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沉吟,“确实,战马的问题在当前局势下显得尤为棘手!”
它如同一块巨石,横亘在他们的眼前,无法逃避。
厉小将军眉宇间不经意间流露出深深的忧虑之色,“我们南朝,地理环境本就复杂多变,不适宜大规模战马的饲养与繁衍,这已然是一重难关。
而更为雪上加霜的是,罗州失陷,军马场没了,无疑让我们的战马资源形势愈发严峻。”
厉小将军以他那沉稳而有力的语调说着。
“可是困境之中往往孕育着转机,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已经陷入了无解的绝境。”
容凝的语气在这一刻变得坚定而充满希望,她的眼中闪烁着不屈的光芒,“南朝虽无罗州那般辽阔无垠的草原,但我们的智慧与创造力足以让我们探索出其他的道路。
比如,我们可以积极寻求与周边小国的合作,通过加强贸易关系,力求从他们那里引进优质的战马,以解燃眉之急。
我们亦可在国内适宜的地点,开辟新的军马场,虽然初期规模可能无法与罗州相提并论,但只要我们持之以恒,积小胜为大胜,终将逐步缓解当前的困境。”
“此策略虽看似可行,但实施起来定将困难重重,充满挑战。”
厉小将军闻言,眉头不禁微微蹙起,他的声音中透露出几分忧虑。
“周边小国对大景国心存敬畏,未必会轻易与我们进行战马交易,这其中涉及到的外交谈判与利益交换,都将是极为复杂的过程。
而开辟新的军马场,更是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人力与物力,当前南朝正值多事之秋,各方面资源都极为紧张,恐难以全面兼顾。”
“正因如此,我们才更需要团结一心,迎难而上。”
容凝的声音温和而坚定,她的话语如同一股暖流,温暖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田,“我们可以派遣精干的使节团,携带诚意与丰厚的利益作为诱饵,前往这些小国进行游说,力求说服他们与我们建立战马交易的合作关系。
至于新军马场的建设,我们则可以采取分阶段实施的策略,先从小规模入手,逐步积累经验与技术,再逐步扩大规模。只要我们坚持不懈地努力下去,终将会看到成果的。”
太子在一旁静静地聆听着二人的对话,心中暗自点头。他深知战马问题的严峻性,但同时也坚信这并不是一个无法克服的难题。
只要众人齐心协力,定能携手突破这个难关。
“你们二人所言极是,孤作为一国储君,既然知道了这件事情,就不会坐视问题恶化而无所作为。”
太子终于开口,他的声音沉稳有力,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我将亲自向父皇呈报此事,并力争获得更多的支持与资源。
我们曾经也有过辉煌的骑兵时代。如今虽然面临困境,但只要我们重拾信心与勇气,定能再创辉煌!”
“大哥辛劳了!”
太子的话音刚落,容凝便把话接了过去。
锻造骑兵是一件大事,有他大哥支持,成功的可能就更大些。
然而太子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奈,“就如刚刚说的,其实南朝历史上并非没有骑兵的辉煌时刻,只是后来随着国力的强盛与万国朝圣的局面形成,使得我们接连几任皇帝都觉得四海再无兵戈威胁,也更倾向于用和平手段解决邦交问题。
加之锻造一支优良的骑兵部队需要投入巨大的资源与时间成本,朝廷认为在和平年代没有必要如此大费周章地重建骑兵,我们的骑兵力量才逐渐没落甚至被取消。
如今形势已变,我们不得不重新考虑这个问题。
但要想重建骑兵,朝中难免会有反对之声,但无论如何我们都必须坚定不移地推进这些举措。
哪怕前路再艰难我们也要迎难而上!”
