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霉味混着腐肉焦糊气息扑面而来,李承道的布鞋碾过满地青苔,在火葬场斑驳的铁门前停住。他脖颈挂着串褪色桃木珠,灰扑扑的道袍下摆沾着泥点,右手却始终虚搭在腰间黄铜铃铛上——那是驱邪的法器,此刻正微微发烫。
“师父,这地方太阴了。”林婉儿缩了缩脖子,鹅黄色卫衣裹着单薄的身子,马尾辫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她偷偷将朱砂包塞进袖口,余光瞥见铁门缝隙里渗出的黑雾,像是有人在门内吐着寒气。
吱呀——
锈蚀的铁门自动推开,李承道瞳孔骤缩。月光穿透雾气,照见满地狼藉的香烛纸钱,焚烧过半的黄表纸上还留着扭曲的符咒。三十米外的焚化炉敞着铁门,暗黑色炉腔里隐约堆着未燃尽的骨头,泛着诡异的青白色。
“记者陈瑶?”李承道突然开口。穿职业装的女人从石碑后转出,黑色卷发凌乱,右手紧攥录音笔:“李道长,您也发现那些死者的蹊跷了?”她声音发颤,指了指焚化炉旁的公告栏,“他们都在这张名单上。”
褪色的A4纸上,“今日火化名单”几个字被血红色的圈反复标记。李承道目光扫过最下方的名字——周建国,与老周身份证上的名字分毫不差。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老周佝偻着背,藏蓝色工装沾满油渍,浑浊的眼球里布满血丝:“闲人免进。”他手里的铁钳重重砸在地上,惊起几只黑羽乌鸦。林婉儿注意到他虎口处有道狰狞的疤痕,形状像朵烧焦的花。
“周师傅,我们只是想看看焚化炉。”陈瑶举起录音笔,“最近镇里的死亡事件......”
话没说完,焚化炉突然发出刺耳的轰鸣。黑色浓烟喷涌而出,裹着细碎的骨灰直冲天际。李承道猛地拽住林婉儿后领往后退,陈瑶踉跄着摔在地上。那些骨灰在空中盘旋,竟渐渐聚成模糊的人形轮廓,在月光下跳起扭曲的舞蹈。
“闭气!”李承道扯下桃木珠甩向空中,铃铛发出清脆声响。林婉儿咬破指尖,将血抹在掌心,按在师父画出的符纸上。符咒瞬间燃起,灰烬却在空中凝成锁链,缠住正在跳舞的骨灰人。
老周突然怪叫一声,抄起铁钳朝符咒砸去。李承道侧身避开,余光瞥见焚化炉深处闪过一抹黑影——那是个穿着黑袍的女人,长发遮住脸,苍白的手指正对着他们勾动。
“跑!”李承道抓住林婉儿手腕。三人刚冲出铁门,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回头望去,焚化炉的位置腾起冲天火光,却没有任何热浪传来,反而有股刺骨寒意顺着脊椎爬上后颈。
陈瑶颤抖着举起相机:“我拍到了......”照片里,黑袍女人的脸赫然清晰可见——那是张严重烧伤的面孔,右眼只剩黑洞洞的窟窿,嘴角却咧到耳根,露出森白的牙齿。
老周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后,手里握着半块烧焦的玉佩:“二十年了......”他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铁板,“当年那场大火,她就是戴着这个。”玉佩上的纹路与李承道袖中某样东西隐隐呼应,那是他昨夜在死者枕边找到的半块玉。
林婉儿突然指着远处惊叫。月光下,黑袍女人正立在火葬场最高的烟囱上,黑袍无风自动。她缓缓抬起头,空洞的眼眶里渗出黑色液体,滴落在下方的柏油路上,竟腐蚀出滋滋作响的深坑。
“子时三刻,带着玉佩来。”黑袍女人的声音像是从地底下传来,混着无数人的哭喊声。李承道握紧拳头,掌心已被桃木珠勒出血痕。他知道,一场关乎阴阳平衡的恶战,即将拉开帷幕。而老周手里的半块玉佩,以及死者名单上的秘密,正像蛛网般将他们越缠越紧。
