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月啊,你怎么这么大了还不懂事。”
“娘知晓你不喜识字,可是新皇委以你爹重任,你爹在前朝为你出力,你如今去到了皇上身旁就应该听皇上的话。”
高夫人看着高曦月,想起了京都世家近来动荡,她拽住高曦月的手几度哽咽,这个女儿,打小就被骄纵惯了。
正当高夫人的眉毛拧做了一团,高曦月跺了跺脚:“ 娘~”
“快,快喊府上的人随我一道,去各府上通传,王君逼宫,今日皇上产子,恭定公主已经被王君杀了。”
“你说什么?”
高夫人不可置信的说道,高曦月的气还未喘匀乎,这一句话的信息量实在太过巨大,让高夫人下意识的以为她听错了。
“娘,来不及了,快。”高曦月边喘气边急速的说道:“要快,要快。”
“带多些人手。”
“曦月,这一事太过重大,你可不能胡言乱语。”
“绝对没有胡言乱语,娘。”高曦月见她娘一直不相信,随即觉得来不及了,跳了跳脚,又独自冲入了夜色,她边跑着,后头不断传来高夫人的喊声。
高府一群下人都知晓高曦月自幼身子寒凉,身子不大好,深怕上前拦了,再出点别的事。
早年间便有府医说过,小姐不能大喜大悲,这些年一直用药将养着。
“愣着做什么,拦下她。”
下人们愣神的空隙,高曦月已经出了高府,她要去看一看,外头到底什么情况了。
什么情况?
内务府的秋然说,若是宫中没有变故,会在宫中燃起孔明灯,若是孔明灯未点,便要前去火器司,找蒋提督护驾。
高曦月心中乱纷纷,鬓边的发丝被风吹得不断扑向了脸上,她姣好的面容上都是慌张,从下生以来,这还是第一次见这般大的事情。
还未快跑几步,高府身后几个下人正在跟着,也不敢太大声,深怕引来别家的注意,届时再扣上一个私逃出宫的罪名。
深夜之中,一群人脚步凌乱,为首的高曦月喘着粗气,她定了定神色,还是往紫禁城的方向跑去,事出紧急,这个时候她开始,觉得从前她为何要那般骄纵,遇到了事说什么话也未得她娘信任。
初秋的风急急而起,刮过她沾满灰尘的衣裙,只她刚走到一个胡同口,便被一只手连人带衣裙都给带了进去。
“你们是什么人?”高曦月惊呼一声,惊呼声刚出口,她的双手便被反绑住,口中便被塞进了一个布条,随后而来的,还有一根巨大的蒙面巾,紧紧的绑在她的脑后,致使她吐不出口中的布条。
劈天盖地的,一个巨大的黑色麻袋,将她的瘦弱身子裹入了麻袋之中。
“带走。”
一声令下,她能感觉到她的身躯腾空而起,不知道被运送到了什么地方去。
“吾,唔唔。。。”
高曦月不断的在麻袋之中挣扎,她不断的想,到底是什么人?
难道是她偷逃出宫的事情,被发现了?
一个扭动着的,不断四处乱蹦跶的麻袋被许多只手,押运走了。
“泼血。”
“造成拖出血痕的场景。”
“是。”
一包猪血,被泼到了胡同口,有官靴踏过,造成了乱脚踩踏的模样,随后匆匆赶到的高家下人,见着了那撤退的黑影,往胡同口一看,这鲜血令人心惊。
但见,那鲜血鲜红,空气之中充斥着一股,莫名所有的血腥味,这血腥味浓烈,高家下人见这状,慌了神,分成两拨人,一拨往胡同口内去,一拨往高家去报信。
高夫人正在高廊下来回踱步,一张绣帕被她紧紧的抓在手中,绣帕早已经被捏成了褶皱。
她此时脑中的思绪乱纷纷,会不会是曦月乱说?
又会不会是曦月偷跑出宫?
曦月幼时让她好生习诗书,她偏偏爱那琵琶,总是爱什么事都和自己对着干。
夫君说,心疼曦月体寒是因为有他一分缘由在里头,寒体是那年夫君治水,她和曦月跟随,黄河流域的水漫得太快,曦月在人群之中,被黄河流域的水卷入了漫长的河道之中,虽夫君冒险救下,但这寒体,却是跟随了曦月一辈子。
曦月发病,夫君每每陪在身旁,又每每因着朝廷调令,总是来不及着家,看上一眼妻女,便又再次启程。
思绪之中,她见到门外有响动,她如惊魂未定般抬眸。
“免礼,可找到小姐了?”
“夫人。”高家下人急促的作答道:“夫人,小姐失踪了。”
“奴才等一路追寻到了槐花胡同旁,便见小姐失去了踪影。”
“槐花胡同胡同口,充满了血迹,地上还有着拖动造成的血迹,血迹一直延伸到胡同深处,便失去了踪影。”
“奴才等人分成两拨,一拨在槐花胡同处搜寻,一拨回来同夫人汇报。”
这,这,高夫人得了消息,一只手扶在身旁的朱红木上,手指紧紧扣在朱红木的边缘,心口一滞,她的神色又惊又怒:“给我找。”
“是。”
“嘶。”高夫人倒吸了一口凉气,思索再三说道:“此事不能闹大。”
“给老爷去一封家书。”
“是。”
高家的正院灯火通明,此时灯火通明的却还有火器司的东北角院落。
东北角院落之中的比武场,上头放着的红缨被夜风吹动,长枪的尖头闪烁着寒芒,一席人将一个大麻袋运到了正房之中。
此时,襁褓已经被乳母抱到了偏房之中,恭定端坐在一旁,见了大黑麻袋,她的脸色微妙,转头看向了正坐在小榻子上的女子。
安陵容此时长发披在脑后,额头上戴着一个抹额,抹额的绣样是凤凰腾空,脚底之下还有祥云,她的面颊依旧苍白,没有一丝血色,但丝毫不影响她精致的眉眼。
那双眼中,满是从容。
她看着正在房内挣扎的大麻袋,大麻袋之中的人不住的,扭动着身子。
“解开。”安陵容颔首道。
大麻袋从顶端,被人掀开,高曦月在黑暗之中待得太久,乍然得见那亮色光线,她下意识的眯起了双眼,口中不断发出挣扎的呜呜声,似乎有话要讲。
随着口上绑带的脱落,她毫不犹豫的吐出口中的布条子:“就是你抓了我?”
“你可知晓我是何人?”
“你们这些乱臣贼子,待到蒋提督和皇上知晓,定然不会放过你们的。”
高曦月的声音尖厉,耳旁突然传来一声女子嗤笑声,这声音无端的很是熟悉。
“你可是要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