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种多人原木,则需要至少四个人同时操作,具体不限于一起扛着蹲起,一起扛着跑越野五公里,一起扛着面朝大海做仰卧起坐,一个不留神就得被海浪灌的满嘴满鼻都水和沙的那种。
数量方面,不论哪一个,都没有低于300次的。
粗糙的木表透过衣服将肩膀、肚皮,还有小臂内则以及肱二头肌这些地方磨的血红一片,经常前脚刚刚结痂后脚又给蹭掉,如此反复在愈合和恶化之间横跳,最终让创口初形成了一块块的黑印,上面长出一层类似茧子但又比茧子软,比普通皮肤粗糙很多的硬皮。
想要消除,通常得脱离这种环境后半年以上才行。
在一番生不如死的考验过后,终于迎来了大考;上述这些项目不仅延续了早前的及格、良好、优秀等标准,还弄了一套“不设限”的全新模式——每个人可以量力而行挑战自身极限,不必拘泥于某个必须的时间和数量,如果能够打破连队甚至是历史记录,毕业证书上便会印上相关的荣誉,这对于未来的一年全面集训乃至分配单位都大有好处,因此对于颇有信心的那批尖兵来说,这既是考验也是一个表现自己的机会。
项骜于激烈竞争中拔得头筹,每个项目负责记录数据的士官都为他的成绩惊叹不已。
比如负重25公斤10公里越野跑,以44分39秒完成,这不仅创造了本届新兵的最高水平,还将整个兵团新训最高水准刷新了一大截。
35公斤的单人原木,别人走400米下来已经要废了,他却一口气不停地走了一公里多,完成蹲起次数超过1300次。
同样是35公斤单人原木的鸭子步,第二名拼了老命走了660米,而项骜再次“破四”,将这个数据也推到了千米以上。
万米游和武装泅渡上虽然没有破纪录,但亦全部达到了优秀标准。
多人项目上则更依赖团队表现,不过好在和他分到一起的没有弱鸡,因此谁也没拖了后腿。
而在“选报”的格斗比赛上,他一路从初选杀到决赛拿下冠军,中间未曾出过丁点儿失误,全程堪称热刀子切黄油,摧枯拉朽。
余杭那边,在全力以赴之下也算得上强悍,没有挂科的没有及格的,最差也是良好,最终以三项良好,其余全部为优秀结束。
看着那些耀眼的数字,即便对两人百般刁难的体能教官,也不得不伸出大拇指,向这两个黄皮肤的亚洲人,尤其是项骜,表达了长久以来都未出口的敬意与肯定。
而过了这一关,就要签合同了。
当天现场,所有人在文件上写下自己的名字,母语的和法语的各写一遍,并各按上红手印。
接着是面对兵团军旗进行集体宣誓。
成绩最好的精英才有资格站在最前面,而项骜正站在第一排的c位,他与身边人一样,身着枯草黄的常服,头戴Kepi blanc,也就是“法式平顶军帽”,以最庄重的姿态行军礼并齐声道:
“
1、作为兵团成员,我是一位以荣誉与忠诚来效命法国的志愿者。
2、每位兵团成员都是我的同胞,不论国籍、种、种族及教义;我将永远展现出如一家人般的紧密团结。
3、遵守传统,尊重长官;纪律和友谊是力量,勇气和忠诚是美德。
4、以身为兵团成员为荣。我的穿着,一丝不苟;我的言行,不卑不亢;我的居室,永保整洁。
5、时刻成为精英战士,我必将业精于勤,严格锻炼;保养武器如同它是我最珍贵的财产;永远保持身体在最佳状态。
6、任务高于一切,我必将遵守法律、战争惯例、国际公约完成它,以及如果必要的话,冒着生命危险也在所不惜。
7、战斗时,行动不受个人情绪和怨恨所左右。尊重战败的敌人;不论是死去的同伴、受伤的同伴、以及所有的装备,我都决不弃之不顾。
”
军队的作风向来雷厉风行,信条背诵完毕后没有什么婆婆妈妈的事宜,拎上早已打点好的个人行装,离开新训营地,前往下一站。
路上,余杭看着窗外的风景,又瞧了瞧掌心的疤,道:
“骜哥,突然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以前从来没想过能过这种生活,但现在却真真实实的身处其中了。”
“半年前还以为我会是常石着名的企业家,迎娶副市长千金一路走上人生巅峰呢,哪里预料到一百多天后,我会拿着FAmAS步枪站在法国朝向一面我以前从未亲眼见过的旗帜宣下誓言。”
“看来你走出来很多了,没有再提到水欢就浑身不爽,都说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这话果然不假。”
“爽不爽的也改变不了什么,所以‘魔鬼周’那阵我时常在想,不如和自己和解吧。”
“就知道你是拿得起放得下的好汉;不过骜哥,说起梦,我又想到一个事。”
“什么?”