潮湿的夜风卷着灰烬掠过街角,李承道等人躲进镇口破旧的招待所。陈瑶将拍满照片的相机重重拍在斑驳的木桌上,显示屏蓝光映出她青白的脸:“你们看,每张照片里都有这个!”照片边角处,暗红的丝线如血管般蜿蜒,缠绕着黑袍女人飘忽的衣角。
林婉儿凑近细瞧,突然捂住口鼻:“这味道......和焚化炉里的尸臭不一样,更像是......”她顿住,目光落在李承道腰间微微发烫的八卦镜上——镜面不知何时凝着层黑雾,像极了铁门缝隙渗出的寒气。
“是尸蛊。”李承道的声音让空气瞬间凝固。他解开道袍,露出胸口用朱砂绘制的镇邪符,此刻符文边缘正泛着诡异的青黑,“有人用活人养尸,再将尸气炼进骨灰,那些跳舞的根本不是亡魂,是被操控的尸煞。”
窗外传来指甲抓挠玻璃的声响。林婉儿抄起桃木剑冲过去,却见月光下空无一人,唯有几滴黑色黏液顺着玻璃缓缓下滑,在窗台腐蚀出焦黑的孔洞。陈瑶突然抓住李承道衣袖,指着电视屏幕:“新闻!又有人死了!”
老旧电视机雪花纷飞,模糊的画面里,死者蜷缩在自家床上,面容扭曲如恶鬼,枕边散落着灰白色的粉末。李承道瞳孔骤缩——那粉末正是焚化炉里未燃尽的骨灰。
“得去找老周。”李承道抓起墙角的罗盘,指针疯狂旋转后,猛地指向火葬场方向,“他知道些什么,玉佩的事也......”话未说完,房门“砰”地被撞开,腥风裹着骨灰灌入屋内。黑袍女人立在门口,黑袍下伸出无数暗红丝线,如活物般扭动。
“把玉佩交出来。”黑袍女人的声音像是无数人同时开口,林婉儿手中的桃木剑突然剧烈震颤。李承道甩出符咒,却见符咒在触及丝线的瞬间化为飞灰。他猛地扯下林婉儿的朱砂包,将朱砂撒向空中:“闭眼!”
朱砂与丝线接触的刹那,爆出刺目红光。黑袍女人发出凄厉尖叫,身影消散在烟雾中。林婉儿踉跄着扶住桌沿,发现自己掌心不知何时被丝线划出伤口,鲜血滴落在地,竟汇聚成指向火葬场的箭头。
“走。”李承道捡起半块玉佩,塞进林婉儿手中,“贴身收好,这可能是破局关键。”三人冲进夜色,却未发现暗处有双眼睛死死盯着他们的背影——老周倚着电线杆,枯瘦的手指反复摩挲着另一半玉佩,浑浊的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
火葬场铁门大开,院内飘着诡异的蓝火。李承道将罗盘置于地上,只见指针竟穿透土层,直直指向焚化炉下方。林婉儿握紧桃木剑:“师父,下面有东西在动。”地底传来沉闷的撞击声,像是有人在棺材里挣扎。
陈瑶突然举起相机连拍:“快看!”照片里,焚化炉地基浮现出古老的阵纹,中心位置赫然埋着具漆黑的棺椁。棺盖缝隙渗出灰黑色液体,在月光下泛着金属光泽。老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吓得三人汗毛倒竖:“那是她的棺椁,也是镇邪的最后一道锁。”
老人不知何时换上件褪色的道袍,袖口绣着残缺的阴阳鱼。他缓缓走向棺椁,布满老茧的手抚过阵纹:“二十年前,我和师妹在此修行,却遭奸人算计。那场大火......”他掀开棺盖,一具保存完好的女尸静静躺着,胸口插着把锈迹斑斑的桃木剑,“她为了护我,用自己的魂魄镇压邪物,而我......”老周哽咽着取出另半块玉佩,与林婉儿手中的严丝合缝。
玉佩拼接的瞬间,整个火葬场剧烈震动。女尸突然睁开眼,空洞的眼眶里涌出黑雾。黑袍女人的身影从黑雾中凝聚,这次她的面容清晰可见——竟是女尸生前的模样,只是嘴角撕裂至耳根,露出森森白骨。
“把命还来!”黑袍女人的嘶吼震得众人耳膜生疼。李承道迅速掏出五帝钱,结印念咒:“天地玄宗,万炁本根!”五帝钱悬浮空中,金光与黑雾激烈碰撞。林婉儿趁机将玉佩按在女尸胸口,大喊:“师父,阵眼在这!”
