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茵姑娘还好些,没伤及内里,现在被我劝着多多吃饭,人现在有精神多了。”
沈星月点点头,正想着去看看他们。侧边的厨房内,忽而多了两个人,一个妇人走在前面,想是主家来了这边来见见。记得之前掌柜的和她说,聘请她的主家是个男人,可至今为止,她都没见过掌柜的说的年轻男主家。
盖因是沈星月当时做了男子打扮。
“周婆婆快来,这是我家小姐。”素桃朝她招手。
跟在周婆婆身后的年轻姑娘也慢吞吞的走上前,偎在周婆婆身边,跟着周婆婆也行了一礼。
周婆婆笑意盈盈,她们母女二人都不会说话,是以笑着些还可让主家知道她们都是实诚人。
沈星月点点头,示意她们不必多礼。上次晚上她走的匆忙,只来得及交代素桃照看,院子里的吃食衣裳一概短缺,若非是周婆婆及时帮衬,素桃一人如何周转的来。
周婆婆只见这主家笑得可亲,模样也漂亮大气,不由得笑得真挚了几分。沈星月扫过一眼院内桌几上的菜和药包,便从腰间解下荷包,沉甸甸的一整个递给周婆婆,温声道,“这里面刨去给您的月银,剩下的便用来买菜买药,两个病人需要吃些滋补的,劳烦您多费费心了。”
那么一大包银子,抵得上半年的月银了。
周婆婆摇头,只摆手不要。
沈星月使了个颜色给素桃,素桃会意,接过荷包递给周婆婆,亲切道,“哎呀,姑娘给您就拿着,咱院里两个病人,可不得吃的好些,有了这些银子,您买药买肉也能方便些。”
周婆婆还是接了银子,因着一进门没见过主家,还当主家是要月结,因此买菜买药的前钱都是自个儿垫着的,眼看自个手里也快没了钱,这银子就像是及时雨一般。看来主家是个心善的。
周浣揪着周婆婆的衣角,只顾低着头。院内饭香味传来,两人又齐齐去了厨房。
院子空了,素桃才在石桌上给她斟了一杯茶,粗陶茶盏简陋,茶壶里面装着大叶茶叶,不似府中用的精贵。
“姑娘,方才那小姑娘是周婆婆的女儿,应是忙不过来才叫她来大下手的。”
沈星月点点头,抬手召她过来,“这两日你去准备一口棺材,停在院中。”
素桃不明所以,“姑娘要棺材做什么?”
沈星月转了转手中的粗陶茶盏,磨砂的触感刺着指腹,她道,“十两银子买下贵乐坊的姑娘,老鸨焉能咽气?说不定还在暗中窥探,怀疑茵茵病的来源,既然如此,做戏不如就做的真切一点。让茵茵‘死’上一回。”
这么一说,素桃转瞬就回过味来了,“好。”
还得是姑娘心思缜密。
茶饭摆在堂厅,周婆婆没想到来这么多人,准备的多是百姓家吃得饭菜,一大锅的猪肉白菜配胡饼,咸香美味。她略微窘迫的搓了搓手,她也见过大户人家的小姐,可吃不来这样的饭菜。
正犹豫着要不要跟她身边的素桃姑娘比划比划,谁料那主家就坐下来了。
好在素桃买了熏鸭过来,切盘装起来,还像是个像模像样的菜。
“一起吃。”沈星月招呼众人。
可她们做人下人的哪能真跟主子一道用膳?素桃也不太敢。直到沈星月看她一眼,素桃才坐下,又招呼大家,“我们家姑娘不是什么大户人家,没这么多规矩,咱们大家随意就是...哈哈哈...”
这顿饭素桃吃的胆战心惊,周婆婆母女不知道姑娘的身份可她确实知道的,跟着姑娘吃饭确实不合礼数。
沈星月没在小院耽搁多长时间,看了眼茵茵便回府了,是带着素桃一道走的。
回府之后,几乎是马不停蹄的,贵乐坊来了消息,传消息的人是清渠使了好多银子才买通的一个护卫。
贵乐坊的杀手杀人无数,在外不知竖了多少仇敌,那些人摸不到指使贵乐坊的买家,却能打听到是哪个杀手做的事。
贵乐坊内的消息轻易打探不出来,也就是刃无涯受了重伤马上要死,方有人花了重金想要买刃无涯的命。
无非就是透露一些刃无涯的消息而已,就能有一大笔银子,这样的事谁不心动。他当然是犯了规矩,若是换到平常的时候,刃无涯这个级别的杀手,整个贵乐坊无人敢透露他的行踪,就连带着对贵乐坊的茵茵姑娘那都得是恭恭敬敬的。
但今时不同往日,这人呐,都是风水轮流转的。
护卫得了银子,也大大方方将消息透露了出去。
油黄纸张在烛光下泛着微光,沈星月看清了上面的字迹,今夜子时,城外乱葬岗。
算算时间,刃无涯该是撑不过去了,给他的假死药丸可让他撑过十二个时辰,死是假的,可身上的伤确实真的。
那真中混假,刃无涯必定是去了大半条命的。
清渠提了油灯过来,担忧道,“姑娘,晚上有宵禁,咱们怕是出不去。”
沈星月纳罕,“城中宵禁,咱们出不去为何他们能出去?”
清渠也不太懂,“许是...拉着死人才能出去?”
头先给刃无涯的除了一丸假死丹药还有一丸保命丹,她攥了攥袖子,但愿他能撑过来...
这厢已经洗漱睡下了,亥时时分,沈星月坐不住了,披衣起来后才唤道,“清渠?”
外间不多时有人悉悉索索的起来,提了油灯撩开帘子问,“姑娘怎得了?”
“我还是有些不放心,若是刃无涯就这么死了,岂不是功亏一篑,为了捞刃无涯兄妹出来,她几乎砸去所有的银子不说,如今已是负债累累还废了这么多的时间精力,确实不想让人就这么死了。”
清渠蹙着眉,试探道,“要不,咱们去求求王爷?”
“不行。”沈星月想都没想即刻否决,独孤辰此人心思难测,她的事他知道的越少对自己越有利。
宵禁事小,难的是怎么出城。
沈星月抱着被子思来想去,眼看着更漏慢慢逼近子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