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铜镜照嫡曝阴戏
戏台上翻跟头的武生突然卡住动作,脖子上的傀儡线绷得笔直。叶尘挣断脚腕的刺藤,藤蔓断口喷出的汁液溅到戏台柱子上,木纹里渗出暗红的血。妇人揪着戏服水袖当鞭子抽,甩出去的布料突然缠住个敲锣的傀儡,拽过来才发现是扎的纸人。
鳞片婴儿发出猫叫似的哭声,戏台顶棚垂下十几盏白灯笼。每盏灯笼里蜷着个巴掌大的死胎,脐带缠成线控着台下观众的傀儡——那些傀儡分明是二十年前叶家村村民的模样。叶尘抄起铜镜碎片照向观众席,前排的老头傀儡突然炸开,肚里滚出成串发黑的算盘珠子。
戏台中央升起团黑雾,雾里钻出个戴高帽的判官傀儡。判官手里的生死簿哗啦啦翻页,纸页间飞出大群尸蟞,蟞壳上刻着叶家族人的生辰。鳞片婴儿突然跃上戏台横梁,尾巴扫落积灰露出朱砂写的符咒,符文字迹与叶尘玉佩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妇人抢过判官笔戳向傀儡线,笔尖刚触到丝线就烧起来。断开的傀儡线像活蛇般扭动,缠住最近两个村民傀儡的脖子。被勒住的傀儡突然开口,喉咙里传出当年主事管家沙哑的嗓音:";嫡脉换血,庶子上位......";话没说完就被鳞片婴儿吐出的黑火烧成焦炭。
戏台地板突然开裂,露出底下九口竖着的棺材。每口棺材里都嵌着面铜镜,镜中映出的竟是叶尘父亲年轻时的脸。鳞片婴儿拍打铜镜表面,镜中人像突然伸手抓住叶尘的衣领,张嘴喊出的话带着回音:";祠堂井底......";
红轿突然从戏台侧面冲出来,轿帘上绣的鸳鸯睁开第三只眼。轿厢内壁的殉葬名单渗出黑血,";叶尘父母";的姓名突然扭曲成两条交缠的蜈蚣。妇人用铜镜碎片割破轿帘,帘布裂开的瞬间飞出七只铁皮蝉,蝉翼刮过空气发出唢呐的调子。
戏台顶棚的白灯笼同时炸裂,死胎残肢雨点般坠落。鳞片婴儿张嘴接住块碎肉,浑身鳞片突然倒竖,背脊拱起三根骨刺。叶尘抓起判官傀儡砸过去,傀儡脑袋撞上骨刺裂开,里头掉出本泛黄的过继文书,文书角落按着叶尘三叔公的血手印。
棺材里的铜镜同时射出青光,在空中交织成张罗网。鳞片婴儿被困在光网里躁动,尾巴扫到红轿顶部的雕花,轿顶崩开的木屑里藏着把生锈的钥匙。妇人扑过去接钥匙的刹那,戏台后方传来开合的闸门声,涌出大群穿着丧服的纸人。
纸人队列抬着口描金棺材,棺材缝里淌出粘稠的蜜蜡。叶尘用玉佩红光扫过去,蜜蜡遇光凝固成块,里头封着七根带血的银针。鳞片婴儿突然发出尖啸,戏台四角的立柱浮现出扭曲的人脸,每张脸都在重复喊着:";填井!填井!";
红轿的残骸突然聚成个圈,把叶尘围在正中。轿轮子滚过来卡住他双脚,镶着铜钉的轿杠横着扫向膝盖。妇人甩出过继文书挡在前头,纸张碰到轿杠突然自燃,火舌舔过木头显露出藏着的金丝——那金丝排布的形状竟是叶家祖坟的格局图!
棺材里的铜镜同时爆裂,碎片聚成个人形轮廓。人影抬手指向戏台背面,砖墙轰然倒塌,露出二十丈深的古井。井口压着九块青砖,砖缝里长出紫黑色的肉菌。鳞片婴儿甩尾击飞三块砖,井里突然伸出条裹着嫁衣的手臂,指骨上套着叶尘母亲的翡翠戒指。
判官傀儡的残躯突然抽搐,剩下的半支判官笔在地上写出血字:";嫡血祭井";。妇人掰断轿厢残留的雕花板,木板断裂处露出夹层的麻布——布上画着七个孩童被推入井中的场景。叶尘拽下脖子上挂的半枚玉佩扔进井口,玉佩撞到井壁发出钟鸣般的回响。
鳞片婴儿趁机挣脱光网,蹿到井沿盘成圈。浑身鳞片炸开的瞬间,天上滚过闷雷,云层里隐约有闪电窜动。红轿残留的金丝突然绷直,勾住叶尘的腰带往井边拖。妇人抄起块棺材板卡进井口,木板碰到井水立刻发黑碳化,井底浮上来的气泡里裹着人牙。
戏台残骸里飞出十三只纸鸢,每只纸鸢尾巴上拴着铜铃。铃声震碎最后两块压井砖的瞬间,井里窜出股腥风。风里夹着大把纸钱,纸钱落地变成指甲盖大的黑蜘蛛,顺着裤腿往人身上爬。叶尘拍死两只蜘蛛,汁液溅到井边青砖上显露出字迹——正是当年活埋孕妇的时辰方位。
翡翠戒指突然从井底飞上来,套进叶尘左手无名指。鳞片婴儿暴怒地扑咬过来,被戒指发出的绿光弹开,后背鳞片崩飞七片。妇人趁机将钥匙插进井沿的锁孔,转动时带出一串铁链摩擦声。井水突然沸腾,浮上来个铁皮箱子,箱盖的八卦锁自动弹开。
箱子里整整齐齐码着二十四块牌位,最上面那块写着叶尘父亲的名字,背面刻着行小字:";凭此位可入嫡系宗祠";。鳞片婴儿突然僵住动作,戏台废墟里残余的傀儡线全部绞向它的脖颈。井水漫过箱子的刹那,远处红轿残骸突然立起来,轿杠组成个箭头指向叶家老宅方向。
天上闷雷化作霹雳劈中古井,电光中浮现三十六个持械家丁的虚影,正在活埋哭喊的妇人。叶尘抓起块牌位砸向虚影,牌位穿过人影后突然重若千钧,拖着他往井里坠。妇人扯下轿帘残布缠住他胳膊,布匹撕开的瞬间露出内衬的殉葬名册,名册首行的朱砂突然流动起来,凝成个血淋淋的";替";字。
鳞片婴儿在雷声中蜕下一层皮,新长出的躯体布满眼睛图案,每只眼睛都在淌黑水。井底的铁链突然崩断,箱中牌位倒扣着浮到半空,组成道旋转的圆环。翡翠戒指亮到极致时,叶尘恍惚看见母亲立在井底挥手,嘴型说着:";砸了祠堂的龙王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