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
到处都是血。
路灯亮了起来，一辆白色路虎侧翻在灯光下，将绿化压倒一片。
鹤云程有些艰难的睁开眼睛，视野模糊不清，像是被人绑上一块红布。
“花儿。”他的声音有些低哑，“花儿，你还好吗？”
没有人回话。
鹤云程感受到松松垮垮禁锢着自己的力道，努力挪动着身体。
“花儿？”
直到模糊间看清解雨臣的模样，他的声音都有点颤抖了，慌乱无措，连脑子都空白了一瞬。
只见解雨臣歪坐在驾驶位上，因为安全带的束缚，整个人被禁锢在位置上。
额头被撞破了，血迹模糊整张脸庞，白色外套和粉红内衬都被血打湿，脚底下全是玻璃渣子。
是挡风玻璃。
鹤云程眼尾泛红，咬紧牙关，咽下喉咙里面的哽咽，移动着身体，直接从破了个大洞的车窗钻出去。
他身上也全是血。
白色衬衫领口处大片斑驳血花，都是解雨臣的，衣摆处是他自己的。
在那薄薄的一件衬衫底下，伤口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早已愈合。
对他来说，受伤越严重，身体的修复能力反而更快。
车辆侧翻，不好挪动。
鹤云程只好从路边捡了一块石头，将挡风玻璃残余的边角全部砸掉。
小心翼翼把解雨臣的安全带解开，将人从车里面拖了出来，放平躺在地上。
紧接着，鹤云程将衬衫撕破，在他的额头上做了简单的止血包扎，然后又在他浑身上下，仔细的摸了摸。
可能是因为安全气囊打开的及时，身上没有骨折的地方，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伤到内脏……
鹤云程想到这个可能，心慌了一瞬，快速钻进车内找两人的手机。
最后在座椅下面找到了两部已经有些变形的手机，还有一只黄色小猫的尸体。
小猫身上没有明显血迹，但出事儿的时候，它没有任何的安全措施，可能是车辆翻转时，撞到内脏死亡的。
鹤云程眼眸一暗，拎着小猫尸体连带着手机一起钻出去，将它放在解雨臣的另一边，开始查看手机。
万幸，虽然手机有点变形了，但还可以打电话。
打开手机手电筒，此时已入夜，夜色昏沉，他抬头看了看四周。
环山路。
绿化路灯隐隐照亮一角，太过偏僻，只有他们一辆白色路虎报废在这里。
虽然他没有看清当时的情况，但很明显，与他们相撞的车辆逃逸了。
电话接通。
他让解大快速往这边赶，顺便再带上两套干净的衣服，也没有多说，便挂断了电话。
解雨臣紧闭着双眼，安安静静的躺在他的面前，浑身都是血迹，就像是话剧里面死去的唯美男主角。
鹤云程深吸了一口气，克制住颤抖的手指，开始紧急急救措施。
但又怕解雨臣伤到了内脏，所以动作不敢太用力。
直到解雨臣轻轻的发出一声咳嗽，鹤云程立即停下手中动作。
一边用三角镖割破自己的左手心，一边附身凑到他的耳边呼唤他。
“花儿，能听到我说话吗？”声音哽咽。
他将解雨臣的脑袋微微抬起，放在右手臂弯托住，将左手凑到他的唇边。
鹤云程整个眼眶都红了，一边嘟囔着，一边掰开解雨臣的嘴巴，却迟迟不敢将血液滴进去。
他怕解雨臣意识不清醒，血液灌进去堵塞喉咙，导致休克。
解雨臣意识模糊，怎么也睁不开眼睛，甚至不能感受自己的四肢在哪里，只能听见耳边隐隐约约的声音。
先生是在哭吗？
他挣扎着想要说话，却只发出轻轻的一声咳嗽。
小小的一个动作让鹤云程眼里闪过惊喜。
攥紧手心，血液断断续续的溜进解雨臣的口腔里。
“花儿，喝吧，喝了咱就没事儿了。”
解雨臣感受到流进口腔的液体，无意识的吞咽着。
鹤云程见状，便将手心张开，再次攥紧，血液流淌的速度加快。
但他的脸色也越来越白，演变成一种异常的假白，像是涂上了一层厚厚的有毒铅粉。
但他没有停下，而是如此反复，保持着滴血动作几轮之后，才将手放下。
这时候，他的手心伤口处已经开始发白，皮肉都翻出来了。
他没有在意，只是动作轻柔的将解雨臣被血液凝固在一起的头发拨弄开。
紧接着，下颌贴着他的脸颊轻轻蹭了蹭，一滴泪水滴落。
“没事的，没事的。”
他小声嘟囔着，就那么静静的在路灯底下，紧紧抱着解雨臣。
余光瞟到身边的小猫尸体，他的手臂微微收紧。
他不会让小花也出事的。
解大来的很快，接到电话的时候，他还在解家盘口处理事情，仅仅只是半个小时便赶到了。
前车灯照耀在两人身上，看清现场情况之后，解大只感觉天都要塌了。
“鹤爷！”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的下车，差点自己被自己绊倒。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出事？东家现在怎么样，情况还好吗？你们快上车，我现在就送你们去医院！”
几个连环询问，他都不知道自己在问什么了，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两人这么狼狈的模样。
“遇到了一点小麻烦，先送我们去医院吧。”
鹤云程通红的眼眶已经消下去了，神色变得冷静异常，将解雨臣打横抱了起来，往车里走去。
而解雨臣的手臂无力的垂落着，像是失去所有生机，看得解大心头直跳，连忙为两人打开车门。
“把猫带上。”
鹤云程又道，视线落在还躺在路边的小猫尸体上，快速别开视线。
他没能救得了它。
不该带它走的。
解大看看他，又看看猫，应了一声，跑过去将小猫尸体拎着，打开车门，放在副驾驶上。
车辆缓缓启动。
鹤云程看到后排准备好的纸袋，随手把隔板拉下来，将解雨臣扒了个精光。
清瘦白皙的身体上已经没有任何的伤痕了。
只是人还没有醒，应该是伤到了内脏，恢复还需要时间。
“去医院要多久？”
鹤云程敲敲隔板，一边问，一边为解雨臣换上干净的衣服。
解大在心里预估了一下，“最快预计40分钟。”
鹤云程沉默了几秒，又道：“和我们相撞的车应该是逃逸了，按照车辆报废程度来看，不是小型车。”
“这件事儿，你联系夏池塘通报交警，让他们沿着这条路去找出现在监控里面的所有大型车，全都标记起来排查。”
虽然当时来不及反应，但他可以确定他们的车是一直行驶在正确的车道，对面的车应该是迎面撞上来的。
“我现在就给夏助理打电话。”解大开始打起了电话。
刻意压低的声音若隐若现的从隔板前面传过来。
鹤云程将解雨臣的衬衫扣子一颗一颗的扣好，让人倒在自己腿上，才开始换自己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