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这是参加了鹿鸣宴后,林承云的第一想法。
姜回并没有把他的心思摆在明面上,可他是青州州牧,替他儿子拉拢学子,虽然说得隐晦,可在场的没有几个蠢货,州牧得罪不起,东西只好收下,反正是白给的,人人有份。
看来,自己之后想要去州学继续读书的事,要好好考虑一下了。
林丰收激动得自从醒了以后就咧嘴傻笑,搞得林丰沛恨不能直接把他嘴缝上,林丰收原本还想要跟林承云小时候一样,趁着林老头和许氏不在家,偷摸把林承云给扛到肩上,满街炫耀一下自己的好儿子。
真要是那样,估摸着新出炉的举人老爷的脸,怕是丢了个干净。
巷子里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这么年轻的举人老爷了,邻居们纷纷上门道喜,甚至有些人家是带着女儿上门,说是串门子,其实就是来相看的。
迎弟一一给挡了回去,反正林承云不在家里,她们总不好死皮赖脸的留在家里,毕竟人来人往的,面子上不好看。
鹿鸣宴办完了,要不是开学的时间太紧张了,林承云非要在州城再大吃一顿不可。
纵使有上辈子,他这辈子始终才十六岁,这么多年的寒窗苦读,总算是得到了应有的回报,他总算是没有白白浪费自己的青春。
鹿鸣宴结束,州衙的人帮着把州牧大人的赏赐给搬了回来的时候,一进门,发现气氛怪怪的,给了赏钱后,这才把衙役给送走了。
“爹,你怎么不带着两个堂兄在衙门门口等我啊?州牧大人给的这些东西,要不是衙役大哥们帮着拿,我都拿不回来。”
“呃,爹,那个。。。初一,你还恨你二表哥吗?”
“啊?哪个二表哥?”
“你大姑家的二表哥,赵二万。”
林承云的脸立刻就冷了下来,猛得抬头白了林丰收一眼。
“那年他偷了二叔的钱跑了,二叔为了追上他,又拿走了我手里的大头,我靠着花了包早晚饭的柳婶子才勉强没被饿死的事,你是又忘了是吗?
爹,你是不是觉得你儿子就应该饿死在那个冬天?
要不是我同窗他们在我饿晕了以后送我去医馆,给我垫付药费,你现在还想要当举人他爹?
怕是正捶胸顿足的给我烧纸钱呢。
爹爹不讲理!
哼!”
林承云气呼呼的扔下东西就跑进了自己的房间里,看着躺在自己的火炕上赵二万,气呼呼的抱着自己放钱的钱匣子和州牧赏给自己的银子去了迎弟的房间里,放到箱子里重新锁上。
林丰收和林丰沛无奈,但是再不走,两个月的路程就又要被雪冻在路上了。
第二日,哥俩带着从州城采购的东西,领着还晕着的赵二万和其他的五个人就踏上了归途。
“哥,真的不带初一回村啊?爹娘怕是想孙子要想出毛病来了。”
“明年二月就要开学,他身子骨好不容易才养好了一点点,何苦路上再颠簸,反正去登记秀才免税田的时候,衙役认识我了。
儒大哥也在县衙,这回的免税田不但能把全村的地都给吃下,甚至还能帮衬一把三个妹妹和外嫁的闺女们,他不回去就不回去吧。
你看看二万的样子,要是回去了,怕是大妹又要拉着二万和初一唠叨了,罗里吧嗦的,我听着耳朵都快长毛了。
她们母子俩的事自己处理去吧,初一生气也是应该的,那年咱俩来的时候,看着他凹进去的小脸,我真的差点以为要没了。
除了读书,初一打小哪吃过那么大的苦啊,饿了小半年呐,大人都受不了,更何况还是个孩子呢。。。”
边坐车离开州城,林丰收边自己抹眼泪,看得林丰沛心里也不好受。
林家村出了个秀才的事在周遭的村子里不是什么秘密,所以平时来林家村的村民有很多,可来官差却不多见,不征收徭役和赋税的日子,突然来了一队官差,这让很多村民远远就看到的村民感到恐惧。
自古民怕官,看到官差的第一眼,害怕是有人犯事了,就有跑得快的往林有为家跑了。
林有为听说有官差来,赶紧收拾利索,带着两个儿子和八个孙子去村口守着,自从林丰收哥俩带着人离开了以后,林有为就盼着林承云能考中举人,这样全村都跟着沾光,往村口走的路上,还在想是不是这件事有结果了,可是转念又一想,要是报喜的话,应该是披红挂彩的才对啊。
等到来到村口,看着正在往身上披红挂彩的官差,林有为笑呵呵地就过去了。
“各位差爷,鄙人是林家村村长林有为,不知您这是。。。”
“村长有礼了,我们哥儿几个是来给贵村林承云林老爷家报喜的。”
说着还敲了一下锣,冲着周围围观的村民道了声喜。
“青州卫城府吉祥县海鱼镇林家村林承云林老头高中乡试第九名!”
当当当的敲锣声,震得林有为这个老家伙的耳朵嗡嗡的,可他还是听清楚了,官差说的那句话 ‘ 第九名 ’ 。
“第九名?三百亩?呃——”
林丰延上前扶住自己老爹的时候,就听到这么一句,紧接着老头就晕过去了,林丰拓则是提前打发两个侄子去林老头家报喜,他自己则是引着官差朝着林老头家走去。
没办法,来报喜的给喜钱,谁不想要沾一沾啊,来的人自然跟上一波报喜秀才的不是同一批啦!
可不论林家村如何,等到老哥俩回来的时候,林老头看着目送四个大小伙子离开后,看着车上空荡荡的,还是臭着一张脸,压根就不待见他们俩,哥俩只好自己臊眉耷眼的自己赶车进门了。
这回因为林承云自己生气,州牧赏的纹银五十两压根儿就没有给老哥俩带回村里祭拜,等到回村的时候,林老头问起来,林丰收才想起来这件事。
“哦,爹,我忘了。”
“我和你娘让你给初一的钱,你给了吗?”
“没有,给二万花了,他一身血的倒在我面前,孙大夫手里的药材不够,就在州城买了些,先吊着他的命;
原本打算临走之前给的,但是出了二万的事,我就没提这茬。”
许氏和林老头听了以后,林老头拎着旱烟杆儿就冲着林丰收抽了过去。
“忘了?忘了!
你怎么不把你自己给忘了?!
还有,二万又得罪谁了?同样都是出去,怎么初一就那么老实啊,还浑身是血,你可真敢说啊!”
林丰收想躲无处躲,屋子统共就那么大,只好老老实实的挨打,一手捂着脸一手指着正坐在许氏身边卖乖的林丰沛叫道。
“爹,你不信问二弟,他也瞧见二万的样子了!疼!丰沛,你赶紧跟爹说啊!”
正从怀里打算掏东西的林丰沛闻言动作一顿,看着林老头手里的家伙什已经高高地举起来了,赶紧加快动作。
“爹,是,我也看见了,二万被大哥和村子里的其他四个孩子给抬回来,身上确实不少伤。
爹,初一给您和娘画了图,您看看您孙儿说了些什么?也给大哥和我听听呗。”
厚厚的一沓子纸被规规矩矩的放到了炕桌上,许氏眯着眼睛打开看着纸上的画,这才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