老周突然扑向黑袍女人:“师妹,我来陪你!”他的身体瞬间变得透明,化作点点星光融入女尸体内。女尸发出悲怆的长鸣,阵纹光芒大盛,将黑袍女人困在中央。李承道抓住时机,甩出捆仙绳缠住女尸:“林婉儿,朱砂!陈瑶,拍下来!”
林婉儿咬破舌尖,将血喷在桃木剑上,一剑刺入女尸眉心。陈瑶的相机快门声与女尸的惨叫同时响起,黑袍女人的身影在强光中渐渐消散。地底传来沉闷的崩塌声,棺椁缓缓沉入地下,阵纹也随之消失。
晨光刺破云层时,三人瘫坐在火葬场焦黑的土地上。陈瑶颤抖着翻看相机——最后一张照片里,老周与女尸并肩而立,脸上带着释然的微笑,在光芒中渐渐远去。林婉儿握紧玉佩,发现上面浮现出新的纹路,像是某种古老的指引。
李承道起身拍了拍道袍:“事情没那么简单。”他望向远方,那里正升起诡异的黑雾,“尸蛊未除,幕后黑手还在暗处。走吧,我们得找到那个操控一切的人。”
而在小镇边缘的阴影里,一双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轻轻抚过水晶球,球内映出李承道等人远去的背影。沙哑的笑声回荡在空荡的房间:“想破局?没那么容易......”水晶球表面泛起涟漪,浮现出更多黑袍女人的身影,密密麻麻,如同一张巨大的死亡之网,正在悄然展开。
浓稠如墨的夜色里,李承道等人循着玉佩上浮现的纹路,来到小镇废弃的医院。锈迹斑斑的铁牌在风中摇晃,“仁爱医院”四个字缺了半边,露出底下暗红的斑驳痕迹,像干涸的血迹。林婉儿握紧桃木剑,剑穗上的铜铃突然发出细微的嗡鸣——这是有阴气聚集的征兆。
“小心,这里的阵法......”李承道话音未落,脚下的地面突然裂开蛛网状的纹路。陈瑶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影子在地面扭曲变形,化作无数细长的手臂,死死缠住她的脚踝。林婉儿眼疾手快,挥剑斩断黑影,桃木剑却在触及的瞬间冒出青烟。
“是血煞阵。”李承道掏出一把糯米洒向地面,米粒却瞬间变黑,“有人用活人血养阵,至少上百条人命......”他的目光扫过走廊尽头的手术室,门缝里渗出暗绿色的液体,在月光下泛着磷火般的幽光。
手术室的门“吱呀”自行打开,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手术台上躺着具浑身布满尸斑的尸体,胸口插着的匕首与女尸棺椁中的桃木剑如出一辙。尸体突然睁开浑浊的双眼,空洞的眼眶里爬出密密麻麻的尸虫,在地面汇聚成一行血字:“子时三刻,天台见。”
