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么多人一天一夜搜地似的寻找,终于在第第二天太阳日上三竿时在一处山泉旁找到了那位三皇女,身边还跟着一个伤势严重的侍卫。
三皇女看着虽然狼狈些,但精神状态还算不错,即便处于这样的窘境依然淡定自若。
周昭照着画像比对了一番,确定是四皇女后,松了口气,人还活着便是最大的好消息了。
“属下给三殿下请安。”周昭走过去抱拳行礼,四皇女端坐在一块石头上,微微颔首。
“母皇和四妹如今可好?”
“陛下和四殿下已经脱险,并无大碍,如今在永乐县衙门处暂歇,就等您回来一起离开呢。”
“劳烦母皇费心了。”四皇女淡淡道,“也多谢你们来找我。”
这样一个皇亲贵胄如此谦逊,让周围的官兵们不由得受宠若惊。
周昭也不想多废话,问过三皇女的意见,得来一句一切由她这个主事人做主后,便马上带着人下山了。
她想吃杭城的烤乳鸽了。
待周昭将人送到永乐县衙门时,景明帝已经带着四皇女在前厅中等着,见到真人,四皇女立马跑过来,声音高兴昂扬:“三姐,你没事,太好了。”
三皇女露出一个浅浅地笑容,道:“运气好罢了。”
然后对着景明帝请安,母女几个向着内厅走去,周昭远远地缀在身后,不去打扰人家母女的寒暄时间。
待告知门外守着的两个皇宫侍卫后,周昭朝杨知府住的地方走去,画意已经先被送回杭城了,杨知府倒是坚持和陛下一起离开,反正她的病在这里也能治。
周昭推门进去后,一位丫鬟正在服侍她喝药,见有人来,便挥退了此人。
“此行可还顺利?”杨唱晚脸色比昨天看着好了一些,说话也更凝实有力。
“顺利,三皇女没受什么伤,想来身边的侍卫保护得很好。”
之前兵分两路三皇女带走了一半的人,但是找到时只剩下一个,可想而知这些人为了保住这个主子付出了多么惨烈的代价。
“没事就好。”杨唱晚终于放下了心,毕竟四皇女要是在她的管辖地域内出了事情,她这个知府也难辞其咎,即便算得上是无妄之灾,但谁叫皇家人的性命就是比别人命贵呢。
“陛下此次回京,应当会让你随行。”说完这件事情,杨唱晚还是提点周昭另外的事情。
“我知你一向不爱这些浮华虚名,可事关陛下安危,不愿也得去,而且阿淇还在读书,若是日后有朝一日能入殿试,能在陛下心中落下个印象,应当会更容易些。”
“我明白。”这点道理她当然知道,毕竟这个世界是中央集权的封建社会,当今圣上还是个实权皇帝,权势之重,一般人根本受不起。
她有没有推翻封建王朝建立新时代的魄力和能力,就只能照着规则办事,而皇帝,便是规则制定者。
护着陛下上京,这差事倒是不算辛苦,正好也去见见小姑她们,好几个月都没见面了。
不过这次怎么说她也算是立了大功,不知道皇帝会奖赏什么东西,最好全都是银子,赏下来的奇珍异宝都是御赐之物,只能放在家中供着,不好出手。
待再次见到三皇女时,她已经换了一件天青色的干净长袍,整个人像是一块温润的玉石一般,温和透彻。
这种气质倒是和周淇有些像,周昭统称为读书人气质,只不过周淇更冷也更有锋芒一些,而这位三皇女给人的感觉更像是水,能包容万物。
这姐妹二人正在外面说话,四皇女见到周召来了,眼睛一亮,大声道:“三姐,她便是我跟你说的周昭,这次幸好有她,不然我们可就危险了。”
三皇女淡淡的视线扫来,温声道:“多谢。”
“这是草民该做的。”周昭没有蹬鼻子上脸的想法。
这时门内传来景明帝带着威严的声音:“都进来吧。”
周昭进去后,发现里面还有永乐县的那位知县以及杭城来的一些武官。
“朕已经想好了,一个时辰后便动身前去杭城。”
这是她深思熟虑后的决定,一方面这么多士兵留在永乐县这个小县城,会对整座县的粮食造成很大的压力,另外一方面,此处离龙涧峡太近,那些贼人在暗,不知道会不会暗杀,昨夜周昭离开后,她几乎整夜都没睡好。
周昭倒是高兴了,终于可以回去休息了,不管之后有什么任务,先让她舒服几天再说。
“周昭,此次回京便由你负责护送,可愿?”
