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光棍的话,让陆远国夫妇明显有些迟疑了。
“先去邻村问老张头。”村支书开口道:“你俩别急,事儿总能弄清楚。”
林穗穗攥紧衣角,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发紧:“我们已经快到卫生所了,就看一眼就知道……”
“你这人怎么回事?”隔壁村老李不满道:“好不容易有点孩子的线索,不去就来不及了!”
“你先回去吧。”陆远国回头,对林穗穗道:“我们还会回来的,到时会去卫生所,还需要你帮忙带去。”
林穗穗抿着唇,对方已经决定好的事,大概率是没法改变了。
她深吸一口气:“好吧。”
陆远国夫妇朝着林穗穗微微颔首,就跟着老李往隔壁村去了。
林穗穗看着他们的背影,胸口闷闷的。
身后传来陆大雷幸灾乐祸的咳嗽声:“有些人啊,总爱往前凑,也不看看自己啥成色。”
林穗穗猛地抬头,撞见陆阿虎似笑非笑的眼神。
她懒得跟他们多说,攥着拳头往回走,听见身后传来低低的嗤笑。
……
林穗穗有些失落地往回走,路过春苗嫂家门口。
春苗嫂蹲在井台边打水,见林穗穗回来,慌忙擦着手迎上来,喊住林穗穗。
“穗穗,你没被抓起来啊?”春苗嫂一副着急的模样,生怕林穗穗被带走。
“没有。”林穗穗大概把今天的事情复述给了春苗嫂:“他们去邻村了,说回头再来。”
春苗嫂闻言,神色异样地看了林穗穗半天,才说出一句:“临舟还真是他们儿子?你怎么这么确定啊?”
“因为我见过那手绳,就是临舟的,他们也认出来了。”林穗穗无奈叹气:“都怪我之前太着急了,怎么想着让王婶帮忙……”
现在偷鸡不成蚀把米,手绳找到了,却因为前面串通王婶撒谎的事,被误会手绳是偷来的。
“那也不能怪他们,我也觉得这事儿悬得很……”春苗嫂觉得她是在逞强,就安慰道:“既然他们说了要回来,那就还有希望,你也别着急。”
“嗯,那我就先回去了。”林穗穗敷衍应了,转身回去了。
回到家,林穗穗还是觉得不甘心。
连手绳都拿出来了,却还是没能让陆远国夫妇去认陆临舟。
如果那个老张头真的说出了什么莫名其妙的话,让他们相信了另外的人,又不去卫生所了,她该怎么办?
一想到这种可能,林穗穗就焦虑又心慌。
她没法坐在这里,什么都不干,她必须再找一些相关的证据,让他们相信,陆临舟就是他们的儿子。
可整个房子已经被她翻过好几次了。
上一世,陆临舟带回来的寻人启事其实是可以证明的,可很显然,陆母并不会让这种东西留存下来。
唯一能当做证据的手绳还被当成她偷来的。
肚子咕噜咕噜叫起来,林穗穗这才想起来,今天一整天都没吃饭了。
她去了后厨,准备做饭。
林穗穗往灶膛里添把柴,火光映得她影子忽明忽暗。
她蹲在那儿,看着刚刚被陆临舟修好的灶,有点绷不住了。
林穗穗把脸埋在膝盖里,大哭了起来。
太难了,真的太难了。
林穗穗家的后厨,离后面的小路不远,外面过路人讲话声音稍微大一点,她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所以她哭的声音,外面只要有人路过,也会被听得干干净净。
外面突然传来脚步声,林穗穗赶紧捂着嘴,止住了哭。
“读那么多书有啥用?还不如早点当学徒去!”外头传来村民张大姐的声音,正在骂他儿子。
她儿子嘟嘟囔囔说道:“学徒没意思,我要读书。”
张大姐似乎把一个什么东西扔到了地上,传来“刷刷”的声音。
“你扔我日记本干什么?”
“记日记能当饭吃?”张大姐“啪”地一声,打了她儿子一下:“再写就给你烧了!”
林穗穗的哽咽突然卡在喉咙里。
她突然想起,陆临舟和陆临山兄弟俩,也总是傍晚躲在房里写日记。
有好几次原主推门进房间的时候,陆临山听见脚步声就慌忙把本子往抽屉里塞。
“日记……”
对啊!日记!
他们两人都写日记,万一日记本里也记着什么跟陆临舟身世相关的事情呢?
林穗穗再一次把陆临舟房间翻得乱七八糟,行李也翻得到处都是。
陆临舟的日记本不知是不是之前被他带去了军校,她在她房间一无所获。
林穗穗转身回到自己房间,把床底的木箱拖出来,认真翻找。
指尖突然触到块硬邦邦的东西,是个本子!
林穗穗顿时欣喜若狂,日记本找到了!
……
陆大雷蹲在墙根抽完第三根烟,碾灭烟头时抬头看了眼卫生所白墙。
“阿虎,去看看那傻子的胎记,到底长什么样。”
陆阿虎皱眉,不同意:“去做什么?万一被人发现,他们夫妻俩本来还信我也要变得不信了。”
“信个屁!”陆大雷突然起身,对着他的头甩了一巴掌:“我看你就是傻!”
“养了你这么多年,你想办法去这对夫妻的家里,别人一看条件就很好,到时候我们俩都能过好日子。”陆大雷压低声音:“万一傻子胎记对上了,咱俩喝西北风去?”
“可是……”
“没什么可是!就这么定了!”陆大雷拽着陆阿虎:“趁着那丫头不在,我们进去看看。”
现在是晚饭时间,卫生所里只留了个值班的护士,其他人都去吃饭了,正是溜进陆临舟病房的好机会。
陆大雷使了使眼色,陆阿虎咽了咽口水,就走到值班护士面前:“我有点不舒服,能帮我看看吗?”
眼见着那值班护士专心跟陆阿虎看病了,陆大雷在卫生所里左瞧右看,倒真就找到陆临舟的病房了。
多亏了之前陆临舟隔离,门上还留着“隔离病房”的标识。
卫生所走廊的灯忽明忽暗,陆大雷推病房门。
陆临舟躺在最里侧床上,被子盖到胸口,露出苍白的脚踝。
陆大雷眼睛一亮。
他一个人住一间房,倒更方便他了。
陆大雷放轻脚步走到陆临舟身边,没有犹豫,掀开被子就要去扒陆临舟的裤子,看看他左臀上到底是什么样的胎记。
等陆远国夫妇问起来,他就说陆阿虎以前屁股上也有一个!
可他手刚碰到被子角,病房门“咣当”被推开。
“你!”一道颤抖的女声响起:“你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