统领后宫几十年,人无完人,自然不敢说完满无缺,但绝对兢兢业业,时刻铭记国/母的责任,逢年过节、四季祭祀典礼、姐妹们的衣食住行、孩子们的功课规矩,样样竭尽全力安排,唯恐辜负陛下的信任和期望。求您明察!”她哽咽得一口气上不来,抽泣着缓了缓,又说:

“陛下,对王昭仪,臣妾真真已经想尽了办法!初时,她病得不重,住在凝翠阁,臣妾时常安排御医去诊治,希望她尽快康复、抚育儿女;后来,她病得重了,神智错乱、行为失常,只能禀告您,随后奉旨将其送进冷宫,但御医和汤药照旧,从未克扣怠慢。这点您尽管去查,臣妾行得端坐得正,问心无愧。”

“既如此,王昭仪为何频频夜间发病、凄惨哀嚎呢?”承天帝徐徐问。

您果然老糊涂了!

那还用得着问?王翠枝疯疯癫癫,她随时随地可能发病,谁控制得住?

皇后瞠目结舌,几乎气得吐血,她咽了口唾沫,顺便咽下冲到喉咙口的血,忍气吞声地解释:“陛下息怒。您想想,王昭仪虽然神智失常,但她并非因为犯错而被打入冷宫,您也吩咐好生照顾着。因此,臣妾怎么可能下令日夜堵嘴绑着她?那样只会加重其病情。臣妾已经尽力安排下人妥善伺候,却不妨妹妹半夜发病,难免痛呼两声,请您谅解。”

承天帝挑眉,头疼不已,极为反感后宫的勾心斗角和鸡毛蒜皮,但没说什么。

皇后答完,大皇子误以为父亲厌弃皇后,遂叹了口气,沉痛地说:“昭仪娘娘闹得后宫不得安歇先罢了,她还登梯上房顶,致使前去救援的三弟和八弟受伤,三弟的手烧得皮开肉绽,八弟呛了浓烟,卧床静养。今夜更是了不得,王昭仪居然惊扰圣驾!她大呼小叫,满嘴里说的是些什么?传得沸沸扬扬,传进父皇耳朵里,太不成体统。”

惊扰圣驾?莫非父皇去冷宫探望时、王昭仪又发病了?

庆王想了想,瞬间醒悟:怪道刚才禁卫们回话时含糊其辞,看来他们隐瞒了一段。

“大殿下,你这些年真是越来越有气势了。”皇后跪立,语意森冷,细长的脖颈傲然挺直。

韩贵妃暗骂儿子心急,赶忙训诫:“皇儿!注意你的措辞,这是皇后娘娘,休得失礼。”她随即堆起满脸的歉意,柔声道:“姐姐勿怪,那孩子只是太担心陛下了,并无他意。”

“妹妹言重了,本宫岂敢责怪?”

皇后流了几滴眼泪,反而恢复镇定,她幽幽叹息:“本宫不过虚虚顶了嫡母的名头而已,泽福是你一手带大的,无论他如何无礼,本宫也不好置喙,以免妹妹多心,误会什么。”

承天帝脸色微变,不满地暼向长子,仍旧没说什么。

韩贵妃被刺得脸颊羞红,咬牙跪下,说:“妹妹教子无方,还望姐姐大度见谅。”她随后喝令:“皇儿,还不速速向娘娘赔礼?”

大皇子其实很懊悔。他代理朝政大半月,惊觉有些难以自控,尤其面对皇后一派时,总忍不住扬眉吐气一番。他依言跪下,隐晦道:“因太过担忧父皇龙体,我方才一时情急,失礼了,请娘娘谅解。唉,都怪王昭仪所言耸人听闻,她说的那些,也不知是真是假。”

“经多名御医诊断,确认王昭仪已经神智失常,直白而言,就是疯病。既是疯病,她发病时自然胡言乱语,大殿下若好奇,大可逐字逐句提笔记下,细细琢磨,兴许会有意外发现,也未克制。比如,王妹妹曾不止一次嚷破韩妹妹曾下药毒/害八皇子,幸亏她警觉,几次倒了可疑吃食,小八才侥幸存活。”

“简直一派胡言!”

