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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佑棠闻讯回头,见来人是二皇子,忙退避几步,当即行礼表明来意:

“下官容佑棠,特奉旨入宫协助破案,参见二殿下。”

“你刚才胡说些什么?黄口小儿,无凭无据,居然随意污蔑皇子?待本殿下御前参你一笔,你才知道厉害!”二皇子气势汹汹,实则恼羞成怒。

“下官不敢。”

“若非父皇宠信,你怎能有资格进入御花园?可千万管住自己的嘴,仔细祸从口出。”二皇子疾言厉色地训斥,并不叫跪着的人起来。

“是。”容佑棠忍辱负重,暗忖:看来,案发时,二殿下绝非普通的醉酒昏睡,定有内情,否则他何必如此紧张?

庆王当即不悦,快步站在容佑棠身边,严肃解释:“二哥息怒,容大人是父皇特地召进来协助破案的,我们正在商议案情。”

“你们?父皇倒很有成人之美啊。”二皇子昂首,斜睨俯视容佑棠,冷笑不语。他从坤和宫赶来,已被皇后严厉斥责一顿,心情极度欠佳。

“二哥有话不妨直说,我随时洗耳恭听。”庆王面无表情,他本想搀起容佑棠,无奈对方是兄长,辈分上压了自己一头,不能逾矩,转而冷冷提醒:

“不过,在此之前,父皇吩咐我三日内破案,而无论谁负责此案,均得排查事发时在案发现场附近的可疑人。死者是我们的皇妹,难道二哥不愿意配合调查?最好尽快洗清嫌疑,弟兄们一齐,为宜琳讨回公道,让她安息。”

“老三!你——”二皇子气急败坏,脸色铁青。

“二哥,容大人细致缜密,分析得很有道理,在此关键时刻,还望您帮一把死去的宜琳,尽快将凶手捉拿归案,以告慰其在天之灵。”瑞王沉痛开口,他是长公主胞兄,说话自然有份量。

大皇子好整以暇旁观半晌,施施然上前,以长兄的身份,亲切搀起容佑棠,打圆场道:“行了行了!我们心里都难受、都盼望尽快破案,有话坐下好好说,齐心协力,总能擒获凶手的。”

“谢殿下。”容佑棠吁了口气,顺势起立。

三位兄长互呛,其余几位皇子尴尬杵着,一脸为难。赵泽宁站在毫不起眼的角落里,状似寒冷,一直抄手拢袖,表面呆愣无措,内心却亢奋激动,极力隐忍狂喜。

“破案固然要紧,可你们也请想一想:案发时,我和老七虽然恰巧在御花园,但我们怎么可能加害宜琳?简直荒天下之大谬!”二皇子咬牙,举拳捶桌,袖子随动作挽起一截,露出几道擦伤,落在容佑棠和庆王的眼里。

赵泽武大加赞同,附和道:“正是!案发时我和小太监双喜、双贵一块儿呢,即使后来打发他们拾桂花去了,我也没本事从月季坛飞到荷池作案啊,俩位置是对角,隔着那么远。再者说,皇姐是一家子亲人,我疯了才会害她!开甚么玩笑嘛。”

“谁问你了?别多话。”赵泽文一把扯回冒头的胞弟,恨不得缝了对方的嘴,需要时再给剪开。

庆王悄悄朝容佑棠递去一个安抚眼神,后者微不可见地摇头,示意无妨。

庆王毫不拖泥带水,清晰果决地说:“皇妹临死前挣扎得断了几根指甲,故我们推测凶手身上可能有划伤。刚才,老七为了自证清白,脱衣验身,兄弟几个一起看了,从头到脚并无一处伤痕。二哥,案发时你自称在西南方向的假山石洞里醉酒昏睡,事发后我们忙于救人,无暇留意。现在,你可愿效仿老七、脱衣自证清白?”

“我本就是清白的!”

二皇子梗着脖子表示,他颇为狼狈地低喝:“老三,劳烦你动脑子考虑行吗?我究竟有什么理由杀害宜琳?她是妹妹啊!”