林婉儿感觉后颈发凉,回头望去,只见走廊两侧的病房门同时洞开。无数黑影在门后晃动,传来指甲抓挠墙壁的声响。她举起相机连拍,闪光灯亮起的瞬间,照片里竟浮现出黑袍女人的脸——这次她的嘴角咧到耳根,露出尖锐的獠牙,而她身后站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手中握着本黑色的古书。
“是他!”陈瑶突然抓住李承道的胳膊,声音发颤,“这个男人我在死者遗物里见过照片,他是镇上的中医馆馆长,叫许文远!”话音未落,天花板的吊灯突然坠落。李承道迅速拉着两人躲开,碎裂的玻璃渣中,竟混着几根人的手指骨。
天台传来阴森的笑声,李承道率先冲上楼。月光下,许文远身着绣满符文的黑袍,手中古书正无风自动,书页间夹着的干枯人皮随着翻动发出沙沙声响。他身旁站着数十个黑袍女人,面容皆是被烧伤的模样,空洞的眼眶里流淌着黑色血泪。
“李道长,别来无恙。”许文远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病态的狂热,“你以为毁掉女尸就能破局?太天真了。”他抬手一挥,古书爆发出刺目的红光,数十个黑袍女人化作黑雾,向李承道等人扑来。
林婉儿将朱砂洒在桃木剑上,剑刃顿时燃起火焰:“师父,这些都是被炼制成尸蛊的亡魂!”她挥剑斩向黑雾,却感觉剑刃被某种粘稠的力量缠住。李承道甩出捆仙绳,符咒在空中组成八卦阵图,与黑雾激烈碰撞。陈瑶则举着相机四处拍摄,闪光灯在黑暗中如同闪电,每一次亮起都能逼退部分黑雾。
许文远突然翻开古书最后一页,露出夹在其中的半块玉佩——与老周和林婉儿手中的玉佩完全相同。三块玉佩遥相呼应,整个天台开始剧烈震动。李承道瞳孔骤缩,他终于明白,这些年来镇上发生的所有怪事,都是为了集齐三块玉佩,解开某个惊天秘密。
“当年你师妹发现了我的计划,所以我不得不......”许文远的声音充满扭曲的快意,“现在,你们也该成为祭品了!”他将玉佩按在古书中央,地面浮现出巨大的血色阵纹。李承道感觉体内的法力正在被迅速抽走,转头看见林婉儿脸色苍白,嘴角溢出黑血。
千钧一发之际,李承道突然想起老周临终前的眼神。他猛地扯下脖子上的桃木珠,将全部法力注入其中:“天地无极,乾坤借法!”桃木珠爆发出耀眼的金光,驱散了部分黑雾。林婉儿趁机咬破舌尖,将血喷在许文远身上,古书顿时冒出青烟。
许文远发出凄厉的惨叫:“不可能!你们怎么可能......”他的身体开始透明化,无数亡魂从他体内涌出。李承道抓住机会,将捆仙绳套在古书之上,大喝:“封!”古书剧烈挣扎,最终被符咒封印,化作一道光没入玉佩之中。
天台归于平静,许文远的身影消散在晨雾中。李承道捡起三块玉佩,发现它们自动拼接成一个完整的圆形,中间浮现出一座古墓的地图。林婉儿擦去嘴角血迹:“师父,这是......”