太子虽不像容凝那样精通兵法,但和大景和谈之后,他父皇也和他多次反思过为什么大景这次能长驱直入南朝境内。
反思着反思着,对于骑兵在战场上的重要性却也有着深刻的认识。
他知道骑兵是速度与力量的象征更是战术布局中的关键所在。
想当年大景侵袭南朝之时其骑兵部队如同狂风骤雨般席卷而来以雷霆万钧之势冲垮了南朝的防线。
更令人痛心的是南朝军队当时的战斗力极为低下,根本无法抵挡大景骑兵的猛烈攻势。
大景骑兵还擅长利用地形的优势进行快速机动,他们时而突袭敌人的侧翼,时而穿插分割敌人的阵线,使得敌军陷入混乱与恐慌之中。
在战斗中骑兵既是锋利的攻击矛头也是坚固的防御盾牌。当友军受到威胁时骑兵能够迅速集结形成一道难以逾越的防线用血肉之躯抵挡敌人的狂潮。
同时他们也能在关键时刻发起反击以少胜多改变战局。
大景的骑兵还承担着侦察、骚扰、追击等多重任务。
他们如同战场上的幽灵,悄无声息地穿梭于敌后搜集情报,破坏南朝军的补给线,使南朝军疲于奔命无法集中力量进行正面作战。
在追击战中骑兵更是展现出其无与伦比的速度和耐力,将溃败的南朝军彻底摧毁。
南朝与大景之间的首场大战——冲天岭之战便是一个鲜活的例证。
在那场战役中南朝两万大军被大景骑兵击得七零八落,正是因为敌军主将巧妙地运用了骑兵的力量。
后来大景军跨过木央河,更是凭借大队骑兵的追击,彻底将南朝军击溃,使其无法形成有效的抵抗。
这一系列的骑兵的用法,简直就是活生生的一本兵法书。
什么是前车之鉴?
这便是前车之鉴!
“所以,我们必须痛定思痛,吸取教训。”
太子语气沉重,眼神中闪烁着决绝,“重建骑兵,不仅是为了应对当前的危机,更是为了未来南朝的长治久安。
我们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南朝的军队不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而是能够驰骋疆场、守护家国的雄狮!”
他转身看向容凝和厉小将军,眼中满是信任与期待,“阿凝,你对北地熟悉,又是我最信任的人,等回了南阳城,我会把这些都呈禀父皇,如果父皇同意,此事就交由你们全权负责。
你和厉小将军一同想办法,买进战马也好,军马场的重建也好,骑兵的训练也罢,都交由你们负责。
我会给你们争取最大的自主权,不过最后要让我看到一支真正能够独当一面的骑兵部队!”
厉小将军一听,激动不已,他面容严肃而认真:“末将定当竭尽全力,不负殿下厚望。”
太子轻轻拍了拍厉小将军的肩膀,眼中闪烁着赞许的光芒,仿佛在这一刻,他看到了南朝未来的希望。
他笑着对厉小将军说,“你,身为少年将军,正值意气风发、万事不惧的黄金年华。
在这百废待兴的北地,正迫切需要像你这样满怀一腔热血,勇往直前、无所畏惧的少年郎。
你的勇气和决心,是你最宝贵的财富。”
太子停了下,似是在思考,又接着道,“在来虎山大营的途中,阿凝曾多次提起你的名字。
她说你虽年纪尚轻,却已展现出大将之风,那份沉稳与果敢,让她深感敬佩。
阿凝的话,孤向来深信不疑,因为她的眼光向来独到,能洞察人心
孤这妹妹,心高气傲,连孤这个当哥哥的,她都不一定能夸出两句话,可她对你如此不吝赞美,说明你定是个人才。”
容凝在旁听着,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出来,眼珠子在两个人之间转了转,感觉现在她开口说话,会坏了她大哥营造的气氛。
索性闭了嘴。
太子没理她那奇奇怪怪的表情,满怀期待地望着厉小将军,他的声音坚定而有力:“孤深信,你未来必将成为南朝之脊梁,支撑起这片土地的安宁与繁荣。
望将军能继续秉持勤勉尽责之心,不忘初心,牢记使命,誓死守护我大周边的疆土安宁。”
说到这里,太子突然双手交叠,朝着厉小将军深深一拜。
这一举动却让厉小将军大惊失色,储君的大礼,岂是他一个毛头小儿所能受?
