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时颜声音沉了沉,鹰隼般的眸盯着白英山,浑身的气场充满着压迫感,一步一步地朝着一群人靠近,质问。
“不如你们先给我解释解释,乔恩斯是怎么轻而易举知道炸弹埋藏的位置,那可是琼州岛绝不可轻易启用的防线?”
白英山的眼里闪过一丝可疑的心虚。
许时颜眯眸,捕捉到了白英山脸上一闪而过的情绪。
“怎么,回答不出来了?”
白老这个人,城府深疑心重,本来是一个她过犹不及的聪明人,可他最大的缺点,就是无限溺爱自己的儿子,大概是老来得子,所以格外珍惜,因此总是做出一些不理智的决定。
这也是清姨没有把琼州岛交给他的原因之一。
本来这也不算什么大事,琼州岛几十万人,互相之间基本知根知底,又都是被盛京上流世家迫害过的人,有着天生的共鸣,出点小差错并不能影响什么大局。
她本以为白老最起码还有点分寸,至少是为琼州岛的大局着想,可现在看来,她恐怕想错了。
“许时颜,你这是什么意思?!”
白英山突然咆哮道。
“难道你的意思是说,是我爸暴露给乔恩斯的吗,你别转移视线,推卸责任,你和薄津恪之间有多么亲密,岛上早就已经传遍了,你以为别人是瞎子吗?”
另外几个守旧派的家属也赶紧帮腔。
“说得没错!谁知道是不是你和薄津恪结婚之后,没把持住自己,所以打算利用这种方式去给那些世家投诚?”
“白英山!”
一道苍老又浑厚的声音突然惊雷一般响起,人群分开一条道,鬼医爷爷冷着脸大踏步走开。
鬼医爷爷刚好结束了药品的分发,紧赶慢赶来祭奠,谁知道刚到这里就听到白英山在这里大放厥词,布满岁月痕迹的脸上黑沉沉的可怕,像头年迈却又饱含余威的狮子。
“今天是你爹的祭奠日,你在这里说什么屁话,时颜要是真有这个打算,还会回琼州岛吗,昨天发生爆炸,到处都是大火,时颜不顾生死地去救人,那个时候你们又躲到哪里去了,杀害你把爸的凶手现在还没抓到,岛外的敌人又虎视眈眈,就等着琼州岛内部先乱起来,好趁人之危,你现在还敢在这里说这些没有事实根据的事?!”
白英山有些腿软,嘴唇颤抖着像是要说些什么,浑身的气势顿时小了一半,茄子似地蔫下来,最终也没敢再发一言。
鬼医爷爷环视一圈。
“有什么不同的意见都放下,今天是白老的祭日,心里有什么意见也等今天过了再说!”
在场的琼州岛人互相看了看,脸色复杂,最近依次进行了祭祀仪式。
等到下午两点,前来吊唁的人才陆陆续续散去。
许时颜目送着琼州岛人一个一个地离开,脸上没什么表情,比悲伤更多的,是如同铁链一般的沉重。
许时颜眺望着远方的海平线,海风吹动着她的发丝,大概是快要到冬天了,今天的海风似乎格外凛冽,冰冷如刀刃似地割在脸上。
鬼医爷爷背着手,沉着脸,心情怅然复杂,看向许时颜。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盛铭寒虽然是被人指使,但他说到底还是盛家人,无论如何,琼州岛人都会把这一笔账算在盛家头上,薄津恪不能继续待在岛上了……你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鬼医爷爷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难以启齿。
他不是想逼许时颜,但事实确实如此。
耳边海浪拍打在沙滩上的声音一阵一阵,许时颜感觉自己的心跳也如同海浪一般起伏,像是听到了鬼医爷爷的话,又像是没听进去。
半晌,许时颜终于开口。
“安安和薄津恪身体里的芯片,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吗?”
像是没想到许时颜先关心的竟然是这件事,鬼医爷爷愣了愣,随后又无奈地叹了口气,还是回答。
“那天关悦曦突然闯进来,说什么不能做核磁共振,我也听了个大概,目前医学史上还没有在人体脑子里植入记忆芯片先例,其实各国的特工也会被联邦植入芯片之类的东西,但基本只是作为定位装置而使用,跟安安和薄津恪脑子里的芯片是两个概念,这种高科技精尖技术,只能由植入芯片的研究人员来取,我没这个技术,也不敢做这种失败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的试验。”
许时颜脸色平静,心脏却沉入了谷底。
她也是跟着会鬼医爷爷学习过的门徒,其实就算是不问,她也知道答案是什么,只是心里还抱着一丝侥幸。
“如果没有取出芯片,他还能活多久?”
鬼医爷爷回答得很直接。
“现在后遗症已经很外显了,最危险的是安安,本来小孩子就在成长阶段,脑子里的芯片和刀没有什么区别,薄津恪能长大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他的头疼症状,可能是芯片压迫神经,也可能是芯片导致得局部脑溢血……”
也就是说,随时可能没命。
许时颜沉默了。
说着说着,鬼医爷爷的脸色似乎有些欲言又止,像是在犹豫着要不要说出口。
“就薄津恪现在的状况而言,除了身体上的疾病……其实最严重的,恐怕还是精神上的摧残。”
许时颜微微一愣,猛地扭头看向鬼医爷爷。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鬼医爷爷的表情反而有点奇怪。
“怎么,你跟他相处这么久,难道就没发现他平时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或反应,比如精神分裂,比如臆想,或者自残,被迫害妄想之类的症状?”
许时颜的眉心越蹙越深。
“您能不能再说得清楚一点?”
看见许时颜这个反应,鬼医爷爷不禁自顾自嘀咕起来。
“居然到现在为止还能维持一个正常人的生活,那薄津恪的意志力还真是超乎想象,这会不会就是盛铭寒想要把他带走的原因?”
随后,鬼医爷爷解释。
虽然他不知道这种试验的具体过程究竟是什么,但就他从医几十年的经验来看,研究过程,恐怕很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