赣北平原的烈日炙烤着龟裂的大地,禾苗枯槁如焦炭,河流干涸成泥浆。逃荒的妇孺在尘土中踉跄,老者跪在龟裂的田埂上,浑浊的泪水滴入裂缝,化作青烟消散。
“天要亡我江西百姓啊!”勇士彭蠡握紧铁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本是山中猎户,目睹乡民忍饥挨饿,便立誓要凿出一座大湖,蓄洪纳旱。可当他带领族人掘开第一抔土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头天挖出的深坑,次日凌晨便被填得平平整整,连一块碎石都不剩。
“是何妖邪作祟?”彭蠡独身夜探工地。三更时分,阴风骤起,尘土中浮现金光粼粼的巨物。那是一条身长十余里的绿头蜈蚣精,千足张扬如魔瘴,毒雾从七寸之穴喷涌而出,将方圆百丈的月光染成墨色。
“尔等凡夫,也敢动我洞府?”蜈蚣精嘶吼着俯冲而下,铁钳如山岳般砸落。彭蠡闪身避过,虎口却震裂开来,鲜血染红锄柄。他咬破舌尖,以血为誓:“我彭蠡纵使粉身碎骨,也要为百姓凿出活路!”
彭蠡的呐喊惊动了天庭。酉星官立于南天门,凝望着下方蝼蚁般的抗争。五百年前,他因违抗王母谕旨、私放天河水救人,被贬下凡镇压社山。此刻见彭蠡的赤诚,他心念一动:“此子之志,可感天动地。”
“社神何在?”酉星官召来土地公。白毛鼠精正倚在蛇神肩头,指尖缠绕着情丝。她听闻彭蠡欲灭蜈蚣精,眼波流转间生出毒计:“星官既已难期未满,何不假传玉旨,助这凡人成事?”社神色授魂与,与鼠精密谋。
当彭蠡再次挥锄掘土时,怀中突然滚出两颗温热的石蛋。酉星官的元神附在石蛋上,双眸化作赤金,振翅高鸣:“天鸡啄邪,妖孽伏诛!”
蜈蚣精察觉到异动,吐出千年毒瘴欲害彭蠡。千钧一发之际,石蛋迸裂,大鸡小鸡冲天而起。大鸡红冠如焰,啄向蜈蚣左眼;小鸡青喙似钻,直取其尾。妖物痛吼翻滚,毒液如暴雨倾泻,彭蠡拼死以身相护,双臂竟化作参天古木,根系缠住妖躯。
“彭蠡,你已无路可退!”蜈蚣精狂笑,张口喷出幽蓝火焰。酉星官的星芒突然暴涨,将火焰吞噬殆尽。他现出人身,剑指妖邪:“你既阻万民之生,便成湖底沉沙!”
妖物负伤遁逃,却被白毛鼠精化身的大雾困住。蛇神原形毕露,被古钟镇压于湖底,鼠精化作石钟山,永世不得超生。彭蠡松开古木,血肉融入大地,只余一颗心脏在湖心闪烁,化作鄱阳明珠。
千年毒瘴凝成松门沙山,蜈蚣骸骨化作湖中小岛。大鸡小鸡化作矶山,雄立南北,日夜守护湖水清浊。赣江、修水、信江等五河归一,旱时蓄水如镜,涝时吞吐长江,百姓再无饥馑水患。
千年后,渔舟唱晚,白鹤起舞。彭蠡湖畔的孩童们传唱着新的歌谣:“星斗落凡尘,血泪化沧溟。彭蠡今何在?明珠照古今。”
鄱阳湖的波涛里,永远沉睡着一位勇士的英魂。他以血肉为墨,以骨骼为笔,在洪荒中书写着“民为贵”的千古绝唱。而天鸡的啼鸣,至今仍在鄱阳湖上空回荡,见证着这片泽国的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