厉小将军连忙顺着太子的动作跪了下去,也朝着他深深一拜,额头砸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容凝听着,都替他觉得疼。
但厉小将军似乎无感,只听他声音铿锵有力,“末将领命!末将定当不负所托,誓死扞卫南朝北境!
无论前路多么艰难险阻,我都将勇往直前,直至最后一刻!”
太子闻言,眼中闪过一抹赞赏之色,他伸手扶起厉小将军,两人目光交汇,似有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有将军此言,孤心甚慰。南朝有你,乃社稷之福,百姓之幸。”
这句话,太子是诚心的。
南朝南朝积弱已久,弊政难除,要想改革,不管是在军中,还是在朝堂之上,都需要像厉小将军这样的人。
太子很喜欢这样的人,只是这样的人难得。
他心里默默叹了一声,有些无力。
他们来的突然,不想有太大的骚动,所以只是在厉小将军的带领下,在虎门大营里巡了一遍。
直到他们要走了,大营里也不知道他们的太子来过。
这让太子很是满意。
他和容凝不同,他是储君。
作为储君,为了让父皇放心,他不能直接插手北地守军,所以这次巡营也没有兴师动众。
从虎门大营出来,跑出几里地,容凝才打趣太子,“你倒是会笼络人心,瞧把人家厉小将军哄得一愣一愣的。”
太子轻轻一笑,那笑容里既有对容凝玩笑的纵容,也藏着几分无奈与深意。
他说,“笼络人心?或许吧。但在这朝堂内外,局势混乱的情况下,人心是最重要的。我只是尽我所能,去发现并珍惜那些愿意为我、为南朝付出的人。”
“不过,”
太子话锋一转,眼神变得坚定而深邃,“厉小将军的才华与忠诚,我确是真心赏识,还要谢谢阿凝,让我认识了他。
他是你看重的人,也是南朝未来不可或缺的力量。我也希望他以后成为我改革之路上的重要盟友。”
容凝闻言,收起了脸上的笑意,正色道,“大哥言之有理。厉小将军的确是个难得的人才,可是大哥,武将不宜过多卷入朝堂之争,一旦卷入后果不堪设想,你将来若是把他卷入那些糟烂事,我第一个不答应。”
这话说得直白,甚至甚至可以说是不留余地。
她眼中闪过一抹坚定,继续说道,“我知大哥你心怀天下,想要为朝廷、为百姓做些实事。
但厉小将军的才华,应当用在战场上,而非这污浊的朝堂。他若因你我之故而深陷其中,岂不是埋没了他的英雄本色?”
她微微一顿,语气中多了几分忧虑,“再者,朝堂之中,波诡云谲,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厉小将军性情刚直,不善权谋,若真被卷入其中,我怕他难以自保。”
说到这里,容凝看向太子,面色严肃,“大哥,我是你妹妹,虽这几年聚少离多,对你也不像对阿姐那么亲厚,但血肉亲情是断不了的,阿姐去和亲后,你是这南朝里,我唯一在乎的人,我深知你的抱负与理想,也愿意为你的抱负理想添砖加瓦,甚至拼尽所有。
但前提是,你得尊重我…”
太子听她说话的语气,再看她的脸色,就知道她不是在开玩笑。
她这个妹妹,从来都不是任人拿捏的性子。
包括他这个大哥也不可以。
真是…
太子摇头笑了笑,道,“我明白,其实就算为了让自己这个太子之位坐得更稳当些,我也不会过多插手军中之事。
但手里没有兵权,我这心里又很不踏实。
所以在这方面,我还要多多仰仗阿凝。
这次回南阳城,我会想办法,让你掌北地军中一切事宜。
阿凝,北地的兵权,要放在你手里,我才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