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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方人在北风中坐了好一会了。

暗卫们交替来报

“太子猎鹿一头——!”

“狼厉王子猎猪一头——!”

“太子猎兔一只——!”

“狼厉王子猎孔雀——!”

比分焦灼难捱,好久不分上下。

每回传来消息都要在两方人中引起躁动。

直到现在,消息还停留在,猎孔雀上。

已经两刻钟没有新的消息传来。

大皇子悬着的心总放不下,若是太子十七八岁,别说猎虎,去猎熊他都不怕。

要命的是太子才七岁,还没马腿高,是个动物都能欺负一下的个头,让他放个屁的心。

“这么久没消息,莫不是出事了?”

三皇子小声哔哔:“望好处想说不得遇到彩头了。”

五皇子幸灾乐祸:“哇哦,十三岁的太子猎熊和七岁的太子猎虎,孰胜孰负呢?”

“听说放进去的老虎是野性十足,膘肥体壮,如果出了一点点意外……”

五皇子弯起眼睛:“那可就好玩儿了。”

大哥母妃莫名其妙的没了,三哥这一世有病,四哥暴戾名声早废了,老六他娘身份低微,五皇子眼神闪着精光,好牌啊。

如果二哥死了,舍他其谁?他非常愿意继承二哥的遗志,孝顺父皇,为尹家削减宗族。

三皇子瞥了眼异想天开的老五,众人皆醉我独醒。

临威亭上传来一声爽朗的大笑。

众人惊讶上望。

下一刻

“报——!”

“太子射虎!”

此一声,惊起哗然一片。

休屠一掌重击桌案:“不可能!”

路堤法怒喝:“一定是你们大齐作弊!齐太子才七岁怎么可能射虎!”

匈奴人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趾高气昂的嚷嚷不公平。

大齐文官撸袖子对骂

“我呸!两国暗卫一起跟随!我们太子有勇有谋,天生神力!想当年太子出生,天上五光十色,瑞雪丰年,神仙下凡亲口说太子乃神龙转世!别说射虎,射龙也不是没可能!”

“对对对!北地蛮子休的耍赖!”

“齐人奸诈,你们一定做了手脚!”

“国书以立,谁不认谁孙子!老夫回去就把你们的名字写入族谱,以后你就是我孙子!”

叫骂声此起彼伏,骂的粗的,污言秽语都出来了。

五皇子啧了一声:“还真让他成了。”

齐帝早不理会休屠反应,快步下了临威亭。

只听马蹄声渐近,一白驹神俊非常,嘶鸣着冲出猎园。

“父皇——!”

马上最前方的少年白色鹅绒披风不在,鹅黄色的衣服沾了半身血迹,脸上干涸的血珠衬的眉眼带煞。

好似浴血而来的将军。

祁元祚一把扬了要落不落的蒙眼黑绫,张着手一跃而下。

齐帝快步接住儿子,泪湿衣袖

“好!好好好……”

马儿嘶鸣一声跺着蹄子,狼厉从马上下来,看到不远处黑着脸的大父,一阵黯然。

齐臣争相簇拥,溢美之词如流水一般涌出。

相比大齐的乐开花,匈奴个个攒眉怒目。

两方暗卫奔回,苏长淮落身于齐帝身边,捷胡脸色漆黑的回了休屠单于身边。

大齐人抬着一头脑瓜稀碎的老虎,老虎脖子上的黄色羽箭为证,此虎为齐太子所得。

祁元祚安慰着他两眼泪珠子的老父亲:

“父皇放心,儿臣身上没有伤,这些血是老虎的。”

齐帝简直又爱又怒又愧又自豪,恨不得甩开巴掌补全小太子的童年,这想法只一生出来,就因为小太子的懂事魂飞烟灭了。

“将结果公之于众,宣太医!”

两方各自收场。

等祁元祚洗了澡,浑身惫懒的躺在猎园行宫中,一直跟诊小太子的太医把了会儿脉。

“殿下服了药?”

