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宥然没有参加这个酒局。
其实,不是什么身体不适,而是心理不适。
一山不容二虎,酒场上,何尝不是这样呢?
前几天,金伯爵的乔迁开业典礼上,基本上没蒋宥然什么事,纯粹是为赖昌盛站台,让他心里很不爽。
当惯了红花的人,怎么能甘当绿叶呢?
这晚的酒局,钟杰肯定要到场的嘛。
自己何必自讨没趣,再去当陪衬!
另一个原因,是谢子恒提前约了这天晚上的酒局。
谢子恒,就是蒋宥然的老部下,水利厅的副厅长。
蒋宥然当然不能实话实说。
否则,不显得与赖昌盛生分嘛。
在景州,凡是从萄州过来的,号称萄州帮。
萄州帮,是以蒋宥然为大旗的。
在蒋宥然的心目中,谢子恒的酒局,当然要比赖昌盛的酒局重要的多。
更何况,在谢子恒相邀的酒场上,蒋宥然的老大地位当之无愧,肯定一桌绿叶中的一朵红花嘛。
谢子恒今晚约的人,都是老家在萄州或者在萄州工作过的。
除了蒋宥然,还有庄少平、黄定军等等。
谢子恒今天晚上摆这个小酒场,带有感恩的意思。
怎么回事呢?
还记得萄州市农业农村局的女副局长吗?
女副局长叫席暖。
席暖比谢子恒小十来岁,人长得很甜。
否则,也不会成为当年谢子恒的情人。
谢子恒调到了水利厅,俩人也就断了往来。
席暖的丈夫也升任了工信局的局长。
前年,他的丈夫因贪污受贿,被纪委请去喝茶了。
过了几个月,案件移交到了检察院,提起了公诉,判了十几年。
席暖与丈夫本来感情上就有裂痕,这就更没法过下去了。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
席暖就提出了离婚,丈夫无奈中签了字。
离婚之后的席暖,重新获得了自由,就想起了老情人。
他悄悄来景州,找到谢子恒。
谢子恒好了伤疤忘了疼,俩人开了房,死灰复燃,重温旧梦。
这以后,一遇到机会,席暖就往景州跑,见缝插针,俩人又幽会了好几次。
可是,萄州与景州,毕竟相隔二百多公里,远水不解近渴,谢子恒鞭长莫及啊。
当然,可以电话视频。
但电话视频,也仅仅是聊胜于无。
视频里,俩人甜言蜜语,又是言语还很露骨直白,但眼饱肚饥,弄得火急火燎,意兴阑珊,很扫兴。
有一次在7月底,相隔了两个月,俩人才见上面,在酒店里的大床上,彼此都恨不得把对方吃了。
折腾够了,席暖幽怨着说,这日子太煎熬了,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光明正大地生活在一起呢?
谢子恒默然无语。
他又何尝不想呢?
他们俩目前的现状,就像水利厅抓的防汛,旱涝太不均了----
见不着面的时候,旱得土地都龟裂了缝;
而见了面,涝得能把人淹死。
在恋恋不舍中送走了席暖,谢子恒曾经动过歪心思。
他上网查了一些高智商杀妻的典型案例。
有个男人,钻研各种菜谱,天天给妻子做好吃的,用了两年多时间,硬是把妻子催肥到300斤。
最终,妻子因肥胖症死亡。
但这一招,谢子恒做不到。
水利厅副厅长,忙得要命,哪有那么多闲工夫去钻研菜谱,去采购食材?
时间也长达两三年,谢子恒也没有那个耐性!
还有个男人,趁妻子摔晕之际,用湿了水的纸巾,放在她的鼻子上,最终妻子窒息而死。
这个倒是简便易行。
但是,谢子恒没有那个胆量。
因为,案例中说,死者的上半身因为有红斑,引起法医的注意,尸检后揭开了死亡之谜。
当然,那个杀妻的凶手最终没有逃过法律的制裁。
最奇葩的是,有个男医生,利用职务之便,长期盗取医院的氯胺酮。
氯胺酮是一种麻醉剂,无色无味,长期服用,能导致心脏纤维化,最终无力回天。
男医生每天给妻子喝的水里,放入少量的氯胺酮,久而久之,妻子患上了心脏病。
两年多之后,男医生觉得时机到了,一次性在妻子的咖啡里加了五支氯胺酮麻醉剂,杀人于无形。
但这一计策,谢子恒不是医生,没有这个便利。
而且,这个男医生,也没有逃过法医的眼睛,最终被判了死刑。
想想这些杀妻者的下场,谢子恒哪里敢步其后尘!
……
去年年底,谢子恒的妻子得了胰腺癌。
而且,一查出来,就是晚期。
这还真不是谢子恒做了什么手脚。
也许是良心发现,谢子恒倒是想方设法进行了救治。
前两个月,他的妻子在痛苦中撒手人寰。
对此,最高兴的,莫过于席暖。
前不久,谢子恒把席暖调到了水利厅的一个二级单位,俩人去扯了证,终于美梦成真。
由于之前俩人在萄州有桃色新闻,所以,扯了证之后,俩人也很低调,没有大宴宾客。
不大宴宾客,小宴是不能免的。
尤其是蒋宥然,如果当年他不出手相救,这对野鸳鸯还哪里有今天呢!
这就有了今晚的酒场。
主题嘛,当然是谢子恒的新婚,相当于向大家通报一下情况。
今晚,相当于家宴,谢子恒是请大家都携夫人的。
毕竟,自己的新欢席暖在场。
但蒋宥然专门给几个人私下打了电话,都是单独行动。
为什么呢?
因为,他不想面对黄定军的妻子孟佳。
因为酒店捉奸的事,一旦坐到了一桌上,会很尴尬,就没了酒兴。
倒上了酒,蒋宥然开门见山,说了今晚的主题。
几个人纷纷举杯祝贺,无非是白头到老之类的话题。
几杯酒下肚,蒋宥然问谢子恒:
“你的一级巡视员解决了吗?”
谢子恒笑着说:
“托蒋主任您的福,年初已经晋升了。”
黄定军搭腔说:
“这也相当于正厅的级别啦。”
谢子恒谦虚地解释道:
“这只是职级,职务还是副厅,只是每个月多了点碎银子罢了。”
庄少平爱开玩笑,说:
“哎呀,子恒老弟可是喜事连连啊,三大喜都被你赶上啦。”
谢子恒咕哝着说:
“什么三大喜呀……”
庄少平脱口而出:
“男人三大喜事,升官发财死老婆嘛。”
嘚,坐在谢子恒一旁的席暖,脸噌地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