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幻象
林千行站在宅院的大门前，抬头望着那高耸的院墙和雕梁画栋的门楼。
对方是当朝圣上的第三个儿子，也是三皇子，被封为了王爷，虽然据说他并不怎么受重视，但蚊子腿也是肉，再怎么样人家尊贵的身份摆在那里，不管是聘礼还是房产给的都十分阔绰，面前处，就是单独划给他的院落。
那种莫名的熟悉感再次袭来，林千行总感觉这布局他好像前不久在哪见过。
某些画面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他猛地瞪大了眼，还未来得及抓住那陡然出现的记忆，思绪就被身后的声音打断了。
“哥，在看什么呢？”
转过身看去，一辆马车正停在门口，打扮的雍容华贵的女子在仆从的搀扶下下了车，她走到林千行面前，帮他整理了下被压出褶皱的袖口：“等下就要进宫面圣了，失了礼数可不好。”
然而就在她的手刚停留在衣襟上没几秒，她就被仆从给制止了：“王妃，请您自重，王爷吩咐了您不可以和……别人多做接触。”
女子愣了愣：“我哥哥也不行吗？”
“请您不要为难奴婢。”
女子闻言，有些伤心的咬了下下唇，眉头轻蹙间风华绝代，周围的春景在霎时间失去了颜色。
仆从原本那训练成熟的心理素质在这一刻也慌了神，忙不迭的跪下并出声安慰：“王妃，原谅奴婢刚才的无礼，但是王爷都是太爱您了，也请您体谅王爷的心意，奴婢从未见过王爷对谁这么伤心过，王妃您是头一位。”
这话……林千行怎么感觉也在哪听过呢？
“你起来吧，我不怪你，”女子叹了口气，随后又对林千行说：“抱歉兄长，情况……你也看到了，妹妹实在是无法和你太过亲近。”
林千行无所谓的笑笑，自己伸手将衣服上的褶皱抚平：“如此看来，王爷对你不薄。”
“是的，”她娇羞的红了脸，“王爷……虽然管的严了些，但是还是待我极好的。”
林千行眨了眨眼，眼前似乎出现了重影，一个满脸皱纹，浑身脏兮兮，状若厉鬼的妇人和女人的身影重叠，他的心猛的漏了一拍，竟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女人像是没察觉到他的异常：“先不说这个了，上车吧，宫里的晚宴快开始了。”
马车内的空间很宽敞，兄妹俩坐在离着彼此最远的距离上，刚才的那个“幻象”让林千行不太敢和女人对视，他一直在掀帘子看马车外的景色，心思却早已飘到了九霄云外。
林千行感觉很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他就感觉自己有点像是卡在了什么中间，上不去也下不来，有什么东西想要拉他向下，也有另一股力一直在拽着他向上。
突然的，他想起了什么：“我记得父亲不是说过鱼水村也有很多姑娘都嫁到了京城吗？这么久了怎么也没见到个人呢。”
京城再大也有个限度，同理，富贵圈层也就那么点人，轮也该轮到了。
女人轻笑了声，用帕子遮住了下半张脸：“呀，哥哥居然还不知道吗？除了一开始走出去的那位，其她人都死了。”
林千行一愣，视线迅速从窗外收回：“死了？为什么？”
“还能因为什么？男人都喜欢貌美的女子，可女人就不一定了，”她说，“更别说是同侍一夫的情况下。”
这个时代下夫君的宠爱等于资源，而宠爱一旦被分走就等于资源的倾斜，山珍海味吃惯了又有谁能忍受粗茶淡饭呢？
这群乡下来的女人，本就是山鸡变凤凰，浑身上下除了被强行换过的脸一无是处，没知识没背景，自然是斗不过在大家族长大的千金。
至于那些权贵，这些漂亮的却没有家世的女人对他们来说不过是宠物，死了顶多惋惜几天，但没有人会为了宠物要死要活。
“乱世之下，只有美貌可不是件好事，很容易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林千行看着她：“那你……不怕吗？”
“不怕，”女人放下帕子，一抹极美的笑出现在了完美无瑕的脸上，“因为我有王爷的爱啊。”
“当一个男人爱你的时候，他可是为了这份爱苦心经营的，他既然爱我，又怎么舍得我死掉呢？”
很有道理，却又冠冕堂皇。
林千行说不出话来，两人只是相顾无言。
马车就这么在两人诡异又沉默的气氛之中驶向了皇宫，宴会的地点是御花园，此时正值春日，园中百花盛开，香气四溢。
林千行跟随女子下了马车，踏入这片繁华之地，园中早已布置好了宴席，宫女太监们穿梭其间，权贵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谈笑风生。
两人出现的瞬间就立刻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女子的美貌无疑成为了全场的焦点，许多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有惊艳有嫉妒，有惋惜有不屑，也不知是不是林千行的错觉，他貌似隐隐约约听见了一句嬉笑——
“又是那个村子里来的？要不要打个赌？赌她能活多久？”
可顺着声音看过去，那两个人只是在玩飞花令。
听错了？
他神情木讷的跟着女子走过场，和在场的众人相继打了招呼，最主要的人还没到，气氛还算轻松，林千行内心的不安却越来越强烈。
直到，一声尖细的高呵嗓音传来：“皇上驾到——！”
热闹的氛围瞬间停止，众人纷纷跪下行礼：“参见皇上。”
林千行低着头，他看不见发生了什么，只听到很杂乱的脚步声，以及珠穗玉钗碰撞间发出的清脆悦耳的声音，从地上的影子来看皇上似乎是在牵着一个人，是谁，皇后吗？
“爱妃，坐，”皇上并没有先理他们，而是先将旁边的人在位子上安顿好后，才看向了底下跪着的众人，“都起来吧，今天家宴，无需多礼。”
“谢皇上。”
林千行起身的瞬间就看向了主位旁边的人，看打扮应该是个受着荣宠的妃子，只是脸部用轻纱半掩，只能依稀看到个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