“二哥稍安勿躁。”庆王绷着脸,一板一眼,严肃解释:“我绝不希望发生骨肉相残的惨案,但眼下只是需要尽快排查嫌疑人而已,不可能捏造证据冤枉谁,二哥何必如此动怒?”

大皇子垂首,掩饰性地清了清嗓子,隐去一抹玩味浅笑,继而抬头,意味深长地告知:“祥弟,容大人方才推测凶手的杀人动机,其一为伺机仇杀,其二嘛……宜琳可能无意中撞破了谁的秘密,凶手惊惶之下,杀人灭口。”

“你什么意思?”二皇子脸色突变。

“没什么意思,陈述客观事实而已。”大皇子气定神闲,逼问:“祥弟,你究竟怕什么?不过脱衣验身而已,老七就爽快得很,他还请我们务必认真看呢。咱们是兄弟,你害羞不成?”

“大哥!”二皇子双目赤红,脸色却苍白,脖颈一痕异样潮红。

那是、那是……容佑棠悄悄观察二皇子的脖颈,冥思苦想,半晌,恍然大悟:啊!那应该是纵/欲后的情/态,莫非二殿下案发时正与人偷欢?

天呐!容佑棠快速思考,虽尚无凭证,但直觉感非常强烈。

庆王深吸了口气,强硬提醒:“父皇将破案重任交给我,限期三日而已,倘若二哥拒不肯配合,待天亮后,我只能上报父皇,请他老人家定夺。”

“三弟!”二皇子焦头烂额,脸红脖子粗,有苦难言。

“二哥请自行思量。”庆王语毕,不再耽误,招呼容佑棠:“小容大人,你来看看,此乃花匠用于夜间保护名贵花朵、遮挡寒露的布,本王从池底发现时,其中嵌有两枚指甲。”

容佑棠顺势走到庆王旁边,低头细看:

只见一匹约莫两尺的半旧白色粗布,此时浸湿,沾了淤泥、石砾和草屑。可怕的是,还沾有些许皮肉、发丝。

瑞王痛苦地闭上眼睛,别开脸,不忍多看属于妹妹的皮肉与发丝。

“这是……”容佑棠弯腰低头,鼻尖几乎触及粗布,仔细嗅闻,看得部分皇子喉头作呕——好恶心渗人!亏他趴得下去。

“据太医查验后称,被害者头部缺少几片头皮、头发被扯掉几块。莫非此布乃蒙头所用?”容佑棠问,若有所思。

“她的头面、胸腹处,均遭致命重击,多为脚尖踢踹。”庆王哀痛开口,沉声指出:“当时她头上佩戴两根金质发簪,受到袭击时,发簪划破其头皮;溺水时,她挣扎,首饰、手指等扯断其发丝。”

五皇子琢磨许久,犹豫瞬息,最终下定决心,坦言自己的发现:“诸位,根据伤势的惨烈,我怀疑皇妹一开始就被此布蒙头,她可能始终没看见凶手的长相。”

“若是陌生人,宜琳即使看见了也不认识对方,只有熟人才担心自己失手,所以遮遮掩掩。”大皇子意有所指地暼向二皇子。

没错,我也猜测是熟人作案。

容佑棠默默赞同,感慨于皇子之间的明争暗斗。

“你、你们到底什么意思?”二皇子忍无可忍地嚷,发觉实在瞒不住,“呯”的一声捶桌,二话不说解开腰封,恼怒低喊:“不就是验身吗?来啊!我绝对没有杀害宜琳,无愧于心,若撒谎,皇天在上,我赵泽祥甘受任何惩罚!”