“看来我们的调查才刚刚开始。”李承道望着玉佩上的地图,目光坚定,“那个古墓里,藏着真正的秘密。而在我们找到真相之前,恐怕还会有更多人被牵扯进来。”
远处的天空泛起鱼肚白,小镇看似恢复了平静,实则暗流涌动。在中医馆的地下室里,一个神秘人轻轻抚摸着许文远留下的古书残页,嘴角勾起诡异的笑容:“李承道,这只是个开始......”地下室的墙壁上,贴满了李承道和林婉儿的照片,每一张都被红色的箭头指向玉佩的图案,仿佛预示着更大的危机即将降临。
玉佩映出的晨光在李承道掌心碎成星芒,三人盯着地图上蜿蜒如血管的路线,陈瑶的手指突然重重戳在某个标记处:“这里是镇北的落魂崖,上个月刚有个探险队失踪,警方在崖底只找到半截染血的罗盘。”她将手机里的现场照片翻出来,画面里锈迹斑斑的罗盘指针正疯狂旋转——与李承道手中那枚在火葬场剧烈抖动的罗盘如出一辙。
林婉儿突然抓住师父的袖口,瞳孔骤缩。招待所的窗玻璃上不知何时爬满蛛网,每根蛛丝都泛着诡异的青紫色,在晨光中凝成一行血字:“去者无回”。李承道迅速掏出铜钱剑,剑锋划破蛛丝的瞬间,窗外传来孩童尖锐的笑声,三个扎着红头绳的小女孩从墙根跑过,她们的脚踝处都缠着浸血的绷带。
“是勾魂童。”李承道将朱砂撒在门框,符咒瞬间燃起,“有人在用邪术阻断我们的路。”他话音未落,整栋楼突然陷入黑暗。林婉儿摸到口袋里发烫的玉佩,借着微弱的光芒,她看见天花板上倒吊着无数黑影,那些黑影的脖颈扭曲成不可思议的角度,空洞的眼窝里不断滚落黑色水珠。
陈瑶的相机闪光灯突然亮起,刺眼的白光中,一个黑影直直坠落。李承道眼疾手快,铜钱剑刺穿黑影的瞬间,空气中弥漫开浓烈的腐臭味——那是具腐烂的婴儿尸体,指甲缝里还嵌着半块玉佩碎片。林婉儿捡起碎片,发现上面刻着与地图相同的古墓图腾。
“看来有人不想让我们找到古墓。”李承道将碎片收好,罗盘突然剧烈震动,指针直指镇北。三人冲出招待所,却见街道上的行人都变成了灰白色,他们面无表情地重复着机械动作,口袋里露出半截发黑的柏树枝——正是火葬场骨灰跳舞时飘散的植物。
落魂崖下的雾气浓得像化不开的墨,林婉儿的桃木剑突然发出蜂鸣。她劈开雾气,眼前赫然出现一座巨大的石冢,墓门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符咒,每个字符都在渗出暗红色液体。陈瑶举起相机拍摄,取景框里却浮现出许文远的脸,他的嘴角裂到耳根,喉咙里伸出无数黑色触手。
“小心!”李承道将林婉儿拽到身后,墓门轰然洞开。一股腥风扑面而来,数十只浑身长满肉瘤的蝙蝠冲了出来,它们的翅膀上都纹着与玉佩相同的图腾。林婉儿甩出捆尸索,铜铃声响彻山谷,蝙蝠群却突然化作黑雾,凝结成一个巨大的人脸——那是许文远的脸,此刻正露出癫狂的笑容。
“欢迎来到地狱。”许文远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墓道里亮起幽绿色的鬼火。李承道将三块玉佩嵌入墓门凹槽,地面突然裂开,露出深不见底的阶梯。每级台阶上都刻着诡异的眼睛,那些眼睛随着他们的脚步转动,瞳孔里映出扭曲的人影。
下到墓底,一座巨大的青铜棺椁悬浮在空中,棺椁表面缠绕着锁链,每条锁链上都钉着人的头骨。林婉儿的玉佩突然发烫,棺椁应声而开,浓烈的尸臭中,一具身着华丽古装的女尸缓缓坐起。她的面容美艳至极,却泛着青灰色,眉心有个血洞,洞口不断涌出黑色虫子。
“她就是一切的关键。”李承道的声音被墓道里的风声扭曲,“当年药灵教的圣女,被人用邪术炼化成了尸母。”话音未落,女尸突然睁开眼,空洞的眼眶里亮起两团幽火。她抬手一挥,青铜棺椁周围的锁链轰然断裂,头骨纷纷复活,组成骷髅大军向三人扑来。
林婉儿将朱砂洒在桃木剑上,剑刃燃起熊熊烈火:“师父,这些骷髅的关节处都涂着尸油!”她挥剑斩断骷髅的手臂,断口处却长出无数黑色触手。李承道迅速结印,铜钱剑在空中划出八卦阵图,符咒化作金光笼罩骷髅大军。陈瑶则趁机拍摄女尸,闪光灯每亮起一次,女尸就发出凄厉的惨叫。
许文远的身影突然从女尸体内浮现,他的身体半透明,缠绕着无数黑色丝线:“李道长,你以为封印古书就能阻止我?”他张开嘴,无数尸虫从喉咙里喷涌而出,“圣女的力量即将觉醒,整个小镇都将成为陪葬!”