韩贵妃睁大杏仁眼,一口否定,义正词严地解释:“王昭仪家境贫寒,幼时被其父母卖进韩府,莫非我家好心收留是错?莫非我带她入宫也是错?”

承天帝一言不发,面沉如水,眯着眼睛歪坐。李德英生性谨慎,不敢奉上任何茶水,只掏出随身携带的莲参生津丹,伺候皇帝服了一粒。

“疯人的疯言疯语而已,妹妹何必如此紧张?王昭仪发病时,嘴里几乎牵扯所有后宫妃嫔,连逝者也未能幸免,难道要挨个较真调查?此事若传出去,皇室尊严何存?陛下,求您指点,臣妾好奉旨办事。”皇后心如擂鼓,忐忑伏身。

“逝者?王昭仪牵扯了哪个逝者?”承天帝明知故问。

大皇子趁机告知:“父皇,她提了一些关于淑妃娘娘的往事。”

庆王纹丝不动,恍若未闻。

“哦。”

承天帝语调平平,眉毛也没动一下,自顾自下令:“宜琳被害,惠妃哀伤得失去理智,屡次哭闹灵堂,让雍儿为难。丧礼诸事繁杂琐碎,皇后忙碌不堪,分身乏术,连宜琪病重也不知,幸亏庄妃连夜求请了太医,衣不解带地照料,方转危为安。”

我又没有三头六臂!

宜琪是庄妃代为抚养的,本就应该庄妃负责照顾。那丫头生性内向,唯唯诺诺,有病也不说,藏着掖着,隐瞒到病重晕厥,能怪我吗?

皇后有苦难言,百口莫辩,一颗心不断往下沉,她握拳,精美华贵的护甲戳进掌心,尖锐刺痛。

承天帝气势逼人,不容忤逆,说:“朕今夜下一道口谕:皇三公主宜琪,仁孝纯善,尔等不得怠慢。她已及笄,过阵子很该挑选驸马,以免耽误终身大事。朕看皇后焦头烂额,手忙脚乱,不如韩贵妃协助管理后宫,尽量分担一些,别再出岔子了。否则,朕再不宽恕。”

凭什么?韩佩瑶也配跟我比肩?

皇后双目圆睁,霍然抬头,虽然有所准备,但仍不敢置信。

韩贵妃母子却大喜过望!她杏仁眼一亮,恭顺垂首,惶恐答:“妾谨遵陛下圣旨。可惜妾天生笨拙,估计只能帮姐姐打打下手。”

“尽你所能吧。区区后宫而已,能有多少事?”承天帝不以为意,明显在质疑皇后的能力。他俯视发妻半晌,惆怅感慨,目不转睛问:

“皇后,你有异议?”

杨皇后脸红耳赤,几乎咬碎一口牙,手上用力,护甲戳破掌心,尖锐剧痛,拉回其理智,她屏住呼吸,艰难张嘴,说:“陛下言之有理,臣妾……遵旨,今后必将加倍细致用心,不再令您烦忧。”

“唔。你们都起来吧,别一味让朕谅解,凡事多动动脑子,尽量降低意外发生的可能。”承天帝说完就撑着扶手起身,旁边的庆王无法搀扶,只能递上手臂,承天帝顺势抓扶,步履蹒跚缓慢。

眼眶红肿的皇后起立,讨好地想搀扶,却被丈夫挥开:“不必了,你们赶紧设法安抚惠妃,并协助庄妃照顾宜琪。”

“是。臣妾恭送陛下。”杨皇后心灰意冷,麻木地屈膝。

大皇子抢步近前搀扶,殷切说:“父皇请尽早回宫安歇,切莫劳累,太医嘱咐您好生静养呢。三弟,都这么晚了,你到底有何要事?可否明早再回禀?”

