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咬牙切齿:“你敢!”
“有什么不敢的?上回父皇将你禁足一个月,不知这回,会不会威胁到你东宫的地位。”
“好你个李二,敢威胁我,就不怕我治你一个不敬兄长之罪?”
“兄长,你尽量还是不要惹我,我现在心情很差,说不定冲动之下,跑到父皇面前,把你的事通通抖搂出来。”
“李二,你给老子记住,若胆敢到父皇面前说我半个不是,我绝不放过你。”
景王和太子不睦,早就是明面上的事情。只是,李彦崇觉得可笑,父皇儿女众多,所最爱者,并非是他二人,而是高贵妃所生,排行最小的皇子。
他也就罢了,因母亲一族获罪,与父皇向来疏远。太子的母亲,可是陪伴父皇起于微末的结发夫妻,曾经也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况且,太子已过而立之年,还依旧只知玩乐,做出许多令人惊异之事。父皇早就想另立,可这个大男孩却依旧我行我素,不知收敛。
若要其亡,必令其狂,为何父皇会一直纵容他?不是因为溺爱,而是在静静看着他,等他犯下弥天大错。
······
花百娆离开的这几年,朝政局势变化很大,但京城这座城市,却是一如往昔。街道还是那个街道,两旁的宅院、商铺甚至路旁的那颗大柳树,都还是原来的样子。
只看周遭熟悉的环境,她恍然忘记了,时光已过去五年。
罗全驾着马车,身边坐着一个胖嘟嘟的少年,一声鞭响,马拉着车子,穿过街道和小巷。最后在一座宅邸门前停下,他转身向车内说道:“主上,到了。”
花百娆应了一声,吩咐他:“在京城,就不要称我为主上,叫夫人即可。”
“是,属下明白。”
仆人拿了脚蹬,花百娆和秀娘一前一后下了车,同朱孩儿一起站在宅邸的门楣下面。
罗全回过身来,见自家主子并不进去,折转回来说道:“夫人对这所宅院不满意?”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座宅子,原本是叛臣孟良的府邸。”
而这其中更深的渊源是,孟府是李彦崇母妃的娘家,也就他的外祖家。
当今皇帝乃前朝权臣,谋朝篡位,建立新朝,孟家原本有从龙之功,可因陛下猜忌太重,听信小人诬告,灭了孟府满门。可怜李彦崇小小年纪,自己的母妃被缢死在了冷宫之中。甚至连自己的性命,都险些不保。
此事已经过去二十几年,世人大多也已经忘记当年的惨案,也或许不是忘了,而是刻意不去想起,也不敢再提。
但有一个人是,应是牢牢将此事记在心里的。
罗全意会错了花百娆的惆怅,问道:“夫人是觉得,这所宅院不吉利?若是如此,再换一座就是。兰桂坊也有咱们名下的一座宅子,还有知春坊,只是都没有这一处大些,夫人想住哪儿?属下这就让人过去收拾。”
“倒不是怕不吉利,就觉得这宅子太大了。算了,这里既然已经收拾妥当,不必麻烦了,就这里吧!”
“好,”罗全低头应了一句,又道,“夫人里面请。”
花百娆不急不徐,登上台阶,进入宅院之内。丫鬟仆役们知道主人此刻到来,皆夹道两旁。
罗全在一旁道:“下人们都是袁堂主亲自挑选的,一共五十八个,老牛任管家之职,”他说着,指向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头。
那老头立刻出列,向前一步,跪拜在地:“老奴拜见夫人。”
“请起,”花百娆将他虚扶了一把,说道,“以后,我这儿的规矩是,不必动不动就跪,站着说话就可以。”
“是!”老牛颤颤巍巍,归于队列之中。
“这四个丫鬟,都会些拳脚功夫,特意从秘阁中调过来贴身服侍您的,”罗全说着,示意队列前方的四个年轻姑娘走过来。
四人齐齐迈步,走过来见礼。
花百娆笑问她们:“叫什么名字,一一说给我听听。”
“回夫人,”其中一人道,“我叫黄鹂。”
“我叫百灵。”
“我叫喜鹊。”
“我叫雨燕。”
秀娘忍不住笑道:“都是些鸟的名字。”
花百娆很满意:“名字灵动,好听又好记。”
其余的人,有十几个是负责洒扫的,有四五人是专管厨房的,剩下的二十几个,都是军营里精挑细选的,派来看家护院。花百娆觉得排场太大了些,可这也没办法,宅院太大,又要保证她的安全,人少了可顾不过来。
主仆们见过了面,花百娆进入主院,用了些午饭,便让人备下马车。她打开衣柜,挑选了一件昔日里离京时的旧衣服穿在身上。
一旁的秀娘,看着衣服上的补丁,不解的问道:“夫人为何穿这件旧衣服出门?”
花百娆笑着解释:“待会儿要见那些人,装扮的落魄一些,她们才会以真面目对待我,彼此好好撇清干系,也能少一些纠扯。”
说罢,只吩咐了人暗中跟随,便让车夫载着她往花府的方向。
只是,她远远的便让仆人停下了车子,独自穿街走巷,来到花府门前停下。
守门的小厮还记得她,揉了揉眼睛,听她自报姓名:“不认得了吗?我是花侍郎的义女,还不快去禀报,就说我回来了。”
小厮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转身跑进去。等了好大一会儿,花老太君身边的芍药走了出来,见门外果真站着一身落魄的花百娆。
“五姑娘?你竟然真的回来了?快快请进。”
花百娆致谢后入门,随她进入花老太君的院子。一家人齐齐整整,还和曾经一样,分长幼次序坐在堂上。
不同的是,花青素、花青瑟都已经出嫁,不在府邸,而杨彩儿的儿子已经长到了半人高。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看着她走进来,朝花老太君俯身下拜。
众人笑脸相迎,一时间到看不出嫌弃她的意思。又听她讲述被山匪劫掠后的经历,也是嗟叹唏嘘。
那些经历都是她瞎编的,说什么被匪徒劫掠后,度过了千山万水,到了一处山寨,辛亏得妙远搭救。只因当时,妙远还是钦犯,京城追捕甚严,不能送她回来,而她又无力自己回来,便在济州定居了这几年。
后来,认识了来往京师做生意的商人,得以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