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反手用铜钱剑抹了把额头，指腹蹭到妖纹的瞬间，二十八宿方位突然亮起青荧荧的磷火。
传承精灵的叹息声里，那些血管状的地砖纹路突然涌出汩汩血泉。
\"别碰！\"我甩开陈师兄下意识要来搀扶的手，符纸燃烧的灰烬簌簌落在血泊里，凝成小舟形状。
余光里白虎洞少主正把玩着骨笛，他身后三个争夺者代表交换着晦暗不明的眼神。
\"小友不妨猜猜，\"传承精灵的声音突然贴着我耳垂响起，\"这第三重试炼要试的是贪，嗔，痴中的哪一毒？\"
我盯着血泊里缓缓浮起的青铜编钟，突然意识到试炼场正在复现妖界初开时的混沌。
和平守护者首领的鹿角杖突然发出裂帛声，他踉跄着按住左肩渗血的伤口：\"叶姑娘，西南巽位——\"
话没说完，三十六尊青铜兽首同时喷出毒雾。
我甩出三张雷符的刹那，瞥见邪恶妖势力首领的蛇尾正悄无声息缠上编钟架。
这家伙居然把鳞片伪装成青苔色，要不是我天生对灵力波动敏感，差点就被他骗过去了。
\"巽为风，坎为水！\"我拽着鹿角杖腾空而起，五帝钱在腕间烫得像要熔断，\"青丘的各位，往你们祖奶奶画像前供的碧玺方位走！\"
血泉突然沸腾成漩涡，七只雪白的狐狸崽子跌跌撞撞扑向东南。
为首的九尾妖姬后裔咬破指尖，血珠在半空凝成朵红莲的瞬间，试炼场穹顶的星图突然开始倒转。
\"拦住他们！\"邪恶首领的蛇信子嘶嘶作响。
三个浑身裹着藤蔓的妖物破土而出，獠牙上还滴着腐蚀性的黏液。
我反手把陈师兄的桃木剑插进青砖裂缝，剑穗上的冰碴瞬间冻住藤妖的根须。
和平守护者首领突然闷哼一声，他鹿角杖顶端的明珠竟被毒雾蚀出蛛网裂痕。
我情急之下咬破舌尖，混着金纹妖血的法咒喷在符纸上：\"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没念完的金光咒被青铜编钟的轰鸣打断，符纸上的朱砂突然活过来似的游走成陌生图腾。
最前排的藤妖突然僵住，它腐烂的眼眶里开出大簇大簇的曼陀罗，花香熏得几个争夺者代表眼神涣散。
\"叶姑娘当心！\"青丘的小狐狸突然人立而起，蓬松的尾巴扫开我背后袭来的毒针。
我这才发现试炼场的日晷投影正缓缓爬上我的影子，晷针尖端凝着滴墨绿色的毒液。
邪恶首领的竖瞳缩成一条线：\"小丫头，你额头的妖纹在吞噬茅山正气哦。\"他故意拖长的尾音里，我明显感觉到眉心跳动的频率开始紊乱。
陈师兄突然抓住我左手渡来真气，却被妖纹迸发的金光弹开三尺。
\"师妹你......\"
\"闭嘴！\"我甩出铜钱剑劈开又一道毒雾，剑身缠着的红绳突然寸寸断裂。
血泉里浮起的编钟开始自动撞击，每声钟鸣都让我的妖纹明亮三分。
混乱中瞥见白虎洞少主正在悄悄结印，他衣摆下露出的虎尾尖端泛着不祥的黑气。
九尾后裔突然尖叫着跪倒在地，她面前的红莲正被黑雾蚕食。
我顾不得许多，扯下玉佩按在妖纹上纵身跃入血泉漩涡。
冰凉的液体灌入鼻腔的刹那，掌心突然触到块温润的玉璧。
\"接着！\"我抡圆胳膊把玉璧抛向青丘狐族，转身时却被蛇尾缠住脚踝。
邪恶首领的毒牙近在咫尺，我甚至能看清他鳞片下蠕动的咒文。
千钧一发之际，试炼场突然响起声清越的鹤唳——和平守护者首领的鹿角杖爆出七彩霞光，将我们笼罩在光茧之中。
玉璧落地的脆响里，三十六尊青铜兽首齐声哀鸣。
我趁机咬破画着妖纹的符纸，鲜血滴在铜钱剑上激出龙吟。
剑光劈开光茧的瞬间，整座试炼场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
九尾后裔捧着碎成两半的玉璧发抖，她脚边散落着沾血的碧玺碎片。
白虎洞少主不知何时站到了争夺者代表们中间，他们袖口隐约露出半截漆黑的锁链。
