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哦不,三人一尸最先照了面,卫国公对着西炎大皇子乌漆漆俩眼就没了言语。
这画功,得亏战场乱。
卫同戳着自己胸口,又指大皇子,低低叫道:“爹,冲这里扎,扎透心,使最大的劲儿。”
卫国公谁啊,一搭眼,就瞧出西炎大皇子胸前破绽,衣裳细长的裂口,还透心扎,心思一通,手里长枪噗通一声捅了上去。
大皇子的魂魄要哭死,特么连死人都不放过!
战场一静,仿佛能听到血滴的声音。
西炎人眼里,他们英勇无敌大皇子正杀向敌人,卫国公狡诈偷袭,然后——他们眼里那截透体而出的枪尖和半截枪杆太扎眼啊太扎眼!
“王爷!”眦睚欲裂。
南密人眼里,他们英明神武的国公爷冲向敌人,飞速而又美妙的一枪,然后——西炎大皇子就跟纸片似的被扎透了,歪了歪,摔下去了。
“国公爷!”呼声震天。
卫国公感受不到西炎人的仇恨,也感受不到自己人的振奋,他那熊儿子比划着冲他杀过来呢,儿媳妇也挥着兵器过来了。
相爱相杀吗?
突然觉得世界好变幻。
象征性挥了两下,两位悲愤欲绝的亲随英勇殉职。
卫国公心思一转,取了弓箭连射不断,对面三匹马也倒下了,还叠了个空间出来。
一边要报仇,一边要追击的两军已经杀了起来。
卫国公留在原地不敢动,一边拦着西炎人来抢尸体,一边把注意力都吸引在自己身上,一边偷偷护着不让人误伤误踏了地上那两只,还要一边看着两只从西炎大皇子衣裳里头抽出树枝解下绳子后又边脱衣裳边逃跑。
好心累。
带兵打仗几十年都没这么累过。
好不容易把悲愤却失了主心骨的西炎人打回去,赠送皇子尸体一具,卫国公沉着气回了大营,生气了:那两只竟然没在营里等着自己。
外头将士庆祝欢欣,里头卫国公深刻自讨,他是不是没威严了?
渁竞天和卫同当然钻回西炎那边,找炎杲去了。
“都办成了。大皇子的死扣在南密头上了。”
炎杲点头,看了眼童老头,道:“军心不稳,此时便是本王出现的好时机了。”
看来这老头是智囊啊。
渁竞天笑了笑:“买一送一,小王爷爽快,当咱们送你的谢礼。”
炎杲沉默。
“那你去吧,哦,把钱送来,就给你解药。”
炎杲问:“你药材买来了?”
渁竞天一笑:“自然不在这里,等小王爷决定给钱,咱们再约。”
炎杲点头:“三天后。”
“三天后,你来这里,这间房,自然会有人告诉你到哪里去交易。”
“好,那个药丸,再给两颗。”
渁竞天随手就给了:“多送你两颗做纪念吧。”
没什么再说,一行人迅速收拾了东西离去。
炎杲沉默着看他们远去,久久不动。
童老头一边道:“王爷,这可是您在军中立足的绝好时机。大皇子的‘死’,是众目睽睽,全军将士都看见了,是南密的卫国公一枪杀了大皇子。那两个黯组织的人跟着去的,定将首尾收拾的干干净净,没人会发现大皇子身上有别的痕迹。唔,倒是便宜了卫国公能加官进爵了。”
大皇子的死,已经迅速传播开来。
“这个时候,您突然出现在军营,也不会有人将大皇子的死与您联系在一起。便是将来皇上那边问起,也不是没有办法转圜。您被从六水城里掳走,那可是真真切切的。只要咱说辞上周全些…”
炎杲回过身来,浑身透出渁竞天面前从未露出的威严气势来,眼里看不清真正的情绪,淡淡道:“师傅准备下,咱们这就去军营。”
童老头道是,心里忽然升起忌惮,小王爷仿佛不若从前了。
渁竞天卫同换装来到南密大营,扮成前哨的模样。
大家都认识卫同,以为他这幅打扮是带来什么最新敌情,识趣退出大帐。
卫国公儒雅温和淡淡笑着,两人却感到空气乌压压压下来,不敢大喘气。
“所以,你们是婚前游了?”
卫同一听“婚”就“昏”,羞答答看渁竞天,那小媳妇模样,看得卫国公心里很不妙,觉得自己日后再不能安生。也去看渁竞天,只见人家一副沉静如水的态度,再次觉得自己儿子翻不了身。
渁竞天没他想的那么大气,呵呵笑了声:“不是,我是打算婚后再游的。”
卫国公挑眉。
卫同乐了:“去北齐还是东厦?”
卫国公眉毛都要飞出去,感情南密早容不下你们了是吧?
渁竞天暗恼自己胡说些什么呀,又怪卫同不机灵,一巴掌才呼出去,才想起对面是人家亲爹,生生拐了方向,落在自己大腿上。
啪的一声响。很响。
渁竞天一愣,心里哭死,别听动静大,自己可真的没用力。
卫同也是一愣,急急抄起她的手:“媳妇,仔细手疼腿疼,下次朝这打。”
他指的是自己的胸脯子。
渁竞天强压着扭头走的冲动。
卫国公有些发愣,这是自己亲生的?
是亲生的,标准卫家人的长相。
唉——
“爹,你叹啥气啊?”卫同兴冲冲道:“你杀了西炎大皇子呢,砛州能平静个一两年了,爹,你上折子请功啊。”
卫国公摇头:“我从来不冒领功劳。”
卫同拍了桌子:“爹,这怎么是冒领呢,本来就是你儿媳妇做的——”
卫国公叹了声,不是儿子做的啊,真的翻不了身了。
“咱家的功劳怎能往外推?再说,人都看见了,就是爹一枪立的大功。况且,你不要朝廷的赏,给我啊,我媳妇那里那么多人都是她自己养呢——”
卫国公又想,儿媳妇自己养着大军呢,恩,比儿子能干太多啊。
渁竞天拐了吹嘘媳妇能干的卫同一胳膊,很虚心求教:“国公爷意思…不然,我去把西炎小王爷押过来,您再捅一次,这次可货真价实。”
卫同瞬间了悟,自家爹是伤了男人自尊了啊。
“没问题,三天后咱还去和他碰面呢,那就是个弱鸡,儿子提着就来。”
卫国公迷茫了,西炎怎么了?两个皇子就如此...不堪,任人宰割了?西炎皇帝还好吗?
突然为老对手好忧心怎么办?
渁竞天感觉卫国公心情似乎不对,想了想,问:“是不是京里老皇帝要死了?国公爷在担心京里局势?”
卫国公好庆幸自己把人提前清了出去。
“那不是正好吗,国公爷把这消息送回去,给老皇帝冲一冲,指不准能让他多活个仨月俩月。”
卫国公眼睛一眯:“你好像很笃定,圣上寿命不长?”
渁竞天脸不红心不跳:“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有仨那么能作的儿子,谁家老子也活不久。”
卫国公:“呵呵。那你看看,我能活多久?”
渁竞天立即接口:“长长久久。”
“…跟我说说,你们跟西炎小王爷又是怎么回事。”
总感觉儿媳妇在骂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