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管家被腌进酸菜缸的第三天,柳家庄派人来了。
这次不是家丁,而是一队披麻戴孝的送葬队伍,抬着口黑漆棺材,纸钱撒了满路。领头的正是柳员外本人——一个干瘦老头,眼睛像两颗发霉的枣核,嵌在蜡黄的脸上。
“杜天师!”他扑到杜衡脚边,涕泪横流,“小女昨夜……被妖怪害了啊!”
杜衡皱眉,掀开棺材盖。里面躺着个穿嫁衣的少女,脖子上五个青黑的指印,像被鸟爪掐过。
芳芳吓得往我身后躲:“青瑶姐不会杀人!”
娇娇拎着菜刀冷笑:“柳小姐半月前就病得快死了,这会儿赖妖怪?”
柳员外突然指向青瑶:“就是她!那夜有人看见青鸟飞过柳家庄!”
青瑶脸色煞白,手指掐进掌心。我往前一步,挡在她前面:“柳员外,说话要讲证据。”
柳员外阴笑,从袖中掏出一片青色羽毛:“这是在她房里找到的!”
杜衡接过羽毛,在指间捻了捻,突然笑了:“柳员外,这是染色的家鹅毛。”
人群哗然。柳员外表情僵住,随即暴怒:“杜天师!你收了我三百两银子!”
杜衡把羽毛弹进棺材:“现在退还。”
场面顿时混乱。柳家庄的人拔刀,娇娇抡起板凳,芳芳抓起擀面杖往对方头上敲。青瑶想施法,被我一把拽住:“别动妖力!”
混乱中,棺材里的“尸体”突然坐起来,尖叫着往外爬——原来是个活人假扮的!
柳员外见事情败露,转身要跑,被招财猫一爪子挠在脸上。他惨叫一声,怀里掉出个布包,散落一地干枯的白花。
青瑶瞳孔骤缩:“……续命花?”
杜衡捡起一朵干花,指尖发颤:“柳员外,你从哪得来的?”
柳员外捂着脸:“山、山里采的……”
“放屁!”娇娇一脚踹翻他,“续命花只长在青鸟巢边,你杀了几只青鸟?!”
杜衡猛地揪住柳员外衣领:“我妹妹的药……是不是你换的?!”
原来三年前,杜衡的妹妹重病,需青鸟羽入药。他上山寻药时,发现柳家人在偷猎青鸟、盗挖续命花。争斗中,一只青鸟为护巢穴重伤,而杜衡妹妹的药,也被柳家调包成毒草……
青瑶突然开口:“那只青鸟,是我姑姑。”
真相大白,柳员外瘫在地上,像条脱水的鱼。
杜衡收起铜铃,对青瑶抱拳:“当年之过,杜某愿偿。”
青瑶摇头:“你妹妹……还好吗?”
杜衡眼神一暗:“她走得很安详。”
芳芳吸着鼻子问:“那柳小姐……”
娇娇冷笑:“这老东西为了续命,连亲生女儿都能利用!”
原来柳员外命不久矣,想用续命花延寿,便自导自演这出戏,嫁祸青瑶,逼杜衡出手。
事情了结后,杜衡告辞。临走前,他留下一个锦囊:“月圆夜若遇险,点燃它。”
青瑶把锦囊系在腰间,轻声问:“你接下来去哪?”
“继续当猎妖师。”他笑了笑,“不过,只猎害人的妖。”
招财猫跳上他肩头,蹭了蹭他脸颊。杜衡挠挠它下巴,转身走入晨雾。
晚上,我们围在院里吃火锅。娇娇往锅里倒了两斤辣椒,辣得芳芳直吐舌头。青瑶小口喝着米酒,脸颊泛红。
我碰碰她酒杯:“接下来什么打算?”
她望着云山:“月圆夜,我得回去接受族老的惩罚。”
“为什么?”
“我救了人类,还暴露了青鸟的身份。”她低头,“按族规,要剔羽重修。”
芳芳“哇”地哭出来:“不要剔羽毛!青瑶姐会疼的!”
娇娇往锅里加了把茴香:“我陪你去。”
我捞起一块羊肉塞进嘴里,烫得直哈气:“……加我一个。”
青瑶眼睛亮起来:“房钱免了?”
“想得美!”我咧嘴笑,“一天三块,记账上!”
夜风吹过,招财猫蹲在墙头,尾巴尖儿勾着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