传承精灵的笑声从地底渗出：\"赤子心，玲珑窍，奈何明月照沟渠......\"
血泉突然开始倒流，我弯腰捡符纸时注意到争夺者代表们的靴尖，不知何时都朝着青丘狐族的方向偏转了十五度。
他们垂在身侧的手掌泛着同样的青灰色，像是集体中了某种傀儡咒。
我捏着符纸的手指微微发颤，青丘狐族那几只小崽子正蜷在九尾后裔的裙摆下发抖。
血泉倒流的簌簌声中，白虎洞少主突然吹了声口哨，那些原本眼神涣散的争夺者代表们，突然齐刷刷掏出银铃摇起来。
\"他们在干什么？\"陈师兄的桃木剑还插在青砖里，剑穗上的冰晶正顺着藤妖的根须蔓延。
我眯起眼睛，突然发现那些银铃上刻着的不是寻常咒文，而是青丘特有的九尾图腾。
铃音清越的刹那，九尾后裔怀里的碎玉璧突然泛起微光。
原本被黑雾蚕食的红莲像是被注入了生机，残缺的花瓣竟开始逆时针旋转。
我额头的妖纹突然灼痛起来，眼前闪过破碎的画面——月夜下的青丘祭坛，戴着银面具的祭司们正跳着祈福的舞步。
\"原来如此！\"我猛地拽过和平守护者首领的鹿角杖，杖头裂开的明珠恰好映出穹顶倒转的星图，\"快让狐族对着碎玉璧行三跪九叩大礼！\"
九尾后裔愣怔的瞬间，争夺者代表们的银铃突然脱手飞上半空。
三十六枚银铃首尾相连，竟在血雾中拼凑出完整的九尾虚影。
我感觉到试炼场的灵力流动突然转向，原本涌向邪恶首领的阴气开始往碎玉璧汇聚。
\"你们疯了吗！\"邪恶首领的蛇尾拍打着青砖，鳞片间渗出腥臭的黑血，\"说好要平分传承......\"
\"谁要和毒蛇共饮一江水？\"白虎洞少主突然掀开斗篷，他虎尾上的黑气不知何时变成了鎏金色，\"叶姑娘说得对，妖界正统就该还给青丘。\"他身后三个争夺者代表撕开藤蔓伪装，露出的赤色狐尾在铃音中轻轻摇晃。
我差点咬到舌尖。
敢情这群老狐狸早就串通好了，方才那些晦暗眼神全是演给蛇妖看的！
陈师兄目瞪口呆地戳了戳我胳膊：\"师妹你早看出来了？\"
\"当然......才怪！\"我甩出最后三枚五帝钱定住阵眼，铜钱剑的龙吟声里，传承精灵的叹息突然变得欢快起来。
血泉漩涡中心浮起盏青铜灯，灯芯跃动的竟是九尾狐族的本命魂火。
九尾后裔颤抖着将碎玉璧按进灯座凹槽，妖纹突然从我额头剥离，化作金线缠上她的手腕。
试炼场的青砖开始褪色，那些血管状的纹路绽放出漫山遍野的桃花。
邪恶首领的毒牙在霞光中寸寸崩裂，他怨毒地瞪了我一眼，化作黑烟遁入地缝。
\"成了！\"我撑着铜钱剑单膝跪地，这才发现道袍后背全被冷汗浸透。
青丘的小狐狸们滚作一团去扑桃花瓣，九尾后裔捧着青铜灯朝我盈盈下拜，眼角还挂着泪花。
陈师兄蹲下来帮我捡散落的符纸，突然\"咦\"了一声：\"这些争夺者怎么开始帮狐族重建结界了？\"抬眼望去，白虎洞少主正指挥手下搬运灵石，三个赤尾狐妖在修补破碎的星图，连之前中了傀儡咒的几个小妖都在认真栽种桃树苗。
和平守护者首领拄着裂开的鹿角杖走来，他肩头的伤口竟开出了细碎的桃花：\"叶姑娘的赤子之心，连最狡猾的妖都甘愿臣服呢。\"
我摸着重新浮现的妖纹刚要说话，怀里的传讯符突然无风自燃。
师傅苍老的声音带着回响撞进耳膜：\"瑶儿，你身上怎么有昆仑墟的味道？\"
冷汗瞬间爬上脊背。
我明明把从地府带回来的昆仑玉镇在祖师堂了，除非......猛地想起跃入血泉漩涡时，掌心触到的那块温润玉璧。
抬起右手，发现指缝间不知何时黏了片冰晶，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七彩流光。
桃花纷飞中，有道视线突然刺得我后颈发凉。
转身时只看到白虎洞少主在认真结印，但空气中残留的灵力波动，分明是来自比妖界古老得多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