眼看二皇子宽衣解带,容佑棠识趣地别开脸:“殿下们忙,下官暂且告退。”

“你回避一下。”庆王没多想,伸手抓住对方胳膊,往外带了两步。

“是。”

容佑棠告退,行至帐篷外,大口大口喘息几下,定定扫视案发现场四周。

“唉。”一同告退的还有曹立群,他两眼布满血丝,无精打采。

容佑棠走到旁边,问管茶水的内侍要了两杯茶,递过去说:“曹统领,喝茶醒醒神吧。”

“谢了。”曹立群勉强挤出一抹笑,接过热茶,心不在焉放到唇边,不慎被烫了一下嘴,登时加倍焦躁,只想把茶杯摔个粉碎!无奈场合不对,只得隐忍情绪,使劲吹凉了,几口饮尽,旁边候着的小内侍立即奔上前倒茶。

沉默瞬息

“曹统领,荷池的水多久才能排空?”容佑棠问。

“所有排水口俱已开启,工匠预计需要三天。”曹立群闷闷地答。

“嗯。”容佑棠略一思索,又明知故问:“进出御花园只能通过各门吗?”

“当然不。”

曹立群苦笑,无奈答:“御花园大着呢,不可能三五步设立一哨,否则禁军得常备多少人?只要凶手熟悉,那人完全可以选择某处翻墙进入,具体排查需要大量时间。”

“是啊。”容佑棠叹息,还要说些什么,身后却忽然传来二皇子的辩解声:

“我喝醉了,妙晴那贱婢趁机勾引,后背的指甲划伤全是她弄的!”

“祥弟,妙晴是皇后娘娘的贴身侍婢,你就这般饥/渴?但凡别一心只顾与宫女苟且偷/欢,很可能听见宜琳的呼救,惨案就不会发生!”大皇子威风凛凛地呵斥,紧咬不放。

庆王却没兴趣打嘴仗,扬声呼喊:“容大人?曹统领?”

容佑棠忙撂下茶杯,两人一同返回帐篷。

“曹统领,你即刻带人去坤和宫拿宫女妙晴,提了她来当面对质,另外再请两名太医。”庆王雷厉风行地下令。

“是!”曹立群领命,握着佩刀刀柄,匆匆离去。

二皇子已穿戴整齐,极为难堪,怒问:“三弟,莫非你不相信我?”

庆王冷静直言:“二哥息怒,既然你指认妙晴,难道不应该提了人来审问?我秉公办事而已。”

“一面之辞,岂能算数?祥弟,你好歹体谅体谅老三,父皇限期破案,他着急啊。”大皇子慢悠悠地劝,险些没忍住愉快笑意。

瑞王冷若冰霜,他握紧卷宗,细长指节白得发青,一字一句问:

“二哥,你当真没听见宜琳呼救吗?”

“没有!千真万确,没有!”二皇子百口莫辩,气咻咻,拧巴着脸,此刻万分懊悔今夜进了御花园,他拍着胸膛,义正词严地解释:“四弟,我知道你难受,我也非常痛心——但,当时、当时……确实没听见任何异响,妙晴那贱婢无耻纠缠,我忙于推开她,并未留意周遭动静。”

“推开她?推得你后背满是女人指印掐痕?战况一定很激烈吧?”大皇子堪称咄咄逼人,趁胜追击,相比长公主一案,此刻他更重视一举击倒死对头。

“你——”二皇子横眉立目,憋屈焦虑,却无可反驳,只徒劳地辩解:“大哥,你一个劲儿地将两件事混为一谈,到底是何居心?难道眼下不是应该全力破案吗?”

“眼下正是破案,我们在排查可疑人!祥弟,真没想到,原来你暗中看上了皇后的贴身侍女,摸黑躲在假山石洞里——”

二皇子羞恼喝止:“是又如何?大哥,你不必装得正人君子一般,谁不知道你房里收了几十个美人?隔三岔五就往府里抬一个,不拘贵妃赏的、诸多表妹们、门人的女儿等等,简直来者不拒!都是男人,谁逼问谁呢?”