庆王摇摇头,正色道:“大哥放心,几句话而已,不会耽误父皇歇息。”

承天帝目不斜视,缓步前行,淡淡训诫:“福儿,朕吩咐你代为管理的是朝堂,而非后宫。还不回去休息?当心耽误明日早朝。”

犹如当头棒喝,一盆冷水从天而降,令得意忘形之人寒毛卓竖!

“父皇,儿臣、儿臣……“大皇子赵泽福登时脸皮红涨,羞愧得无以复加。

承天帝淡漠道:“还不速速离开后宫?”

“是。儿臣告退,父皇慢走。”大皇子连脖颈也通红,狼狈告退。

庆王稳稳充当父亲的拐杖,佯作没听出敲打之意。

父子俩沉默寡言,禁卫们噤若寒蝉,皇帝走得很慢,强自支撑,几乎被儿子和李德英架回寝宫。

刚一踏入乾明宫高大的门槛,绕过照壁,承天帝再也支撑不住,紧咬的牙关松懈,整个人无声无息地往后昏厥!

“陛下,您这是怎么了?”李德英二度受惊,险些魂飞魄散,禁卫和太医急忙搀扶,齐刷刷望向庆王。

“肃静!”

“都别嚷,不准声张,一切等陛下清醒再说。”庆王快速下令,掷地有声,以雷霆气势镇住了局面。

“听庆王殿下的命令,别慌。太医,你们倒是救人呀!”李德英定定神,果断选择信任庆王。

“是。”

他们将皇帝抬回卧房,足足忙了半夜。

宽大舒适的龙床四角立着戳灯,蜡烛静谧燃烧,其余灯烛熄灭,烛光昏黄。

一室静谧。

昏睡半夜,承天帝习惯性在黎明清醒,他隐约感觉心跳有些紊乱,时快时慢,不太舒服,但尚能忍受。

承天帝缓缓睁开眼睛,脑海茫然空白,扭头一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和衣睡在躺椅里的庆王、胡乱歪枕脚踏的李德英、并一众严阵以待的亲信侍卫——

“陛下,您醒了?”

“好些了吗?”

“陛下醒了!”

……

御前侍卫惊喜雀跃,由衷的高兴——他们是备受倚重的近侍,一旦皇位传承混乱血腥,先皇宠信绝对是新皇最先铲除的眼中钉,焉能不心惊?

浅眠的庆王“腾”一下被惊醒,长腿一伸,下地站好,倦意甚浓,他想抬手抹脸,却发现手掌被包扎着,只能抬袖,胡乱擦了擦眼睛。

唉……

承天帝将一切看在眼里,不赞同地告诫:“你也不看看自己,一身的香灰,脏兮兮,就随意拿袖子擦眼睛。”

庆王愣了愣,下意识嗅闻衣袖,随即后退几步,难得窘迫道:“儿臣仪表有失整洁,请父皇见谅。”

“不怪你,这阵子事儿太多了。”承天帝微微摇头,宽慰道:“你再忍忍,等宜琳下葬后,好好歇几天。”

庆王浑不在意道:“嗯。”

“宜琪病了,你知道缘故吗?”承天帝问。李德英也醒了,飞奔通知太医诊脉,并伺候汤药吃食。

“知道。”庆王颔首,凝神沉吟,正在愈合的伤口十分麻痒,他本能地两手交错搓弄,发出“窸窸窣窣”的动静,引得承天帝皱眉:

“别揉搓伤口!仔细留疤。叫太医开点儿止痒的膏药。”

庆王只得停下,克制地垂手,正色告知:

“三妹妹去皇子所探望了数回,又悄悄地询问儿臣,她很担心王昭仪和八弟,也担心您,三层重压下,姑娘家哪里扛得住?所以病倒。”

承天帝失神地盯着明黄帐顶,问:“你告诉她了?”

“怎么可能?”庆王反问。

“她自个儿猜到了?”