千钧一发之际,李承道突然想起老周留下的半块玉佩。他将三块玉佩合并,玉佩表面浮现出古老的经文。经文化作金色光芒,射向女尸眉心的血洞。女尸发出震天动地的怒吼,身体开始剧烈颤抖。林婉儿抓住机会,将桃木剑刺入女尸心脏,剑身没入的瞬间,女尸爆发出刺目的强光。
强光消散时,许文远的身影彻底消失,女尸的身体也化作飞灰。李承道捡起玉佩,发现上面的图腾变成了一座道观。林婉儿望着玉佩,突然开口:“师父,那座道观……好像是您小时候修行的地方。”
墓外传来阵阵雷声,暴雨倾盆而下。三人站在墓口,看着雨水冲刷着石阶上诡异的眼睛。陈瑶将拍摄的照片翻出来,最后一张照片里,墓道深处隐约站着个白衣女子,她的手中捧着个发光的玉瓶,瓶口正源源不断地流出黑色液体。
“看来我们的麻烦才刚刚开始。”李承道握紧玉佩,望向暴雨中的小镇,“那个玉瓶里的东西,恐怕就是所有邪术的根源。而在我们找到它之前,还会有更多人被卷入这场腥风血雨。”
远处的小镇上空,乌云中隐隐浮现出巨大的人脸轮廓,那是许文远扭曲的笑容。而在镇中某座老宅里,一个蒙着黑纱的女人轻轻抚摸着发光的玉瓶,她的脚下铺满了染血的柏树枝,墙上贴着李承道和林婉儿的画像,每张画像的眼睛都被红色丝线缝住。随着玉瓶光芒大盛,一场更大的危机正在黑暗中悄然酝酿。
暴雨冲刷着玉佩上道观图腾的纹路,李承道的道袍在狂风中猎猎作响。他摩挲着玉佩边缘凸起的刻痕,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座道观正是他幼年修行的地方,也是师父临终前反复念叨“不可再回”的禁地。林婉儿注意到师父指尖微微发颤,刚要开口询问,陈瑶突然指着远处惊叫:“看天上!”
浓稠的乌云如活物般翻涌,竟在暴雨中凝成巨大的丹炉形状。无数骨灰从云层缝隙倾泻而下,在地面堆积成白骨阶梯,每级台阶都缠绕着暗红色的尸蛊丝线。李承道将铜钱剑横在胸前,剑身突然发出蜂鸣——远处道观方向传来阵阵铜铃异响,正是他幼年学习驱邪术时最熟悉的警示声。
“小心!”林婉儿猛地拽住陈瑶后退。方才站立的地面轰然裂开,无数染着尸油的手臂破土而出。这些手臂皮肤呈现诡异的青紫色,指甲缝里都嵌着柏子仁——与火葬场骨灰跳舞时的细节完全吻合。李承道甩出符咒,金光闪过之处,手臂化作青烟,却在半空重新凝聚成许文远的虚影。
“李道长记性不错,”虚影发出尖锐的笑声,“当年你师父就是用这座丹炉炼制镇压邪物的圣药,可惜……”话音未落,道观方向传来剧烈震动,整片山体开始崩塌。李承道瞳孔骤缩,他终于明白玉佩指引的真相——所谓的“玉瓶”,根本就是丹炉本身,而瓶中流出的黑色液体,正是被污染的圣药。
三人踏着白骨阶梯疾行,林婉儿的桃木剑突然剧烈发烫。她劈开前方的黑雾,赫然看见道观废墟中央矗立着巨大的青铜丹炉。丹炉表面爬满黑色纹路,炉盖缝隙中不断溢出腥臭的黑烟,隐约能听见无数冤魂的哭嚎。陈瑶举起相机连拍,闪光灯亮起的瞬间,照片里出现了黑袍女人的真容——那竟是李承道失踪多年的师姐!
