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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书康极力克制,才让自己的情绪稍稍恢复平静。他哪有胆量直接去茶庭找赵亚楠?自幼,父亲的教诲便如影随形,要他做人上人,凡事都得做到极致、力求最强。儿时起,他就是父亲的希望,父亲常常谆谆教导,无论做什么都要争第一。好不容易长大成人,父亲又给他描绘出宏伟的宏图伟业,甚至连他的未婚妻都是父亲一手选定的。

父亲固然是处处为他着想,可孟书康有时真觉得自己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他并不想如父亲那般胸怀大志、追逐权力,只愿安安稳稳地当好自己的大理寺少卿。在他看来,这个职务已然让他身处人上人的位置了,可父亲却从不满足。谁让太后是他的姑母?他们家一直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父亲总是对他说:“要是有一天,你姑母不在了,你觉得这样的生活还能维持下去吗?你现在不努力让自己强大起来,日后难道还能去过苦日子?” 有时候,孟书康都觉得父亲的想法有些疯狂,可他生性孝顺,从小到大,事事都听父亲的安排。

直到最近遇见了赵亚楠,他才惊觉,原来这人世间还有如此简单舒适的生活方式。并非所有人都在追逐权力和富贵,像赵亚楠那样洒脱的女子,着实令他心生向往。她没有给自己施加那么多压力,每日为生计而忙碌,生活简简单单,待人也坦坦荡荡、诚诚恳恳。见惯了宫廷里的明争暗斗,经历了姑母等人的勾心斗角,赵亚楠这样的女子,才是他心中理想的伴侣。

然而,偏偏父亲连让他和赵亚楠见上一面都不允许,这让孟书康苦恼不已。原本,他以为自己连续近一个月刻意躲着赵亚楠,就能渐渐放下这份感情。可今日,听闻赵亚楠要嫁给王爷做侧妃的消息,他才深切地意识到自己内心的痛苦有多深。此刻,他甚至没有勇气直接去找唤男询问消息的真假,只能费尽周折、东拐西绕地约蒋欣等人出来喝酒,试图从他们那里打探些消息,也想借酒消愁,缓解心中的那份痛苦和纠结。

几人在酒馆落了座,酒菜很快便端上了桌。孟书康努力做出镇定的样子,可脸上那浓浓的愁绪却怎么也藏不住。众人见平日里颇为稳重的孟公子主动喊大家来喝酒,心里都挺高兴、挺欣慰的。只有蒋欣敏锐地察觉到公子心情不佳,便开口询问:“大人,你今日怎么突然想起请大家喝酒了,是不是有啥好事?”

孟书康一时有些慌乱,只得编造道:“不是想着日后成婚,怕是就没现在这么自由了,所以趁着现在有空,喊哥几个出来好好喝一顿,以后可就没这么洒脱的日子咯。”众人听他这么一说,纷纷送上祝贺:“是啊,孟大人婚期将近,到时候有了夫人,确实不能像现在这么随意啦。”

话匣子一打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聊开了。这时,一个叫张三的人突然说道:“蒋欣,下次我过生日,你也得把唤男姑娘请来,让她给咱们现场说两段折子戏。你不知道,我们可羡慕死你能请动唤男姑娘了。咱兄弟之间可得一视同仁啊,不然我可不答应。而且,我还要唤男姑娘送我一本折子戏呢。”

蒋欣十分豪爽地拍着胸脯:“行行行,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上次我找唤兰姑娘说了,让她尽快把那《洗冤录》编排出来,到时候先给咱兄弟几个瞧瞧。”众人一听,都兴奋起来:“对对对,刘军那本《洗冤录》都快被翻烂了,要是能再来个续集,肯定更过瘾。”

就在这时,旁边一个被叫做刺猬的人插嘴道:“你们还不知道吧?那唤男姑娘要嫁给王爷做侧妃了,也不知道她以后还编不编折子戏。要是王爷不让她出门,那咱们以后可就看不到那么精彩的折子戏了!”众人听了,又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确实有所耳闻,还是那王妃亲自去茶庭下的聘礼呢!听说那天的聘礼可丰厚了。不过那天王爷没去,听说是王妃替他去的。”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热烈地讨论着王妃去茶庭下聘礼的事儿。

孟书康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这些话就像一把把利刃,刺痛着他的心。他一言不发,只是一杯接一杯地灌着酒,试图用酒精来麻痹自己内心的痛苦和失落。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赵亚楠的音容笑貌,想到她即将嫁入王府,成为别人的侧妃,心中就像被重锤狠狠敲击,疼得喘不过气来。可他只能将这些情绪深深埋在心底,强忍着不让自己表现出来。

蒋欣注意到公子的异样,轻轻碰了碰他,关切地问道:“大人,你怎么了,是不是喝多了?”孟书康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摇了摇头说:“没事,我没事,就是高兴,多喝了几杯。”可他眼中的痛苦却怎么也无法掩饰,蒋欣看着他,心中满是疑惑和担忧,却也不好在众人面前多问。

今天的孟书康着实喝了不少酒。蒋欣心里清楚,公子对唤男有那么些情意,毕竟上次唤男受伤的时候,公子紧张得不行。可蒋欣只是个属下,也知道孟国舅对孟公子管教极为严厉,他不想给自己惹麻烦,可又不忍心看着公子被责骂。想起上次因为唤男的事情,公子挨了骂,自己也跟着被训了一顿,所以这次公子要喝酒,他没办法阻拦,只能由着他喝。

孟书康一杯接一杯,喝得酩酊大醉后,蒋欣悄悄地把他送回了家。蒋欣觉得唤男这姑娘很不错,如果能和公子结成一对,那该多好,可现在唤男姑娘要嫁给王爷了,不仅公子没了机会,以后恐怕连她的折子戏也看不到了,真是可惜。但蒋欣作为下人,明白不能过多干涉主子的事情,把公子扶回房间,叫来几个小丫鬟伺候后,便转身离开了。

孟书康确实喝得烂醉如泥,他只想借酒消愁,逃避唤男要嫁给王爷的现实。孟国舅听说儿子喝了这么多酒,感到十分意外,因为孟书康向来乖巧懂事,从不曾这样放纵。他走进孟书康的房间,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顿时火冒三丈。更让他生气的是,还听到儿子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唤男,唤男,不要嫁人……”

孟国舅强压着怒火,转身出去找了个丫鬟,接了满满一盆水,回到房间后,直接朝着孟书康泼了过去。孟书康被冰冷的水一激,猛地从醉酒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一睁眼就看到父亲满脸的愤怒,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发,心里一惊,完全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事。

孟国舅怒声说道:“你要是再忘不了那个女子,你清楚会有什么后果。要是再生出什么事端,我就彻底让你断了这个念想!”孟书康吓得浑身一颤,他太了解自己的父亲了,知道父亲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要是父亲真的采取什么极端措施,那可怎么办?他连忙说道:“不会的,爹,我真的不会了。您看,我这一个多月都没见过她了。”

孟国舅看着恢复了几分清醒的儿子,心里也有些心疼,毕竟这是自己唯一的儿子。他语气缓和了些,吩咐旁边的丫鬟:“去,拿身干净衣服来。”然后又对孟书康温和地说:“爹知道你最近表现还不错,但是酒后也要管住自己的嘴。以后没什么事别再喝酒了,赶紧去把湿衣服换了。”

孟书康低着头,应了一声“是”,心里却依旧被唤男的事情搅得一团乱麻,不知道自己和唤男的未来到底会怎样,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父亲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