祁元祚点了点头:“两颗。”

太医轻叹一声:“殿下心有分寸,您的病是个隐患,一日不好就一日不可过惊过恐。”

“亏得殿下养了这么多年,不至于一两次功亏一篑。”

太子的旧疾并无恶化之相,在医者角度自然是嘱咐病人多多休养,别的也没什么好办法。

“您穿了金丝锁子铠,受到外部剧烈冲击,背后青紫肿胀只是皮肉伤。”

“涂些药膏,养着就好。”

“殿下的眼睛目前已无大碍。”

祁元祚低低的应了声,房间内暖的他昏昏欲睡,挥挥手屏退了太医,抱住枕头往里面一滚,运动过度的身体立刻陷入梦乡。

虎已经猎下来了,接下来如何,就看两国如何斡旋。

不同于祁元祚的安逸,狼厉处境非常艰难。

河西走廊九百公里,要塞的半壁江山。

从他手中输了出去。

狼厉如今的情形就如那泰山压顶了。

一屋子的人两列指责。

匈奴的罪人。

狼神弃民。

连坐其母族以惩戒。

大齐的伤仲永。

狼厉跪的无知无觉,满心仿徨,连去死的心都有了。

弟弟妹妹们没一个敢出头为他求情的。

大父坐在最上面一言不发,好似默认了他的罪行。

狼厉睁着眼睛,化成了一汪深泉,泪水不断的滴落。

“大父……孩儿都照您的吩咐做了……”

“扎马钉、铁蒺藜、洋金花、一直跟着他……”

所有大父吩咐的,他都做了。

可是……

狼厉一时不知如何形容。

只能干巴巴说一句:“大父,大齐太子智近如妖,非常人可比——”

一句话没说完,一击掌掴甩在脸上,狼厉被扇倒在地,嘴里生出铁锈味儿。

休屠胸膛起伏不定,在他看来,狼厉还不如死在猎园里。

若他死在猎园,匈奴不至于如此下不来台!

“河西走廊九百公里决不能交给大齐!”

某提大将军:“可是如今我们已经败给齐太子了,公然毁约,齐帝怎么可能乐意?”

捷胡提议:“单于,不如我们要求再比一场?”

休屠单于眯了眯眼睛:“再比一场?”

捷胡:“对!反正事已至此,没有比失去河西走廊更糟糕的事情了,不如咱们再比一场,如果咱们赢了,大可以让之前的约定不作数!”

休屠单于:“如何比?”

捷胡:“之前比的是狩猎,这次咱们就比一比排兵布阵!”

“在大齐地盘上,大齐人占据先机,我们才输了狩猎,这次就在沙盘上比排兵布阵!”

休屠追问:“大齐人怎么甘心如你我所愿?”

捷胡:“那咱们就加码,赌的是河西走廊九百公里,可没说怎么个九百公里。”

“大齐要地盘一定会与我们争夺祁连山!”

“如果这次我们输了,河西走廊九百公里范围任他们挑选!”

“如果我们赢了,之前的赌约就不作数!”

祁连山是匈奴人的天山,山上的冰雪融水滋养了河西走廊的绿洲,是河西走廊的生命之源,只要大齐人不傻,这九百公里定图谋祁连山!

休屠想了半天,这无疑是以毒攻毒之计。

好比用心赌回肺。

如果赢了还好,万一再输了,河西走廊可就真的彻底没救了!

休屠直道不可:“如今我们还能与大齐拉扯九百公里的地域,如果再输,岂不是连拉扯的机会都没了?”

捷胡急的拍掌:“单于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这次我们怎么可能会输?若是赢了,就可以不用交出这九百公里了!”

“割舍河西走廊九百公里!与失去河西走廊有什么区别?!”

某提也不认同:“只要我们保住祁连山,就能将损失减到最小!”

其他人还有提议:“我们也可以不认账啊!凭什么非要遵循那什么国书?”

“若不认账,岂不是把自己的脸踩到地底了?”

“那又如何?”

休屠一口否决这个建议:“我匈奴决不能蜷缩在关外之地!若我们还要侵吞诸国,图谋中原,就不能做失信的土匪作风!否则不利于大业!”

若连对赌国书都不认,那天子一言九鼎的说法岂不是放屁?休屠自诩是与齐帝同等高贵的天子,哪怕心里再不想认也绝不能作出真不认的事来!

捷胡一脸愤色。

他怒气冲冲的回了自己的房间,觉得其他人都是孬种。

“我早看狼厉不顺眼!三兰王子聪慧沉稳,若是由他来,怎么会输的如此之惨!”

捷胡在房间里来回抱怨。

没一会儿,有人来报。

“将军!撒看图小公子出事了!”

捷胡心里一惊。

撒看图是他外甥,在他心里,世界上只有姐姐和外甥最为重要了。

“出什么事了!”

下人禀报:“撒看图小公子在红月楼与里面的头牌红月痴缠,今日一早,公子他……就没了。”

捷胡脸色大变:“不可能!!”