庆王避重就轻地提醒:“父皇,一切与她无关。”

承天帝冷静道:“朕知道。宜琪是孝顺善良的乖孩子,等宜珊出阁后,就办她的喜事。女人有了婆家和孩子,慢慢会好的。”

“儿臣代妹妹谢过父皇仁慈体恤。”庆王认真垂首。

“雍儿,你在暗中调查皇后,对吗?”承天帝忽然问,威严逼视。

庆王神色不变,坦诚夸赞:“父皇英明。”

“你查到多少了?”

“不多也不少。”庆王谨慎应答,高悬着心——天威难测。即使亲如父子,他也时常看不透父亲的想法。

“为何不趁眼下的机会捅出来?”

庆王诧异睁大眼睛,脱口而出:“那怎么行?!”

“为何不行?”

“皇宫是儿臣的家,眼下已接二连三地出事,岂能趁乱捣乱?只盼您尽快康复,稳住大局后,再谈其它。”庆王眼神坚毅,光明磊落,明智地选择对父亲坦白。

“你——”承天帝摇头笑了,唏嘘长叹,伤感地缅怀:“淑妃虽已故,却给朕留下两个好儿子。”

“好什么?儿臣正在暗中搜集皇后谋害母妃的证据。”庆王严肃提醒。

“当年事发时,你鲁莽急躁,连番顶撞长辈,朕恼怒无奈之下,只能派你去西北冷静反省。”承天帝第一次当着儿子的面谈起陈年旧事。彼时,他们互相没有好脸色,三两句话就爆发剧烈争执,每每不欢而散。

庆王昂首,铿锵有力地表明:“父皇,儿臣已经冷静反省十多年,但始终认为母妃之死并非意外!”

承天帝问:“如此说来,不给你查清楚,朕这辈子也别想清静了?”

“儿臣不敢。”

“你已经暗中调查多时,还有什么不敢的?”

庆王直挺挺跪下,劝道:“父皇息怒,您等大安了再惩罚儿臣吧,横竖我今年留在京城,随叫随到。”

“呵!”

承天帝气极反笑,怒斥:“你个油盐不进的混帐倔东西!”

“请父皇保重龙体。”

“你是无论如何也要追查到底了?”承天帝咬牙切齿。

“事关母妃之死,儿臣岂能坐视不理?”庆王语气温和,态度却异常强硬。

“好。”

承天帝点点头,相当的没好气,黑着脸喝令:“你查,给朕放开手脚彻查。倘若仍旧一无所获,你必须负荆向皇后请罪,而且今后不得再提半个字!”

“是!”庆王精神一震,重重磕头。

沉默良久

承天帝再度开口:“雍儿,传朕的旨意,解除你二哥的禁足,让他上朝协助处理政务。”

意料之中的制衡决策。庆王丝毫不惊讶,从容不迫道:“儿臣遵旨。”

大成国怀敏长公主的后事庄严隆重,停灵七七四十九日后,顺利入土为安。

庆王累得足足消瘦一圈,被父亲严令休息几天。

庆王府内

“叩叩”两声,容佑棠满脸喜色,兴冲冲地敲门,急切轻声道:“殿下?”

“进来。”

容佑棠推开房门,步履匆匆,神采飞扬,一边走进里间,一边迫不及待地告知:“殿下,有好消息!我们刚从镇千保口中得知——啊!”他话没说完,突然被仰躺假寐的赵泽雍一把勾倒,手忙脚乱摔在对方身上,而后被牢牢抱紧,动弹不得。

“镇千保他说——唔……”容佑棠被宽大的手掌捂住嘴。他背对着,整个人嵌在庆王怀里,暖洋洋,后颈能清晰感受到对方的温热鼻息,又酥又麻。

赵泽雍手掌的烧伤悉数结痂,伤势较轻的右手已经行动自如,他轻易箍住怀里的人,吻了吻眼前白皙的皮肤,低声说:

“累得很,暂时不想听正事,你陪我躺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