“祥弟,你整日盯着我房里的女人做什么?难道看上了哪个?若不介意为兄用过,尽管开口,送你便是。”大皇子文质彬彬,慷慨地一挥手。

两个皇子争得像乌眼鸡,其余人充耳不闻,继续商议案情。

容佑棠研究粗布半晌,轻声说:“假如这块粗布曾蒙住被害者脑袋,她头破血流,挣扎反抗时,说不定会留下凶手的掌印、指纹等。”

“很有可能。”庆王赞同颔首,扼腕叹息:“可惜在水里泡了太久,痕迹俱毁。”

赵泽宁闻言,心里十分得意,自认□□无缝,兴致勃勃旁观被牵涉的兄长们拼命洗清嫌疑。

“殿下,我有一个法子,兴许能恢复血染痕迹。”容佑棠提出。

“你快说!”瑞王迫不及待催促。

“什么法子?”庆王扭头,眼神满带着鼓励。

容佑棠正色道:“家父经营一小布庄维持生计,下官得以接触多种布料,以及制皮子的方法。有些新收的兽皮只粗略处理过,血肉尚存,须使用专门的药液才能处理干净,那药液使用限时限量,久了反而会逆转——”

瑞王顾不得听完,眼睛一亮,急忙追问:“药液?是何配方?速速拿来将此布复原,看有无凶手留下的痕迹!”

“民间的寻常布坊、皮料铺子皆有,不是什么稀罕物。”容佑棠答。

赵泽宁脸色微变,心里“咯噔”一下:糟糕!赵宜琳水里挣扎的时候,我按住她的脑袋摁了半晌……

“好小子!”庆王忍不住拍了拍容佑棠的肩膀,赞道:“倘若此举能发现有用线索,本王记你一功!”

“略尽绵薄之力而已,岂敢称功?下官惶恐。”容佑棠忙谦道。

瑞王始终无法平心静气,他受到巨大打击,咬牙强撑,一心想抓住凶手告慰妹妹亡魂。此刻他焦急催促:“三哥,快,快!”

“我明白,四弟,你别急坏了。”庆王温和宽慰,他说:“既然是处理皮料的寻常药液,我猜宫里应有,来人!”

“在。”帐篷外候着的禁卫应声进入,恭敬问:“殿下有何吩咐?”

“你去内务司,传本王的命令,即刻取一些处理皮料的药液来。”庆王嘱咐。

“是!”

赵泽宁悄悄深吸了口气,压下忐忑。

此刻,早先领命外出搜查的几名禁卫返回,难掩兴奋地上报:

“启禀庆王殿下,卑职等人与花匠们一道,彻查园内各处夜间需要蒙布围护的名贵花卉,现确认池底发现的白色粗布乃兰苑所缺。”

“东南角的兰苑?”

“是!”

庆王皱眉沉吟。

容佑棠绞尽脑汁地推敲,谨慎道:“殿下,凶手可能伺机挑了某处翻墙入园,被害者当时随心所欲地闲逛,途经好些景致,连其侍从都跟丢了,我觉得……”他尾音渐弱,点到为止。

“哎,兰苑距离荷池挺远的,凶手干嘛从那儿偷了一块蓝布?”赵泽武灵光一闪,难得动起了脑子。

庆王简要提点:“七弟,凶手可能于兰苑附近潜入御花园,一开始就想用粗布蒙住宜琳的脑袋,因为宜琳漫无目的地奔走,那人也许费了一番功夫寻找。当然,这一切只是推测。”

二皇子大喜过望,脱口而出:“我今夜根本没去兰苑!入园后,三五个下人跟着,妙晴……那贱婢,更是全程陪同,她可以证明我的清白!”

“我也没去过兰苑!”

赵泽武跳起来叫,郑重表明:“母妃派了双喜双贵跟着,月季与丹桂中间只隔着玫瑰,时不时地聊两句,我哪有□□术跑去兰苑偷布?”

大皇子断然否决:“三弟只是推测而已!具体如何尚未可知。”

二皇子与七皇子不约而同扭头,忿忿瞪视大哥!

赵泽武满脸的匪夷所思,正欲开腔质询,却被胞兄用力掐了一把,“哎哟”一声,被迫闭嘴。

忙碌许久,不知不觉,寅时了,漆黑天幕笼罩大地,寂寥空旷。虽然出了大事,但皇宫仅御花园骚乱片刻,不少人甚至尚未知情,仍酣眠好梦。

庆王无暇理睬内斗的兄弟们,径直吩咐禁卫:“夜晚不好摸查,待天亮后,你们仔细搜寻兰苑附近的园墙,争取找到凶手潜入御花园的线索。”

“是!”

