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信仰
在将鱼彻底用火烧的渣都不剩了之后，周围的景象也恢复了正常。
那座华丽古朴的中式小院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处待拆的破败院落，莫惊鸢抬头看了眼天色，冬日天短，这会儿太阳已经彻底落了下去，两人准备去一趟警局，路上她貌似是想到了什么，问道：“刚刚它是给你设了一个幻境吗？”
林千行点点头：“是的，怎么了师傅？”
“我就是比较好奇，以你现在的实力，应该不至于那么久才清醒过来，”莫惊鸢说，“所以你看到了什么？”
她当时让那条鱼去讲述和陈思的相遇过程，说白了就是在给他拖时间。
对于这个徒弟，莫惊鸢还是以锻炼为主，他现在的理论知识够用，但实战经验还是太欠缺了，不管怎么来说，现如今这个时代的“怪象”还是偏少，一两个月都不见得能碰得上一次。
而且哪怕遇见更多的是她去引导铺垫再让林千行收尾，目前以莫惊鸢对他的期望而言，还有很大的距离，所以她现在得给这少年点一点。
可林千行的心瞬间就提了起来。
这……他怎么说？
思索片刻，他还是一五一十的说了，毕竟撒谎也没必要，师傅肯定能看出来，但他舍去了一个很重要的部分，就是它问的那句你爱不爱她。
反正他没能第一时间挣脱出来的重点就是它把莫惊鸢的身份设成了他的对立面，也难怪他下不去手。
“这样，”她应该是也没想到，想要说出口的那些大道理卡在了喉咙间，“那确实是难以为难你了。”
话落，莫惊鸢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
林千行本来是没什么感觉，但经过她这么一安慰他还真觉得有点委屈，于是配合她的动作可怜兮兮的撒娇：“不为难，我知道只要师傅在我就没事。”
“可是你毕竟是在身临其境的感受，”她放下手，紧接着说道，“换做是我，如果当时要让我拿剑指着你的话，我也会下不去手的。”
林千行呼吸一窒，心脏开始不受控制的跳动。
他的脑子里突然回想起了当时的情况，那句直击人心的问询历历在目——
“你爱她，对吗？”
他那时毫不犹豫的回答：“对，正因为我爱她，所以我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
它没太明白，只隐隐的感觉到了不对。
可是到了这份上，它只能尽力的引诱林千行来杀自己，于是它接着说：“既然如此，那你的确应该保护她，就像是三皇子对我的保护一样，铲除一切对她的不利因素。”
“可是，”林千行突然放下了对着它的剑，转头看向了稳稳坐在位子上的“莫惊鸢”，“这根本就不是她。
“莫惊鸢”抬起头和他对视。
那么一张让他日日魂牵梦萦的脸，哪怕没有什么外力，她仅仅是在那里坐着就已经让他丧失了所有的理性，而现在加上妖术，林千行浑身所有的感官都在被她吸引，他甚至想自刎在她的身前，向她表达自己的爱意。
可是无论再怎么意乱情迷，有一点他无比的清晰。
——面前的这人不是莫惊鸢，只是披着莫惊鸢外表的一个空壳罢了。
林千行闭了闭眼，握着剑柄的手用力到青筋暴起，但她还是缓缓地抬起了手臂。
它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想要阻拦：“你真的要杀了她吗？万一你眼前的所有是真的呢？！万一她就是她呢？”
“兄长，这世上……可没有后悔药。”
林千行深吸了一口气：“若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如果我此刻不下手，我也不配于师傅对我的教导。”
话落的瞬间，他朝着“莫惊鸢”挥下了手里的剑。
其实他当时想过，如果他真的杀了莫惊鸢怎么办呢？
若她真的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那她那么久以来对他的说的那些正邪不两立又算得上什么呢？
可是后来林千行发现自己的想法错了。
正是因为他知道面前的一切都是虚假的，所以他才会有如此患得患失的想法，才会去思考这些所谓的正理。
事实上如果那时的情况是真实的，那么他会毫不犹豫的倒戈。
什么正与邪，什么鬼不鬼的对他而言都不重要，师傅在哪他在哪。
换而言之，他走上这条的开始就不是为了理想中的大道，他所追求的，敬仰的，永远只有那一个人而已。
是莫惊鸢这个人催生了他的信仰。
林千行深吸了一口气，将内里的悸动强压下去，紧接着他问了一个问题。
“师傅，那如果真的发生了那种情况的话，你会……对我下手吗？”
“会，”她毫不犹豫，随后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到时候我应该会亲手处理了你这个‘孽徒’。”
于是林千行也跟着笑了。
轻松的气氛下，他的内心却沉了下去。
这个答案他并不意外，就算他再问一百遍莫惊鸢也会是这个答案，只是他好奇，如果问这个问题的是别人呢？
如果是景嗣问的话，她还会这么斩钉截铁的回答吗？
林千行不知道，他无法确定。
换成其他任何人，他都能确定莫惊鸢的答案，可唯独景嗣，他不确定。
这人的分量在她的心中实在是太大了，大到让他自惭形秽。
两人来到警局和庄芸说了一下陈思的情况，庄芸也没有多大的意外，毕竟能被莫惊鸢盯上的人，那肯定本身有不寻常的地方，既然受害者嫌疑人都死了，这案子也没什么继续研究下去的必要，按照规定的流程继续往下走就可以了。
临走之前，莫惊鸢又和她说：“另外，你前些阵子说的那些‘不法交易’，这些天应该就会有线索了。”
庄芸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她说的是什么：“沈在京都和你说了？”
“嗯，”她点头，“最晚三天，最好找人留意一下。”
“行。”
走出警局，林千行问：“师傅，你说的线索……不会是李雪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