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业典礼的仪式并不繁杂。
钟杰讲完话,几个主要嘉宾,按下了娱乐会所门口的启动球,就算是正式开业了。
毕竟是高消费的娱乐会所,众目睽睽之下,钟杰等作为领导干部,是不能进去参观的。
于是,就开始献血了。
钟杰当然要率先垂范!
他献完血,歇了几分钟,觉得头有些晕,许跃龙就让他到车上休息一会儿。
钟杰在后座上坐着,许跃龙关心他能否吃得消,就站在车旁问长问短。
歇了二十来分钟,钟杰感觉没啥事了,说:
“跃龙,我没事,先走了,你赶紧去招呼那边!”
许跃龙当然会意,老同学所说的招呼是啥意思。
本来嘛,钟杰第一个献,蒋宥然第二个献,赖昌盛第三,李峰第四。
可是,李峰今天也不知搭错了哪根神经,可能想在领导面前表现积极一点?还是为了抢新闻镜头?
蒋宥然献完之后,他就抢先一步进去了。
而蒋宥然只是做个样子,所以,进去了三两分钟就下了车。
也就是说,这献血的顺序,已经又弄乱了。
等许跃龙再次回到采血车前,李峰已经在捂住胳膊上的针眼。
而赖昌盛正在采血。
这不又弄乱了吗?
许跃龙赶紧上到采血车里,一看,怎么已经有了十来管血了?
医生说,刚才,那边在举行仪式的时候,有几个市民自愿献血,咱当然也不能拒绝呀。
许跃龙摇了摇头,嘚,这想弄不混,太难了!
而亲子鉴定是至关重要的事,不敢这么马虎了事啊。
想来想去,他觉得还是不敢糊弄老同学。
可是,钟杰前脚走,你后脚去个电话,说这事办砸了,也不是时候啊。
捱到了下午,许跃龙只得给钟杰报告了坏消息。
许跃龙说,钟书记,因为,有市民搅了局,再加上,李峰加了塞,顺序弄得异常混乱,为了对你负责,不敢隐瞒实情……
事已至此,钟杰还能说什么呢。
上午仪式开始那一会儿,连自己不也慌了手脚嘛。
突发情况太多,谁能料事如神呢。
倒是这件事,让钟杰对许跃龙的人品高看了一眼。
人家宁愿落埋怨,也不糊弄人嘛。
只是,这次,自己是下了血本啊,没想到,却倒了血霉!
那么,怎么办呢?
人,不可能踏进同一条河流。
献血,不可能再组织第二次。
唉,只有再瞅机会吧。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隔了三天,赖昌盛带来电话,约钟杰晚上吃饭。
赖昌盛说,本来呢,会所开业当天,就应该请的。
但考虑到嘉宾们都献了血,不宜饮酒,而且得恢复几天,所以,才约到今晚。
钟杰就问,都有哪些人参加?
赖昌盛说,主要的一些嘉宾,七八个人吧。他们呢,我一个也没通知,得瞅钟书记您的时间。
钟杰就答应了。
眼看着,芳芳去医院的日期越来越近了,不接触赖昌盛,怎么弄到他的检材呢?
至于李峰的,还有一个多月,再从长计议吧。
到了晚上七点钟,赖昌盛安排在东郊的绿园。
的确,这次开业庆典,设计得滴水不漏。
钟杰的一个妙招,不仅让大领导出席了仪式,赖昌盛很有颜面,而且,当日的电视台和次日的日报都做了报道,树立了企业的正面形象。
最让他得意的是,日报上还有一张他献血时的一张特写照片。
不愧是专业的摄影记者,连头发丝都清晰可见!
这他妈的比掏钱做广告效果都好啊。
所以,他今天非常高兴,不仅请了钟杰,还请了蒋宥然、李峰,以及医院的副院长许跃龙。
不过,蒋宥然说身体不适,没来参加。
作陪的,有雷鸣、弟弟赖昌茂,以及吴左海。
一干人等都到齐了,钟杰最后一个到。
大家打着招呼,钟杰当仁不让,就坐了主位。
赖昌盛和许跃龙一左一右相陪,其他人随意坐了。
许跃龙见了钟杰,面带愧意。
但钟杰在众人面前,脸上反而风平浪静。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众人先给钟杰敬酒,然后相互敬酒。
酒场上这么多人的场合,哪里有什么真话,无非都是溢美之词。
雷鸣感叹说:
“赖董事长,你的开业仪式,新颖别致,太抢眼啦。”
赖昌盛哪里敢抢功,说:
“这都有赖于钟书记的高人指路,让我茅塞顿开!”
钟杰微笑不语。
赖昌茂也恭维道:
“一级是一级的水平,不服不行!钟书记站得高看得远,让我们佩服得五体投地!”
吴左海也赶紧说:
“我们共同敬钟书记一杯吧?”
大家就把自己的杯子添满,端起杯子。
钟杰只好谦虚了一下,陪着喝了半杯。
许跃龙倒是话很少。
因为,他知道,钟杰并不想让大伙知道他俩之间的关系。
还有,他今晚一进来就觉得很奇怪。
钟杰最早交代的第二个就是董事长赖昌盛,而第三个就是法院的副院长李峰。
现在,他已经牢牢记住了这两个人,再也不会弄混啦。
共同喝了敬酒,见酒桌上也没外人,赖昌盛又有些小嘚瑟,说:
“什么事情只要钟书记一指点,立刻就点石成金!坏事也能变好事!”
钟杰没表态,大家就看向赖昌盛。
他摸摸自己的络腮胡,又说:
“就像这会所拆迁吧,呵呵,现在鸡鸭同笼,生意比原来更红火了!”
钟杰有些不太高兴,毕竟人多嘴杂,你闷声发大财就行了,有必要这么凡尔赛吗?
赖昌盛倒了个满杯,又给钟杰的添了少许,说:
“钟书记,我单独敬你一杯!”
钟杰扭过头,看到赖昌盛额前,飘着一根白发,很扎眼,说:
“来老弟,你前两天报纸上的那张照片,光彩照人,我看了半天,觉得还有美中不足之处啊。”
“噢……钟书记,什么不足之处?”
钟杰装作无心的样子,说:
“你别动!”
说完,他扭身拔了两根头发,却没拔下那根白发,就顺势又拔了一下,把那根白发交给赖昌盛,说:
“堂前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就是这根白发,有些影响你的形象!”
“噢……”
说话这当口,前边拔下来的那两根头发,已经悄悄塞进了钟杰的口袋。
坐在一旁的许跃龙看得真切,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