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带着女儿匆忙出谷的纪晓芙,不过行了五里路,便远远瞧见三个峨眉装束的之人正策马向她奔来。
她悚然一惊,不顾伤势未愈,急忙抱紧了女儿,拉紧了缰绳催着马儿迅速转向,就要朝着蝴蝶谷方向再度奔回去。
杨不悔被母亲搂得生疼,但也晓得事情的利害,虽然疼的面色发白,也一声不吭。
丁敏君眯了眯眼,虽只望见个背影,她总觉得前头那个骑马之人有些眼熟,莫名的有些看不顺眼。
胭脂策马在三人最前,自然瞧见了忽然转向的纪晓芙,以及她怀中的杨不悔。
纪晓芙心跳如鼓,拼命鞭马快行,她不确定这三个峨眉弟子是不是被师父派下山来捉拿她的,她被拿了不要紧,可不悔是杨逍的女儿,师父一定会杀了不悔的!
马儿被鞭打的哀声阵阵,四蹄如飞,虽是一匹普通的凡马,此刻竟也跑出了神驹的架势。
金花婆婆从蝴蝶谷中出来,心潮翻涌。她还未动手,仇人便毒发将死,一时间,心中百味交杂,不由得足下生风,抓着新收的弟子蛛儿在旷野中迅速穿梭。
正在此时,纪晓芙的快马正极速朝着金花婆婆的方向冲过来——
见前头是抓着一个小女孩的金花婆婆,纪晓芙大惊失色,可她一手抱着女儿,一手挥舞着马鞭,已经来不及调整方向了!
金花婆婆正是心中百感交集之时,竟一时未曾反应过来,等马蹄已经将要踏下,她怒目圆睁,挥起一掌狠狠拍了过去,马儿哀鸣倒地,血流成河,纪晓芙和怀中的女儿也霎时间被掀翻了出去。
纪晓芙抱着女儿重重落到地上,腹背受击,顿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金花婆婆不依不饶,把蛛儿放在一旁,纵身越向纪晓芙,手掌一翻,一朵金花已在指间,阴狠的目光瞪向纪晓芙,已经准备废了她的经脉。
杨不悔从纪晓芙怀中挣脱,张开双臂,死命挡在母亲身前,她见到那朵金花,便知道这是先前打伤了母亲的人,颤颤巍巍道:
“婆、婆婆,娘是抱着我才差点骑马撞到你,你要杀要剐,就对我来吧!”
蛛儿在一旁听到她维护母亲的话,不由地望了过去,嘴唇张合,想要说些什么,只是畏惧金花婆婆,又不敢再言语。
金花婆婆打量了一眼面前的杨不悔,嘲讽道:“婆婆我能杀两个为什么只杀一个?”
杨不悔鼓起勇气道:“我、我很能干活的,能帮着娘做许多事,倒水、盛饭、折衣、叠被,我都会做。”
金花婆婆冷笑道:“这有什么用?难道生了女儿就是叫她去做服侍人的奴仆吗!”
杨不悔的话似是击中了金花婆婆的一段难堪,她呼吸顿时急促起来,捏着金花的手也微微抖动。
“唏律律——”
又是一阵马儿的嘶鸣由远及近,胭脂三人勒住马儿,居高临下的望着这场闹剧。
丁敏君眼利如电,一眼便认出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纪晓芙,“纪晓芙”三字脱口而出,心中激荡无比,手也按住了剑柄。
贝锦仪稍稍慢了一步,才认出满脸血污的纪晓芙,心下大惊,她已有两年未见这位纪师姐,却不想再次相见,竟是如此情形!
金花婆婆闻声抬头,顿时便望见了马背上冷眼看着这一切的胭脂,呼吸顿时一噬,惊道:“明尊在上,是总坛圣女到了吗?”
胭脂平静道:“你是明教中人?”
金花婆婆默然不言,这一句问话加上胭脂一身明显的峨眉装束让她反应过来,眼前的貌如天仙的小姑娘,并非总坛的圣女。
胭脂望了一眼强忍恐惧的杨不悔和她身后的纪晓芙,道:“明教中人,又对我峨眉弟子动手,当杀!”
金花婆婆面色一凝,道:“此人纵马在前,婆婆难道要任凭她踩踏不成?”
回答她的是一道寒光凛冽的剑意,金花婆婆眸光一紧,手中金花顿时弹出,却被一剑劈成两半,仿佛金花上附着的内力不存在一般。
金花婆婆心中大惊,她这手金花暗器已经用了十余年,堪称是心随意动,却不想今日轻易被一个小姑娘所破。
不料,凛冽的寒光丝毫不停,如雷如电,直直向着她劈去,如连绵不绝的电海雷池,咆哮着收割性命。
金花婆婆急急送出拐杖,身影骤缩,向后倒退而去,等这一剑的力道耗尽,她的那用多种秘金材料打造的拐杖已经出现了一道极深的剑痕。
她顿时心生忌惮,握紧了拐杖,沉声道:“小姑娘,你我本无仇怨,婆婆还有意送你一场大造化,何必为一个峨眉叛徒动起干戈来?”
胭脂淡淡道:“何出此言?”
金花婆婆对着杨不悔的方向指去,道:
“婆婆虽住在灵蛇岛,也是晓得峨眉派的几位高徒的,有个纪姓高徒,和武当张真人的徒弟有婚约,婆婆可没听说峨眉派有大摆宴席之事,可这个丫头却叫她娘。
峨眉派灭绝师太的戒律森严,她既然做出这般事情,必然被灭绝师太视作丑事,能带着孩子活到现在,定然是叛逃峨眉了。”
说到此处,她又望向胭脂,眼中满是惊叹:
“婆婆从未想到,世上竟有如此为明尊厚爱之人,如此相貌,合该为明教圣女,不若随我远赴波斯总坛,为大明尊座下至高圣女!掌波斯明教权柄!”
丁敏君与贝锦仪瞬间拔出剑来,她们俱都觉得,这贼婆是在侮辱她们师妹。
胭脂微微抬起一只手,止住背后两人的动作,面前的金花婆婆功力只比灭绝师太弱上些许,她虽不惧,但丁敏君与贝锦仪却不是此人对手,她们若加入战局,难保不会被伤到。
“你做了易容。”胭脂打量着握紧拐杖的金花婆婆,不急不缓地说道:“足下虽自称婆婆,却还远不到当婆婆的年纪,虽易容成这般眼窄鼻宽、耳大唇厚的模样,可面骨之相却是个美人。”
金花婆婆身体顿时绷紧,手中的拐杖微微向前倾斜,隐约有攻击之意。
“江湖人提起明教,只会觉得是光明顶上的那一个,可你却提及波斯明教,与中原明教并不相同。”
胭脂望着金花婆婆越来越紧张的神色,缓缓道:“让我想想,美人,明教,波斯,江湖上有哪位前辈符合这些呢?”
金花婆婆心中已是恼羞成怒,口口声声说着前辈,可一见面就扒人底子,哪里是将她看做了前辈!这声前辈,还不知有多少戏谑的意味!
“紫衫龙王黛绮丝前辈,你觉得我猜的对吗?”
随着胭脂的话语,金花婆婆的面上顿时红润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