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圆夜前,云山起了大雾。
青瑶站在农家乐门口,望着远处被雾气笼罩的山峦,手指紧紧攥着衣角。娇娇往她包袱里塞了三个烙饼、一包盐和一把小刀,芳芳则红着眼眶往她手里塞了个护身符——是她昨晚熬夜缝的,针脚歪歪扭扭,里面塞了一撮自己的头发。
“戴着这个,青瑶姐就不会迷路了。”芳芳吸着鼻子说。
青瑶摸了摸她的头,轻声说:“我很快就回来。”
娇娇冷哼一声:“要是那群老鸟敢动你,老娘明天就上山把他们的窝拆了!”
我站在一旁,手里拎着根棍子,说:“我陪你去。”
青瑶摇头:“不行,人类不能进青鸟族的领地。”
“那我在山脚等你。”我咧嘴一笑,“要是天亮还不下来,我就上去要人。”
青瑶看着我,突然伸手拽住我的衣领,在我嘴唇上狠狠亲了一口。
娇娇:“哟——”
芳芳:“哇!”
招财猫:“喵?”
青瑶松开我,耳尖通红,转身化作一道青光飞向云山。
我摸着嘴唇,愣在原地。
娇娇踹了我一脚:“还愣着干嘛?追啊!”
云山深处,雾气更浓。
我跟到半山腰就迷了路,四周的树影在雾中扭曲变形,像张牙舞爪的妖怪。突然,脚下踩到个硬物,低头一看——是半截断箭,箭头上还沾着干涸的血。
“猎妖师的箭……”我心头一紧,加快脚步。
远处传来打斗声。我拨开灌木,看见杜衡正被三个穿灰袍的人围攻,他袖中的黄符已经烧尽,铜铃也碎了一半。那三人手持骨刀,脸上画着诡异的符文,刀锋每次划过都带起一阵腥风。
“青鸟族的执法者?”我躲在树后,犹豫要不要帮忙。
突然,其中一人猛地转头,灰白的眼珠直勾勾盯向我藏身的方向!
“人类!”他嘶吼着扑来。
我抡起棍子就砸,却被他轻易避开。骨刀朝我咽喉划来,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从树上跃下——招财猫一爪子挠在那人脸上,趁他吃痛,我狠狠一棍敲在他后脑,将他打晕过去。
杜衡趁机解决剩下两人,喘着粗气问我:“你怎么在这?”
“找媳妇。”我没好气地说,“你们猎妖师怎么和青鸟族打起来了?”
杜衡擦掉嘴角的血:“他们抓了我妹妹。”
我愣住:“你妹妹不是……”
“三年前那晚,她没死。”杜衡眼神阴沉,“青鸟族带走了她。”
我们顺着打斗痕迹找到一处山洞。洞口被藤蔓遮掩,里面传来少女的哭声。
杜衡刚要冲进去,被我拦住:“等等,可能是陷阱。”
果然,洞内突然飞出数十片羽毛,如利刃般钉在我们脚前。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杜家小子,你还敢来?”
阴影中走出个白发老妇,手里拄着根青玉杖。她身后站着几个年轻青鸟族人,而角落里,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女孩被铁链锁着,手腕上全是淤青——正是杜衡的妹妹,杜雨。
“放了她!”杜衡怒吼。
老妇冷笑:“放了她?三年前你们杜家杀我族七只青鸟,盗走十二株续命花,这笔账怎么算?”
我这才明白,原来杜衡追捕青瑶,是为了找妹妹。
突然,洞外传来振翅声。青瑶冲了进来,脸色惨白:“大长老!族规只说罚我,为何要牵连无辜?”
老妇眯起眼:“青瑶,你私救人类,泄露族踪,还有脸回来?”
青瑶跪下:“我愿受剔羽之刑,但请放了那女孩。”
杜雨抬起头,突然喊道:“青瑶姐姐……不要!”
我这才注意到,杜雨的眼睛和青瑶一样,泛着淡淡的青光。
老妇举起青玉杖,杖尖对准青瑶的背脊——那里是青鸟的灵骨所在。一旦被刺穿,她将永远失去化形的能力。
我再也忍不住,冲出去挡在青瑶面前:“等等!我有话说!”
所有人都愣住了。
我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是青瑶昨晚偷偷塞给我的。玉佩上刻着云纹,背面有个“杜”字。
“杜衡,你看清楚。”我把玉佩扔给他,“这到底是谁的东西?”
杜衡接住玉佩,瞳孔骤缩:“这是……我爹的玉佩?”
老妇突然大笑:“杜老三的玉佩?好啊,原来你们杜家,连自家人都骗!”
她猛地扯开杜雨的衣领,露出她锁骨上的青色羽毛印记:“这丫头根本不是人类!她是杜老三和青鸟生的孽种!”
杜衡如遭雷击,踉跄后退:“不可能……”
青瑶低声说:“三年前那晚,你爹带着猎妖师上山,不是为了抓妖……是为了接回你妹妹。”
原来杜雨天生体弱,只有青鸟族的续命花能救她。杜老三年轻时与一只青鸟相恋,生下杜雨,却因家族反对将孩子送走。三年前他冒险带人上山,却引发两族血战……
洞内死一般寂静。
突然,远处传来爆炸声,整个山洞都在震动。
“柳家的人攻上山了!”一个青鸟族青年冲进来大喊,“他们带了火符和雷咒!”
老妇脸色大变:“快带幼鸟撤离!”
混乱中,杜衡冲到妹妹面前,一剑劈开锁链。杜雨虚弱地倒在他怀里,却挣扎着指向青瑶:“哥……救青瑶姐姐……”
我拉起青瑶就往外跑。洞口已被火光包围,柳家庄的人举着火把冲上来,为首的正是柳员外——他根本没死,此刻脸上缠着绷带,手里攥着一把染血的续命花。
“杀了他们!我要所有青鸟的骨头入药!”他疯狂大喊。
娇娇和芳芳不知何时也摸上了山,此刻从侧面冲出来,娇娇一菜刀劈翻两个家丁,芳芳拿着烧火棍乱挥,居然也打晕一个。
招财猫跳到我肩上,尾巴炸毛:“喵嗷!”
青瑶握紧我的手:“欢喜,我……”
我打断她:“别废话,回家再说!”
我们冲向山下,背后是熊熊燃烧的云山。
而黎明将至,月光渐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