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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头,什么奇葩事都有,有人竟然因为一个笑容,就遭了秧。

这事儿还得从一个臭老九的左斜份子说起,现在知识份子下乡不吃香,年纪小的是接受劳动阶级再教育,工作上撸下来的就属于劳动改造。

有个原大学教授,姓薛,真名叫什么没人去在意,自从到农场后大家都管他叫薛老九。他心思比较重,以前什么性情不知道,现在整天都是苦大仇深的。从来就没见他有过笑模样,一张苦脸皱皱的都要滴水一样,他不接触别人,别人也从不去搭理他。

但从他平常的细节看得出,这人以前也是个精英,除了人不太合群外,他做事及其认真又爱干净,补丁在他身上就像艺术装饰品一样。

劳改不是插队,他们算是半个犯人,都是集中在一起管理,平常除了干活,是不允许私自走动的。

这事坏也是坏在集体生活上了,有人就暗地里举报,说是发现薛老九私下里笑的蔫坏。

这年头,连笑都有罪拉?!!!

就是有罪!没毛病为什么人家不举报别人非要举报你,就这么个莫须有的罪名,偏就有人拿着鸡毛当令箭,把薛老九祖宗八辈儿查了一遍。从他家庭到学校到以前的单位,一大叠的证明材料,说明他现在的性格和以前的不同之处。劳改之后从来不笑,突然坏笑,里面肯定是有什么正治原因。

之后清委会贴出一张大字报,叫‘他为什么坏笑’和‘不笑的敌人’。

其中说,他劳改后之所以不笑,是对新社会有刻骨的仇恨。虽然他平常隐蔽的很深,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能揪出一切隐藏的反动份子和牛鬼蛇神。

贴了大字报后就要审判,要深挖他的思想,同时还要查抄他有无可疑物品。可想而知,就那么一副铺盖卷两件衣服,棉絮都掏出来了,也没查出什么来。最后没办法,清委会的人只好去逼问他的口供,让他主动交代思想问题。

薛老九确实不是天生就不会笑,他是在之前的□□中,被人天天扇嘴巴子,把面部神经打麻痹了。他现在不管做什么表情,都很僵硬,更别提坏笑了。

清委会的人问他说:“你为什么不笑。”

他说他笑,说完还扯开嘴角嘿嘿两声,声音是有了,但面部表情依旧,弄得下面看热闹的群众反倒哈哈笑了起来。

“都严肃点,严肃点,这是开大会,不是菜市场!”张干事是清委会派支队上的干事,队上有人检举揭发到团清委,大队上的工作就要由她来主持。

高干事以前是个还算和蔼的干部,自从被熊瞎子伤了脸后,她人也逐渐尖锐起来。其实也不是,她和以前说话也差不多,只是她以前慈眉善目的,话说出来就柔和三分。现在落了个吊稍眼,话还未说就显出三分刻薄样。

“薛老九!端正你的思想态度!难道你对着主席,也是这副不恭敬的样子么!”眼看着运动要被搅合黄,张干事一指主席台上的主席宝相,非常严肃的质问。

这年头,哪个敢说主席的一句不是,哪怕是对着一张画相,那都是赎渎。

现在的人能摆脱联军的侵略,过上安稳的好日子,全靠主席领导。吃水不忘挖井人,举国上下人人对其崇敬爱戴,薛老九当年学习又好,能大学毕业,全靠正府给予的奖学金。哪怕现在他接受劳动改造,心里依旧对党和主席充满了感激之情,

“正好,你说你不会笑,那你对着主席,是该哭还是该笑?”