一刻钟后,内务司的掌事太监手捧一瓶药液,喘吁吁,亲自小跑着送来,毕恭毕敬呈上。

庆王接过,直接递给了容佑棠。

众目睽睽,容佑棠顿感责任重大,全神贯注,小心翼翼将粗布平铺木盆内,熟练地将药液兑了清水,缓缓注入。

“需要耗时多久才能恢复血染痕迹?”瑞王满怀期望地问。

容佑棠轻声答:“约莫一个时辰。”

“好。”

“四弟,你还是回宫歇会儿吧?”庆王担忧地催促。

“不了。三哥,我想亲自盯着。”

瑞王殿下的气色太差了。容佑棠十分同情,难以想象一个人终生无法摆脱疾病的痛苦。

“也行。”庆王折中提议:“那你在此处歇一歇?”

“搬个躺椅或罗汉榻来,不就行了?”五皇子呵欠连天地提议。

庆王点头赞同:“索性都歇一歇,天亮后再忙。”旋即交代禁卫去办。

此刻,大皇子、二皇子以及双胎兄弟,前后脚离开帐篷,在荷池边压低声音,剧烈争执,针锋相对。

“宜琳的奶娘侍女们审得如何了?她们也有嫌疑,难逃严惩。”五皇子问。

“涉及后宫奴婢,父皇交代皇后娘娘审问。那妙晴,估计被扣住了,一时半会儿提不来。”庆王低声答。他忙前忙后,茶也顾不上喝一口,嗓音略沙哑。

“三哥,喝杯茶吧。”赵泽宁托举茶盘返回。

“嗯,多谢。”庆王颔首接过。

“四哥,你的,这是温水。”赵泽宁端着茶盘转悠,乖巧温顺。

瑞王疲惫地点点头。

“五哥请用茶。”

“好。”

啧,八皇子一贯极要强、极刁钻,在兄长面前却装乖讨巧……容佑棠正在暗忖,赵泽宁一个转身,凑近了,背对众人,微笑道:

“容大人,喝茶吗?”

“下官惶恐,岂敢劳烦八殿下大驾?真真折煞人了。”容佑棠客套疏离地婉拒。

赵泽宁嘴角弯起,十分热情,硬要给塞一杯,亲切道:“客气什么呢?你我曾同在北营共事,彼时不知喝了多少你烹的茶呢。”

“那是下官应该的,实在不敢劳烦您。”容佑棠谨言慎行,再三推辞。

庆王及时帮忙解围:“容大人,你去旁边的帐篷睡一会儿。”

“是。不打搅诸位殿下休息了,下官告退。”容佑棠如蒙大赦,顺势走去旁边的帐篷,和衣躺在罗汉榻上,闭目养神。

“四弟,你睡这儿。”

“小八,将就将就吧。”庆王责无旁贷地指挥摆列躺椅,安排弟弟们小憩。

“无所谓,我能躺下就能睡着。”五皇子喃喃道,他倦意甚浓,整个人瘫软躺着,闭上眼睛,呼吸迅速变得悠长平稳。

而大皇子等人仍在外面争执,轻易分不出胜负。

不大的帐篷,仅留着一盏烛火,暗沉沉,中间圆桌摆放长公主的遗物、卷宗、浸泡药液的粗布等物。

半个时辰后

侧身蜷缩的赵泽宁悄悄睁开眼睛,背后传来五皇子的鼾声,他审视旁边躺椅的瑞王、庆王,心如擂鼓:

他们睡着了吗?

容佑棠罪该万死!那药液真的可以还原血染痕迹?

布面会不会留有我的掌印和指纹?

赵泽宁难免忐忑,他努力克制,安静侧躺,极目眺望——可惜不可能看见圆桌上木盆里的变化。

又半晌,他毕竟心虚惧怕,忍无可忍,打定主意,一点一点地起身,蹑手蹑脚,走向圆桌。

光影摇晃,周遭涌起一阵极微弱的风,惊动了生性警觉的庆王!

庆王立刻睁开眼睛,疑惑抬头:

小八?他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