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杨威给苏软打了个电话,请假了几天。
七点多,杨威开车接上了欧阳。
欧阳拉开车门,往副驾驶位上一坐,打趣说:
“不错,本警司终于混到了有专职司机的待遇。”
杨威咧嘴笑了笑。
欧阳半开玩笑半认真,说:
“你别笑,我可不是瞎说的。记住啦,这几天,对外就称你是我的同事,专职司机。”
杨威只得说:
“嗻,奴才遵命!”
欧阳板起脸,说:
“别傻愣着,走啊,往疾控中心,去接薛晴!”
到了疾控中心,薛晴已经在楼下等候了。
薛晴也是个大美女,坐到了后座上。
欧阳做了相互介绍,自然,杨威成了他的司机。
有薛晴在场,杨威一本正经,问:
“领导,下一步,往哪里去?”
欧阳绷着脸,说:
“解放路。二十二中学。”
半个钟头后,车子已经拐入解放路。
欧阳突然想起了什么,说:
“杨威,我们先不要进学校,在二十二中附近,找个茶楼茶社之类的地方。”
“好嘞。”
二十二中西边不足一百米,恰好有一家怡心茶社。
仨人下了车,来到一个小茶室。
要了壶铁观音,泡上,已经九点多了。
欧阳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但电话被挂断了。
杨威很疑惑,怎么不去查案了,有闲心喝茶?
“领导,今天不调查了吗?”
欧阳微笑着说: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不正联系着嘛。”
薛晴也解释道:
“社会上对艾滋病患者还有很多歧视,咱们尽量得低调处理。”
杨威这才恍然大悟,说:
“明白!打枪的不要,悄悄地进庄!”
原来,屈祥的妻子叫岑溪,是二十二中的教师。
过了十几分钟,岑溪的电话回了过来。
欧阳简要说明了情况,希望她出来一趟,配合调查。
电话中,对方沉默了几分钟,最后说,好吧。
一刻钟后,一位三十多岁的女人走进了茶室。
欧阳主动与对方握手,并掏出了警官证,递给岑溪。
其实,这是在表明一种宽容与友好的态度。
许多人对艾滋病患者存在误解,谈艾色变,更别说握手了。
岑溪认真查看了证件,还给了欧阳,略带歉意说:
“欧阳警官,刚才正在上课,没法接听电话。”
欧阳点点头,又介绍了薛晴和杨威。
薛晴也掏出工作证,让岑溪看了。
杨威倒是装的挺像回事,打开了小本子,准备记录。
欧阳说明了来意,解释道:
“岑老师,我们之所以没进校门,是担心给你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岑溪点了点头,说:
“非常感谢!你们考虑得很周到。”
薛晴给岑溪倒了杯茶,说:
“岑老师,坐下说话吧。”
岑溪这才坐了。
杨威等都觉得很意外。
因为,岑溪看上去很淑女的,怎么会……
她面容憔悴,双目失神,眉宇间写满了阴郁。
看得出,丈夫屈祥的事儿,她肯定是知道了,而且打击相当大,也背上了沉重的思想包袱。
见岑溪喝了口茶,放下了茶杯,情绪稳定下来,欧阳说:
“岑老师,我们奉命调查,希望你能实话实说。上面的意思,倒不是追究什么责任,你不必有什么顾虑。”
岑溪点了点头。
欧阳又解释道:
“之所以要暗查,是这个病毒是非洲型的,是不是有其他的因素掺和在里边?需要弄清楚。”
岑溪痛苦地低下头,两只胳膊夹在双腿上,十指插入满头秀发,然后无声地抽泣起来。
欧阳想劝慰,薛晴摇了摇头,示意不要打扰她。
的确,岑溪需要以泪水释放内心的压抑与郁结。
过了足足有五分钟,她才抬起头来。
接过欧阳递过来的纸巾,岑溪擦干了泪珠,说:
“我他妈的怎么就这么幸运呢?!一次!只有一次!可偏偏就中了招!”
薛晴递过茶杯,说:
“你别激动,慢慢说。”
岑溪喝了口茶,放下茶杯,问:
“你们有烟吗?”
欧阳与薛晴对视一眼,摇了摇头。
杨威掏出烟,放在茶桌上,说:
“岑老师,我带的有,只是,不是女士烟!”
岑溪哪里还有那么多讲究,自己点起了一支烟,说:
“我过去也不抽烟的。就是确诊有了这个脏病以后,才偷偷抽起来。”
她狠狠地吸了一口,喷出一团烟雾,讲起了自己的故事----
岑溪是经媒人介绍,与屈祥认识的。
当时,屈祥还是个正营职的中校。
三年后,俩人结了婚。
岑溪觉得自己很幸运。
屈祥是个飞行员,在部队上很上进,是重点培养对象,工资待遇也很高。
果然,没过几年,丈夫不仅提拔了,而且还进了航天大队。
这就是说,如果顺水顺风的话,屈祥有可能成为航天英雄!
虽然两地分居,俩人见面的机会很有限,但是岑溪觉得很值。
特别是前年,岑溪迎来了自己在学校的高光时刻。
说来也巧,二十二中正是屈祥初中的母校。
屈祥进了航天大队,校长是知道的。
为了激励学生发奋图强,校长就想组织一场报告会,让屈祥给小师弟们上一课。
但屈祥一直没答应。
一个是,他本来就不是很高调的人。
另一个,组织上也是有规定的。
前年屈祥回景州探亲,被校长知道了,好说歹说,推脱不过,屈祥只得应邀做了一场报告。
毕竟,这是自己的母校,不能一点面子不给。
很自然,这让岑溪在学校特长脸。
二十二中离岑溪住的小区有四五公里。
去年年底,屈祥心疼她,就买了一辆车。
可是,岑溪没有驾照,只好去驾校报了个名。
他选择的这家,叫通达驾校,就开在北郊路考场地的旁边。
本来,岑溪是不想让屈祥买车的。
因为自己很车盲。
可是,屈祥是独子,他的父母年龄大了,去医院啥的也不方便,岑溪最后才同意了。
科一理论考试,岑溪倒是过了,可是,科二考了两次,死活过不了。
教练是个四十多岁的油腻大叔。
有一天,在车上教岑溪倒车入库,色眯眯地说,桩考那里,我有熟人,要不要我帮忙?
岑溪急于过关,说,需要塞多少钱,我给你,只要能过。
教练盯着她凹凸有致的胸部,说,我是个老司机,不要钱,需要曲线行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