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老友叙旧
空调出风口吹散薄荷味醒神贴的气味，贾马尔·卡特正在给护膝绑带打结。
更衣室金属柜折射着穹顶智能补光灯，将他的影子拉长在战术白板上。
"；嘿，J.c，这种友谊赛还需要你亲自来？"；以赛亚·华盛顿把能量饮料抛过来，"；听说他们连正经教练都没有，那个叫杰森的还是临时转位置的。"；
卡特精准接住易拉罐，食指扣住拉环却没打开。
他望向正在和数据分析师交谈的主教练罗伯茨，对方镜片反光遮住了眼神。
"；教练说今天要测试新战术。"；他转动手腕，露出黑色护腕下若隐若现的杜克大学纹身贴。
“而且，杰森……”
卡梅隆·布莱克突然从按摩椅上探出头，打断了他的话："；得了吧，上周对橡树山你都没这么认真系鞋带。"；
他模仿卡特招牌的交叉步动作，"；该不会看上哪个亚洲妹子了？"；
更衣室爆发哄笑，泰勒·约翰逊把毛巾甩到布莱克脸上："；小心他下次快攻不给你传球！"；
卡特也跟着笑了笑，然后摇摇头。
声浪中卡特系紧最后一根鞋带，电子战术表震动提示入场。
经过罗伯茨教练时，老人状似无意地扶正他的护肩："；记得多观察1号位动向，特别是防守习惯。"；
卡特瞳孔微缩。
他想起三天前在校长办公室偶然瞥见的亚洲学生档案，照片里眼神倔强的少年正在练习左手运球。
“如果不出所料，他会是你的接班人。”罗伯茨面带慈笑的看这个自己寄予厚望的男孩。
卡特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惊诧的情绪，他压低声音，尽量不让周围的人听到：“教练，就凭一份档案，您就这么笃定？”
罗伯茨教练轻轻拍了拍卡特的肩膀，目光深邃，透过镜片凝视着卡特：“J.c，我在这行这么多年，看人从不会错。那孩子身上有股劲儿，和当年的你很像。而且，你也清楚，咱们队迟早需要新鲜血液。”
“我明白了。”卡特点点头。
高元浩靠着斑驳的绿漆墙温习战术，忽然被滚到脚边的篮球打断思绪。
卡特逆光站在通道尽头，背后是场馆普通的LEd顶灯，运动外套袖口露出磨破边的护腕。
"；你习惯在运球的时候添加太多的多余动作。"；卡特的中文带着加州口音，手里转着AAU决赛冠军纪念球，"；这会影响你过人的效率。"；
高元浩摸向鞋带的手僵在半空。这段话梁敖也曾和他说过。
卡特忽然抛来瓶电解质饮料，冰凉的瓶身还带着储物柜的寒意："；试试把动作简单化一点。"；
他掀起裤管，狰狞的旧伤疤从膝盖蜿蜒到小腿，"；我高二联赛的决赛，就栽在了这上面。"；
“我明年就要去杜克了。我希望你别让我失望，我的接班人。”卡特笑了笑，拍了拍高元浩的肩膀。
球员通道。
杰森正蹲着检查器材箱里的绷带，忽然瞥见地板上熟悉的球鞋倒影——那双他三年前从奥克兰体育城背回来的限量版战靴。
卡特的身影被通道顶灯拉长，在灰白墙面上与回忆重叠：十七岁的少年在训练馆加练到凌晨两点，汗水把杰森的训练手册浸得卷边。
"；手腕发力角度还是32度？"；杰森头也不抬，扯出截肌效贴扔过去，"；你当年总说这个角度最像乔丹。"；
卡特接住胶布时笑了，棱角分明的下颌线与当年录像带里的青涩面孔重合："；现在改到28度了，杜克体能教练说能减少尺骨磨损。"；
他屈起小臂，露出那道曾被杰森用红笔圈出来纠正的旧伤疤，"；但起跳时的核心收紧方式，还是您教的。"；
通道外忽然传来欢呼声浪，杰森起身时老式秒表从口袋滑落。
卡特快半步接住，金属表壳上2019年夏季联赛的刮痕还在。
"；当年您说我这辈子都练不好急停跳投，"；他摩挲着表盘边缘的凹陷，"；现在ESpN说我的中距离能排进全美前三。"；
"；那帮记者要是见过你抱着垃圾桶吐的样子......"；杰森突然朝通道另端扬下巴，高元浩正在帮队友绑护踝，"；这小子上周练到脱水，和当初的你一样。"；
“您在这里，过的还好吗？”
杰森的手指在秒表裂痕处停顿，2019年夏季联赛暴雨夜的记忆突然翻涌。
那时卡特蜷缩在更衣室角落，右手腕肿得像发酵面团，却执拗地用牙咬着绷带继续缠。
通道顶灯在金属表壳折射出光斑，此刻正落在他翻开的训练手册上——泛黄纸页里夹着半张奥克兰球场的入场券。
"；这里的孩子会在战术板夹层藏柠檬糖，"；他忽然翻开手册最新页，高元浩歪扭的笔记旁画着卡通版卡特突破示意图，“他们知道我喜欢这个。”
卡特的目光扫过示意图上夸张的肌肉线条，喉咙突然发紧。
他看见手册边缘用五种颜色标记的折痕，正是自己当年设计的训练计划分类法。
欢呼声骤然放大，通道尽头的LEd屏开始倒计时。
卡特把秒表轻轻放回器材箱，箱底突然露出半截褪色的红绳——正是他高二时编给杰森的"；全美第一训练师"；手链。
"；他们需要的不只是技术，"；杰森突然拽出红绳系在手腕，绳结处还留着当年被剪刀铰过的毛边，"；而是相信有人会接住砸向界外的球。"；
他转身时运动服扬起，背后梁庄高中的校徽下隐隐透出字迹。
“今天，他们一定会输。”杰森看了眼卡特继续说道，“但是，你们的赛场不应该是这，应该是NbA，是奥运会。”
通道外的声浪卷着木地板震颤传来，杰森掏出皱巴巴的战术纸条："；顺便告诉罗伯茨，他藏在咖啡杯底的掩护战术过时了。"；
纸条边缘的咖啡渍拼成杜克队徽形状。
"；顺便，这里每天四点半的落日，"；他指了指窗外烧红的云霞，"；比奥克兰的蓝雾更适合思考三威胁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