“师姐?!”李承道的声音被雷声吞没。丹炉突然炸裂,黑色液体如潮水般涌出,所到之处植物迅速枯萎。黑袍女人悬浮在半空,她的面容与记忆中温柔的师姐判若两人,眉心的血洞正不断吞噬周围的光线。林婉儿甩出捆尸索,却被液体腐蚀成灰烬:“师父,这东西能化尽一切阳气!”
许文远的虚影再次凝聚,这次他手中握着本残破的古书:“李道长,你以为毁掉我的分身就能阻止计划?”他翻开书页,无数黑色触手缠住陈瑶的脚踝,“当年你师姐为了炼制圣药自愿献祭,却被你师父暗中篡改丹方,导致圣药变成蚀骨毒液!”
李承道的脑海中闪过师父临终前的画面:老人浑身溃烂,却死死抱着个沾满血污的药罐。他突然冲向丹炉,从怀中掏出老周留下的半块玉佩——玉佩接出黑色液体的刹那,竟在表面浮现出残缺的丹方。真相如闪电般击中他:师父不是背叛者,而是用自己的生命封印了被污染的圣药!
“原来如此!”李承道将三块玉佩嵌入丹炉缝隙,“所谓的尸母、玉瓶,不过是被邪念扭曲的圣药容器!”丹炉发出震天动地的轰鸣,黑袍女人发出凄厉惨叫,她的身体开始透明化。许文远疯狂大笑,将古书抛入丹炉:“晚了!只要吸收足够的阴气,圣药就能重塑形体!”
暴雨突然转为血红色,地面裂开无数缝隙,爬出浑身燃烧着幽冥鬼火的尸蛊。林婉儿咬破舌尖,将鲜血喷在桃木剑上:“师父,这些尸蛊的命门在眉心!”她挥剑斩向尸蛊群,每杀死一只,就有更多从地底涌出。陈瑶则举着相机四处拍摄,闪光灯暂时逼退了部分尸蛊。
千钧一发之际,李承道突然想起师父留下的药罐。他迅速掏出药罐,将里面仅剩的药粉撒向丹炉。药粉接触黑色液体的瞬间,爆发出耀眼的金光。黑袍女人的身影开始消散,她恢复了师姐生前的面容,眼中流下两行血泪:“师弟……对不起……”
丹炉在金光中轰然倒塌,许文远的虚影发出不甘的怒吼,被吸入地底。李承道接住坠落的师姐残魂,看着她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雨幕中。当最后一缕金光熄灭,暴雨骤停,清晨的阳光穿透云层,照在道观废墟新生的柏树苗上——那些树苗的叶片呈现出温润的光泽,正是炼制圣药的绝佳药材。
三个月后,曾经阴森的火葬场变成了药田,新栽的侧柏在风中沙沙作响。林婉儿擦拭着药灵令,突然指着远处惊呼。李承道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陈瑶带着摄制组正在拍摄纪录片,镜头里,丹炉废墟处立着块石碑,上面刻着“仁心为药,苍生为念”八个大字。
夜幕降临时,李承道独自来到落魂崖。月光下,他将三块玉佩埋入泥土,玉佩周围立刻长出茂盛的药草。当第一颗柏子仁成熟时,他听见风中传来师姐温柔的声音:“师弟,这次……真的解脱了。”
而在小镇边缘的阴影里,一个戴着斗笠的人默默注视着这一切。他的袖中滑落半块刻着丹炉图腾的玉佩,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笑容:“故事,才刚刚开始。”远处的山峦间,隐约可见新的阴云正在聚集,为这个看似平静的结局,埋下新的悬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