“你还记得你过生日在KtV里唱歌,王娅迪被附身那次吗?”
“记得,都是玩那个什么‘梦回大唐’闹得。”
“我当时昏迷过去后,看到了很多在当时觉着莫名其妙的画面,有一段是我和你跑过国外去当兵,被一个王八蛋教官整的死去活来。
那会儿觉着这事太没谱了,但现在再回想起来,简直是百分之百应验了,这也太邪门儿了吧?”
其实项骜早想到了这个,只是余杭看到最后的结局并不好,说是被一个长得很丑的武林高手给打死了,虽然这话眼下提起仍感离谱,可结合已经成为现实的部分,谁又敢说那在将来不会变成真的?
军师更是说过,在那里看到的很多还没发生的事情就是未来。
因此为了避讳,他刻意的没有提,但看身边人自己说了,便道:
“也许只是凑巧,不用放在心上;如果这能当真的话,我觉着最该玩的人是我自己,看看能不能看到我被水俊谱摆了一道的事情。”
余杭却笑道:
“此一时彼一时,骜哥你现在这么说是痛过了,清醒了,不再被爱情冲昏头脑了;那假设回到当初,回到那间KtV包房里,‘梦回大唐’告诉你在不久的将来,你会和水欢分手,你会被她爹差点坑死,你会信吗?你会引以为戒斩断这段感情吗?
以你的脾气,不光不会,谁要来劝你估计也得被你打死,我说的没错吧?”
项骜闻言怔了一下,随后也苦笑出声,并道:
“说的在理,毕竟当局者迷,事后诸葛亮没有意义。”
“同是天涯沦落人呐,说句不谦虚的,咱俩都算是一步从天堂跌入地狱的倒霉蛋,所以你是什么想的我特别理解。”
“嗯。”
下车后,二人还是被分到了一起,不过这次不用再用打架的方式争取下铺了,因为以毕业证上的成绩,哪怕是余杭也有资格选择自己住在宿舍的哪个位置,更遑论是他。
往后的日子也好过了不少,因为和新兵连抽风式的训练相比,这里给人的感觉是那种步入正轨的日常化,既规定好的科目每天循序渐进、按部就班的做便好,不会有谁像那个体能教官一样没事整点花活出来搅合的不得安宁。
但这并不意味着所学所做的事是轻松的,比如入营后的第四天,就迎来了能逼死洁癖者的“粪坑日”。
在一条深度一米,长50米的大沟里,浇满了包括人在内的多种动物排泄物混在一起的粪水,所有受训者将在里面完成各种战术动作,其中最难得就是低姿匍匐,因为趴的最低,一个不留神就容易让下面的东西弄到嘴里和沾到脸上。
当然,这还不是最糟的,最糟的是午饭和晚饭都要在里面进行。
与之相比,新兵阶段的污水坑简直是小家碧玉,和闹着玩一样。
余杭半躺在里面,举着一只手让上面的臭水风干后再用兰花指捏着一块单兵口粮往嘴里送,随后一边嚼一边道:
“骜哥,我又不理解了,打仗就打仗,搞这么埋汰干什么?妈的我有一天居然会沦落到守着一堆屎吃饭的地步!”
“这些看似没必要的玩意儿,目的归根结底都是在提高人的承受阈值,让你经历过最操蛋的,等碰上差一些但也很艰苦的环境时就会很快适应。
另外也是为了让士兵拥有抵抗尸臭的能力,我和李正义聊刑侦的时候他说过他本人以及局里的法医从来不怕什么死相惨烈的现场,唯独最怕把这个味儿弄到身上,因为用肥皂、洗衣粉还是别的洗涤用品,都很难洗下去。
但尸臭有个克星,就是怕屎,不知道是不是‘以毒攻毒’的道理,反正据他讲一旦碰到了,便弄点大便抹在上面,等挥发的差不多了再洗掉,尸臭也会跟着一起没了。
而这个经验,在战场上也很有实用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