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司清早已放弃逃走的欲望。
他看着光武帝那濒死的模样,心中畅快极了,但笑着笑着,那癫狂的笑声渐渐化作哽咽,染血的手指颤抖着抚上心口。
";歌儿...";
他轻声唤着这个藏在心底的名字,眼中血色渐渐褪去,露出几分清明:
";我终于...为你讨回公道了.......";
祁睿哲赤红着双眼抬头,却见司清突然拔出胸前的箭矢,鲜血顿时喷涌而出。
";拦住他!";祁睿哲厉声喝道。
可是,已经迟了。
司清一剑对准自己的咽喉,在众人惊呼声中狠狠刺下!
鲜血顺着银发滴落,他却笑得释然:
";下一世......等我来找你......";
一场刺杀,一死一重伤落下帷幕,祁睿哲将现场交给陆大人,自己立即带着光武帝回宫。
郡王府中,奉先殿结束后,娇娇就先回府了。
“姑姑?你回来了?!”
娇娇欣喜地迎上前去,她一回来,就看见了坐在大厅中发着呆的芝兰姑姑。
芝兰姑姑回过神,见是娇娇,赶紧起来行礼道:
“这段时间,郡主可好?”
“姑姑快快起来,我好着呢,就是想姑姑了。”
娇娇牵着芝兰姑姑的手起身,问道:
“姑姑可是刚回来?回院子休息过了吗?可见过凝雪了?”
两人一路相携着穿过曲折的回廊,边走边聊,没过一会儿,收到消息的凝雪也来了琼华居。
“姑姑,我爹可还好?”
怡宁的及笄礼还有十五天,凝雪有些担心自家爹一个人在安阳。
芝兰姑姑揉了揉她的脑袋,让她放心。
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次司清跟她回京时,已经将残留在安阳的人手都撤走了,她眉头皱了皱,也不知道司清的计划是否顺利。
芝兰姑姑有些神不思蜀,算算时间,刺杀应该有消息传来。
果然,三人聊了没一会儿,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外院的丫鬟提着裙摆匆匆赶来。
“郡主,太上皇遇袭重伤,宫中急召!”
";怎么会?!";
娇娇脸色瞬间惨白,猛地站起身。
芝兰姑姑手中的茶盏";啪";地一声摔在地上,她着急地问道:
“那刺客,抓住了吗?”
“刺客寡不敌众,当场自戕而亡!”
芝兰姑姑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色,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是一片决然。
“郡主,奴才陪您进宫!”
俩人丝毫不敢耽搁,利落地起身就往大门口去。
宫里,现在是一片混乱,光武帝被抬进来的时候,脸色已经发青,若不是胸口还有点起伏,看着与死人无异。
“太医呢?赶紧上来!”
祁睿哲怒吼一声,他满是自责,虽然这个局是他和光武帝一起设的,但他万万没想到,刺客竟然是司清,更没想到司清的剑法如此之快!
太医院三位院首围在龙榻前,额头上都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为首的张院判颤抖着剪开光武帝染血的龙袍,露出胸口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三人相互看了一眼,都能发现各自脸上的灰白。
剑锋再偏半寸就会刺穿心脏!!
";剑上有毒,虽然随行太医已经做了急救,可太上皇伤势过重,恐怕......不好......";
张院判声音发颤地跪下朝祁睿哲说道。
祁睿哲站在床前,看着无知无觉的光武帝,指节捏得发白。
沈勇山等一众大臣已经跪在殿内。
娇娇到的时候,正看到后宫的娘娘们也往乾清宫的方向疾步而来。
";小四...";
娇娇轻轻握住他冰凉的手,发现他掌心全是掐出的血痕。
";是我的错。";
祁睿哲声音嘶哑:";若不是我想引出刺客,父皇无需以身诱敌,那就不会重伤至此......";
“这不是你的错,谁都没有想到。”
娇娇将祁睿哲的手捧在掌心,轻轻抚平那些狰狞的血痕。
“太上皇醒了!”
听到太医的话,祁睿哲和娇娇立马走到床前,只见光武帝费力地抬起手,指了指沈勇山。
小四连忙让沈勇山上前。
沈勇山一个糙老爷们,此刻眼圈红的像兔子似的,扑通一声跪在龙榻前:
“阿昊,你放心,太医说了你没事,你福大命大,之前这么多次都挺过来了,这次也不怕!”
“阿山,我可能没办法看着老四和娇娇的孩子出生了......”
沈勇山想到昨天见面,两人还打趣地说,等他俩生了孩子,到时候他们要一人带一个。
“怎么会,咱们说好了,要一人带一个,你还说,到时候咱们要比比,看谁带得好。”
沈勇山声音哽咽,心痛到无以复加。
光武帝的嘴唇微微颤动,气若游丝地吐出几个字:
";来不及了......你看着...他们俩...要好好的......";
";父皇!";
祁睿哲跪倒在榻前,娇娇也跪倒在边上,眼泪不自觉地往下流。
“太医,快想想办法!”
祁睿哲猛地转身,一把揪住张院判的衣襟:
";用金针!就像上次救他那样,不是说金针可以续命吗?!";
张院判吓得老泪纵横:
";皇上......之前是太上皇底子好,可这次,他中毒后就一直没有养回来,如今剑入心脉......";
祁睿哲声音嘶哑:
";德公公,药庙的人呢?怎么还不来?";
“来了来了。”
德公公踉跄地将人拉了进来。
早在第一时间,祁睿哲就让人通知了药庙,可惜人去山中采药,所以这会儿才到。
三位院首连忙侧开身,将床前的位置留了出来,见来人是几次三番救了光武帝的张圭,三人顿时松了一口气,是他或许可能有办法!
退在最后面的芝兰姑姑看着眼前这一幕,顿时心中一凛。
张圭给光武帝把了脉,也不赞成金针续命,光武帝如今的情况,金针,只能把他体内的精气提前激发罢了!
“如何?”
“距离心脏太近,还中了毒,哪怕人能救活,今后身子会变得孱弱无比......”
“救!”
祁睿哲当机立断要救,毫无疑问,当务之急就是先保下光武帝的性命。
哪怕他清楚张圭话里的意思,但是,人活着才有希望,不是吗?!
张圭深吸一口气,从脖子上的挂件中取出一颗药丸:
“这是我师父留下的续命药,服下即可护住心脉,只是,一旦服用,今后将永远痊愈不了,也就是说,那伤口不会再恶化,但也不会好起来。”
祁睿哲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有几成活命的把握?";
";配上汤剂,只有三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