周昭拱手弯腰行礼,坚定道:“为陛下,万死不辞。”
看她这个马屁拍得多好,虽然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周昭是做不到那些舍生取义的侍卫一样,用自己的命去换这些权贵的命。
景明帝略有惊讶,这个周昭可不是畏惧权势的,所以以往说一不二的帝王才难得用询问的语气,但没想到这次这么好说话,还顺便说了句好听话。
虽然面上不显,但是景明帝心中极为受用,她满意地瞥了一眼周昭,觉得这人倒还算有点眼力见。
既然准备立马走,便快点准备东西,不过这些都不关她的事,她现在只需要跟在皇帝身后,当一个尽职尽责的木头桩子。
在皇帝的命令下,众人准备的速度非常快,不到一个时辰,便都准备好了,景明帝坐上那架华丽宽敞的马车,两位皇女也跟随着进去,周昭坐在外面的赶马的车妇旁,抱着手中的刀闭目养神,那两位皇宫侍卫骑着马围在旁边,周昭见状,有些羡慕,她也想骑马啊。
这样浩大的声势当然引起了周围百姓的注意,她们沿街跪下,将整个身子匍匐在地,像是拜见神明一样虔诚。
看来皇帝出行的消息已经散了出去,周昭在众人万岁声中眼皮都没抬,闭着眼直到了出城。
这时马车口的帘子被掀开了一些,从中露出半张精致的脸来,声音清澈似似山泉。
“呼——,刚刚可是吓到我了,还是第一次有这么多人给我行礼呢。”四皇女对周昭道,然后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她的背,“周昭,你有没有被吓到?”
当然有了,这也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下跪的场景,心中震撼和难言的情绪交织,不知道该作何言语。
“还行,”周昭敷衍道,这位四皇女应当是无聊,想找个人说话解闷,但周昭不是个好的聊天对象,心情不好时,她一直致力于当个话题终结者。
“你住在杭城,应当知道好玩的好吃的地方,倒是你带着我们去逛逛吧?”
周昭眼皮都不抬一下:“草民家贫,也来杭城没多久,并不了解,殿下可去杨府中寻个人带路。”
四皇女有些失望,但很快振作起来:“没关系,我们一起去找找好吃的好玩的,到是回了京城,我一定要跟哥哥姐姐们炫耀。”
“络儿,安静些。”身后传来三皇女温润的声音,“周娘子辛苦了这么多天,让她好好休息,别打扰人家。”
三皇女说话很温和,但是在四皇女这里应当极有姐姐的威严,四皇女诺诺地应了两声,便乖乖放下帘子缩进马车了。
三皇女放下手中的书籍,望向自己依然坐得笔直地母皇,也正拿着本书看,对于络儿的冒失之举似乎并不在意。
她心中有些疑惑,母皇向来重视规矩体统,但是今日络儿如此莽撞,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出阁的话语,母皇不仅仅没有训斥,还当作没看见一样。
她听闻这位周娘子可是成了婚的。
不可多想,不能多想啊。
三皇女将自己的注意力重新转移到车上。
四皇女无聊得很,马车中准备地都是合母皇胃口的典籍,但她一直看不进去这些东西,反而那些情节有趣,言语简单易懂的话本子更受她喜爱,但是母皇在这里,她自然不敢看这些玩物丧志的东西,会被狠狠斥责。
三姐也不许她和周昭聊天,真是烦人。
四皇女气着气着,就这样睡过去,在梦中,她,应当是他,恢复了男子装扮,拉着周昭的衣袖,让她打了三姐一拳,以解心头之怒。
这种愉悦感直到他醒来还停留在脑海中,模模糊糊听到三姐的声音,他不耐烦道:“别叫我,不然让周昭再打你了。”
身边的凡人的声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耳朵上的痛感,让他一下子清醒过来,看到了自家三姐那张笑眯眯的脸,心中一寒。
“想打我,我怎么不知道你的胆子何时变得这么大了?”
