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盘子,竟然伸手拉着艾瑞斯往外走。经过卢平的身边时才充满恶意地说:“我就是那种人,对吗?但又不那么一样……下一次,卢平,你最好找根铁链把自己捆起来,因为我担心你会……受不了惊喜。”
眼看两人都变了脸色,斯内普才带着她彻底出了酒吧大门。那杯特调的蜂蜜酒就像一个笑话,嘲讽小天狼星不合时宜的脾气——
时代已经变了,再也不是他和詹姆读书的时候了。蜂蜜和酒液的配比再如何和曾经一模一样,也不适合现在。
因为现在,他刚刚洗脱罪名,蹉跎了整整十二年。卢平,生活拮据朝不保夕,最紧要的药剂还是曾经的仇敌在帮忙研制。
他们有什么资格再趾高气昂?
……不,根本只有他一个,卢平一直在阻拦。小天狼星一把举起酒杯,仰头喝了个干净。
屋外的雨点还在落下,却没了刚才那样大了。
斯内普原本想等雨停了再走,偏偏艾瑞斯又一次拿走了他的魔杖,将杖柄雨伞一般地立起来。
“这又是什么咒语?”
她轻轻一笑,“科多斯多瑞兹的小把戏,为了躲避暴风雪。现在看来,下雨也能用。”
只是范围不大,两人需要挤一挤。
斯内普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的魔杖,那些银光从杖尖散出来,就飘在他们头顶。
“咒语是什么?”
“cheжhar 6ypr he cтpaшha。”
风雪不侵?
他立刻就听明白了,点点头也伸手握了上去。几次尝试之后这个“小把戏”就被完全掌握。
“很有用的咒语。”
艾瑞斯悄悄挪了挪手指,“恩。”
魔杖立刻就易主了。应该说,物归原主。斯内普接过了“撑伞”的重任。
脚步很慢,他知道这个人跟不上自己的速度,现在刻意放缓了。
雨丝也很绵密,风一吹还会飘到袍子上。
“你的学校,似乎有很多有意思的魔咒。”
艾瑞斯呵出一口白烟,“都是学生们自己发明的,那里气候寒冷,常常都能传出些实用的咒语。”她忽然转头,“你呢?我看你似乎对咒语拆解很有一套,传讯咒也很快就破解了。”
传讯咒?
斯内普一抬手,凭空写下词句:
‘多谢夸奖’
收信人,艾瑞斯?霍华德。
闪着银光的传讯嗖地飞出,旋风一般地缠到了她的手腕上。她立刻笑起来,“这恐怕是史上收信最快的!”
一笔连成的字母弯弯绕绕,渐渐变成流光。斯内普看着它们,心脏像是也被一条缠绕不解的东西捕获。
——她终于又笑了。
艾瑞斯抬起头,猝不及防撞上那道深邃的视线,又立刻收了笑脸。
“…”
“还有什么?”斯内普问,“再说一些科多斯多瑞兹,那些你怀念的,有意思的东西。”
她原本是有些羞于开口的。可是提到学校,她想说的,又有很多……
“大雪,”
滴滴答答的雨声似乎又大起来,斯内普朝她靠近一步。
“…如果在科多斯多瑞兹,现在已经是大雪纷飞了。那里的天空是铅灰色的,可是落下来的雪花白得很…森林和河流都被覆盖……只要有寒风吹过,冰凌就像防不胜防的暗器…”
“暗器?”
“如果等到天气晴朗,太阳升起前和夕阳落下后,还能看到珍贵的蓝调时刻,”
“蓝…”
“blue moment,”她兴奋地说,“天空会变成一片静谧的蓝紫色,持续时间非常短暂!我和娜塔莉常常要蹲守一个小时才能碰上…”
“……还有结冰的索维尔河,斯内普,离河边很远也能听到冰层下传来的潺潺水声。虽然坚冰冷得能冻住人的灵魂,可要是下水以后,反而又会感到一阵火热…”
“你是指冬季游泳?脱光了,衣服。”
“是啊,”她又忽然顿住,“…恩…总之……”
斯内普轻笑一声,不想和她在这时候计较那些游泳的高三年级生。“接着说。”
刚好艾瑞斯也想尽快结束这个话题,“还有…还有雪影马,Snowshade。西伯利亚和英国不同,骑扫帚是岀不了门的,那里驯养了一种绍利亚森林里才有的烈马。”
“骑马,积雪中也能行走吗?”斯内普问,一边为她避开雨滴。
“雪影马比普通马匹更健壮,脚掌宽大,是雪地里不可少的。特殊血脉能让他们在极端严寒里保持体温,长得也漂亮——”
“有多漂亮。”
他望着她,气氛莫名有些暧昧不明。
艾瑞斯咬着嘴唇,又一次说不下去了。
“恩?”嗓音很低沉,响在耳边。“很稀罕的神奇生物……能让我,看一看?”
雨丝扑面而来,那股试探的寒意也像西伯利亚的坚冰,滑进了脑子里……摄神取念一触即收,时间很短暂却也足够他看清了。
“…雪一样的鬃毛…”斯内普说,“眼睛,我很喜欢。”
深邃的冰蓝色,就像那片她脑海里的雪原,也像她飘起来的白色长袍。那就是绍利亚山,她想念的地方。
茂密的森林是一片厚雪覆盖,鸟兽空灵的声音追在耳边,艾瑞斯骑在马上,那样不羁潇洒——
“很美。这一次,你没有骗我。”
走在身边的人彻底不出声了。任凭雨势大起来,溅起来的泥点子弄脏了衣角。
“我很羡慕,”斯内普忽然说,“我很少这样承认,但是你口中的科多斯多瑞兹,我想去看一看。无论是那些教授,还是大雪。”
“为什么不呢?”
自己早就说过了,这个人那样优秀,瓦莲娜会很喜欢的。
他露出诧异的表情,“可你曾经说我太过年轻,没有当教授的资格,素质差,去了那里恐怕不会有人欢迎,”
“斯内普!”
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做什么还要翻出来?
直到他抿着嘴唇,隐隐露出笑意……艾瑞斯才明白这个人又在揶揄她了。
后半段路上变得气鼓鼓的,无论斯内普再说什么,她都不搭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