*

祁元祚这几日清闲下来。

齐帝每日忙到很晚,与臣子们商量怎么才能从匈奴手上啃下祁连山这口肥肉。

打通与西域诸国通商路已经不能满足大齐的胃口,他们想要祁连山!只要拿下祁连山,大齐就有了养马场!就能将匈奴在此地的势力一举清扫出去!

哪怕为此开战也在所不惜。

四皇子这几日仍写着大字,对祁元祚的态度好了不止一点儿。

他常时不时出去溜达一圈,每次都是黑着脸去黑着脸回。

祁元祚总觉得老四像在补偿他什么。

他想了猎场里发生的事。

三皇子送了洋金花,五皇子送了黑绫都在提醒他弱点已经被匈奴知晓,这两人甚至预判了匈奴的动向。

他也是以此推测,二人上辈子与匈奴接触过,熟知匈奴单于的手段与性格。

六皇子送的狗什么意思?

三皇子与五皇子的礼物是恶趣味儿的提醒。

六皇子这份礼物指的什么?

还有什么是他没有看到的?又或是因为他不记得上辈子的事,所以无法看到的?

很快发生的一件事让祁元祚明白了一切。

伯劳向小太子说着近几日的消息

“休屠单于心腹捷胡的外甥撒看图死在了女人肚皮上。”

“捷胡那叫一个大怒,亲自去了红月楼绑了红月要查这女人的底细,不知怎么就笃定红月是西域人。”

“二话不说绑了红月严刑逼供。”

“大理寺验明了撒看图死因,是死于洋金花中毒。”

“太医说洋金花使用过多会导致人极度亢奋,使某些地方功能强大,亢奋过了,就死了。”

“红月招供了几个西域龟滋的探子,陛下大怒,要清缴了红月楼。”

“捷胡扬言要对西域发兵。”

匈奴以部族为班底,捷胡是休屠的大将军,捷胡的姐夫不是,人家是匈奴内部的异姓王。

匈奴近几年连续扩张,内部分裂出两个派别。

一个激进扩张派,一个求稳的守成派。

捷胡是前者。

伯劳压着声音透露:

“殿下,听说两国使团因为祁连山的事大打出手,捷胡提议要再比一次。”

祁元祚眨眨眼睛:“再比一次?”

这几天他过于懒了,因为姜良到达了江南苏州。

祁元祚借着姜良的眼睛一路走走看看,欣赏了一番江南水乡,顺便找找去吴县的路,再要个饭。

他怀疑老大差不多要知道姜良的事了。

大皇子有个优点,打破砂锅问到底,咬死不松口。

不见姜良的尸体,大皇子不会放心的。

如果找不到姜良,大皇子下一个目标就是司马徽。

若他没记错,司马徽如今也在江南,说是游历去了。

祁元祚对此表示好奇,司马徽本就出生在苏州,游历也该在北方游历,去江南怕是另有所图。

不过他暂时没办法去查这一点,大哥一定会查,他可以坐等成果。

抽奖系统的喜爱值即将满了,祁元祚非常期待这次会抽到什么。

再说回正题。

捷胡要再比一次。

比什么?为什么?

捷胡的外甥好巧不巧中了洋金花的毒,巧合?

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巧合。

他怀疑哪个兄弟与老大联手搞事了。

不搞别人偏偏搞捷胡的外甥。

他外甥一死导致的情况是捷胡大怒要和西域杠到底。

祁元祚若有所思,狗咬狗?

这就是老六送他的礼物?

老六没有宫外势力,能在宫外办事的只有老大,联手的是老六和老大。

祁元祚试着分析捷胡的想法。

他对捷胡了解不多,但他清楚匈奴目前的状况。

如果河西走廊失去九百公里土地,匈奴会与大齐在河西走廊上僵持,甚至开战,因为一地不容二主。

河西走廊一直是匈奴领地,平白被大齐占了一半,怎能不气。

大齐这边呢?

好不容易有了河西走廊一半土地,祁连山近在眼前,甘心放弃吗?

两国发生冲突是必然的。

若是这样,匈奴势必要停止对西域诸国的打压和吞并。

这个捷胡不会想着再比一次将失去的九百公里赢回去吧?

为了出兵西域?

还是单纯的脑子不好使?

休屠应该不会答应的。

祁元祚问了句:“彩头呢?”

伯劳:“听说是祁连山。”

祁元祚:“……”

天降馅饼,怎么办?

作话:改了个bug,一千八百里改成了一千八百公里,九百里也改成了九百公里,查了下百度,现在的河西走廊长1200公里,就当它之前更长点叭。本书对考究党特别不友好,宝子们看个爽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