“那是我不清醒时说得话,当不得真。”四皇女,不应当是伪装成四皇女的五皇子从三皇女手中拯救出自家的耳朵,带着讨好地笑容,“三姐你就别追究了。”
这个三姐笑容越灿烂,鬼主意越多,她不敢硬碰硬,不然吃亏的就是自己。
景明帝对于两个孩子的打闹无动于衷,五皇子这才掀开帘子,发现外面斜阳斜路落,夜幕远远地笼罩在远处的山头,队伍已经停了下来,在原地休整后再出发。
“还有多久才能到啊?”五皇子唉声叹气道。
“一整晚不停歇的话,明日上午便可到。”三皇女道。
五皇女掀开车帘,发现周昭并不在,只有两个眼熟的侍卫守在附近。
“周昭呢?”他有些好奇地问。
三皇女:“去看杨知府了。”
“好吧,”五皇子有些失望,看向不远处在原地啃着白面馒头地官兵,问:“晚上吃什么?”
“永乐县知县准备了些东西,不过现在已经凉了,已经让人去热,等下就可以吃。”
五皇子原本还有些期待,但是尝到那些菜的味道后,也只吃了个半饱便放下筷子。
这种小地方的厨子自然手艺算不得好,他向来是个嘴刁的,此刻只是为了填饱肚子才吃了些,若是往日,不合口味的东西他一筷子也不会动。
“唉,好想吃烤兔子。”他放下筷子后,感叹道,想到那只皮酥肉嫩的烤兔子,他就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周昭从杨知府处回来后,也有幸蹭上了给皇帝等人准备的豪华晚餐,不用跟大家一起去啃干巴巴的馒头和玉米馍馍。
她自己倒是吃得还算满意,毕竟在这种荒郊野岭,能吃上一顿还算可口的饭菜,也就不挑了。
周昭原本还想自己再去抓点野味打打牙祭,但是看到这么多人的队伍,连蚂蚁都被吓跑了,哪里会有猎物,而且就算是做出来,肯定要让马车内的这几位先吃,她一想便没了动力。
为了早点赶到杭城,晚上没有停歇,待到上午正午时分,终于看到了杭城巍峨雄壮的城门,守城的将领早就看到这一群人,看清旗帜后,连忙让下属打开城门,让人进来。
皇帝一行人自然客居在杨府,论安全和舒适,杭城内怕是没一个地方能和杨府相提并论。
周昭在杨府门口,终于见到了她的两位夫郎。
明明才几日未见,却仿佛相隔甚久,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魏冼序和谢思远站在杨府候在门口的人群中,焦急地踮着脚张望,待看到坐在豪华马车前那道熟悉的身影后,动荡不安的心才落到实处,这几天的担忧与焦急此刻都化为一颗颗饱满的泪水,流了出来。
五皇子掀开一道小口子,好奇地问:“周昭,这些人中哪个是你的夫郎?”
周昭骄傲道:“最好看的那两个。”
五皇子怀疑地朝门口那群人看去,只见人群中有两个男子尤为出众,一人似山间雪莲,傲然出尘,一人似三月芙蓉,明艳动人。
即便在宫中看惯了美人的五皇子,也不由得承认周昭的话,这两人确实很出众,即便在后宫这种美人如云的地方,容貌也在第一梯队。
只是不知道怎么,他心中忽然有些难受,像是有一只手揉捏似得,他放下帘子,回到了马车中。
三皇女看见自家弟弟一脸难受的样子,心中想,这小五怕是连自家为什么难过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