“当然是该笑。”薛老九说道。

“既然该笑,那你就笑吧。”

或许薛老九并没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有多严重,之前一连串的打击,也让他根本没有想笑的谷欠望。今天想笑了,才发现麻烦大了,他一咧嘴,面部神经就不受控制的开始狂跳,整个脸都抽抽到一起。这哪里是笑啊,反倒像是在受酷刑一样,又痛苦又吓人。

“你这是笑么?简直比哭都难受,你就是这样对待伟大的领袖主席么,简直就是阶级敌人。”

现行的□□行为,人人同仇敌忾,喊着打到反动派,恨不得一口吃了谁。

自打这次之后,薛老九的精神就不太正常,不是耷拉着脑袋,让人看不见他的脸,就是看见谁就只有一句话,你能教我笑笑么。

因为笑与不笑的这一点小事,就上纲上线的把人都逼疯了,现在的年代,真的比艺术都要荒诞无稽。

每每碰到这样的事,田恬总是很久都缓不过劲儿来,总觉得现在的生活就像做梦一样,一点都不真实。明明和自己没有一点干系的事情,但就这样残酷的发生在眼前,真的给人太大太多的冲击了。

“高大哥,你说这日子什么时候能是个头啊!饭都吃不饱了,这些人怎么还这么有闲心瞎折腾。”

“生命不息,战斗不止。造反有理,革命无罪。”高原没做多余的解释,只是念了这十六字箴言。

田恬讽刺的笑了两声,是啊,就因为这么两句话,举国上下是鸡飞狗跳,多少人家破人亡,又多少人含冤而死。

“别想太多!不管是国家形势,还是他人生死,我都不会让你有事的。”

高原这话说的有点吹牛b的嫌疑,但田恬就是爱听,有人想要保护你,还是自己喜欢的人,心里能不高兴么。

只是现在一桩桩让人压抑的事情太多,高兴也只是暂时的而已。

“又有人收到来信,说是家里有人去了,我这心里总是放不下,想回去看看。”

平常如果不想,她依旧是那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活的自在潇洒的那个她。可哪怕只要有一丁点儿想到田家人过的不好,她这心里就跟有人拿大锤子擂了一顿一样,各种难受揪心。这属于历史遗留问题,她只要还活着,估计就摆脱不了。为了心里好受点,活得舒坦点,田恬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回去看看。

“其实你不用太担心,叔叔和阿姨不是恢复工作了么,家里应该能得到组织上的照顾。”高原分析道。

“自从被单位召回,我就一直和他们没联系,我爷奶成份不好,我们那边儿清委会的领导又很激进。就算有命令,时间长了也都淡了,再说现在这年景,谁能照顾谁啊,有心也无力。

前几天家里就该来信了,到现在还没消息,我实在是不放心。高大哥你想想办法,让我回去一趟吧,不然我也根本没心思干别的。”

这话不假,只要是关于田家人的事,总是容易让她心神不宁。

高原见她不似上回那样摇摆,就知道这次怕是劝不住了,这也是个拧种,决定好的事就八匹马都拉不回来。如果不答应,高原怕她学别人一样干傻事,她要偷偷跑出去,那更麻烦了。

“行,不过不能着急。这两天你先交接下工作,那边儿我联系下朋友,找个人在路上照顾点你。你自己走我肯定不放心,这点必须得听我的。

另外你好容易回去一趟,怎么也得带点东西吧,财不外露,咱们还得想个法儿看看怎么能又隐蔽、又能多带点吃的东西。”

听他说要拿东西,田恬有点脸热,虽然她有供应粮,但现在吃供应粮也没比喝水强多少。她现在吃喝都是高原供着,要带东西,肯定也是他想办法。这就跟处朋友时拿男方钱给父母花的心情差不多,非常的难为情,但又不得不厚着脸皮接受。

这不像缺钱花,咬咬牙少买点也就那么地了,现在真是等着这口吃的救命啊。

田恬觉得说多了显得太矫情,他们俩的关系,也没办法说所有事桩桩件件都要算清楚,只有以后加倍的对他好。

在编制的插队青年,如果申请回乡,手续流程不是一般的麻烦。要先找领导打报告请假,假条批了后,拿着去机务队,申请火车票和从队里到城里火车站这段路程的拖拉机。

现在的政策纲是纲线是线,一点通融的余地都没有,所以很多人家里如果发生急事,请假根本来不及,都是直接逃跑。处理完家事后,再回来迎接一场暴风骤雨,开会p斗或严厉的处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