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乔恩和徐长卿的长篇大论，梁静波一开始选择乖乖闭嘴——毕竟是从元代“穿越”过来的，他对于各种主义没啥概念，倒是对于元朝的那些个皇帝和修行的为了追求长生不老进行的各种狠活和折腾多少有点了解，实在是忍不住，他干脆插了一句：
“为了长生不老走捷径，才是离目标最远的一条路——想要真正的长生不老，就得踏踏实实修行啊！”
乔恩哼笑一声：“切，你以为那些家伙不知道么？修行修到最后需要彻底放下自己拥有的一切，彻底放下‘我’这个概念，达到无我的状态。让那些站在金字塔尖的家伙放弃荣华富贵，脚踏实地一步一步修行他们根本做不到！”
“无论佛家道家，修行都讲究实修实证，救度众生。要度众生，就必须知晓众生的疾苦，唯有亲自走过这些路，见过众生，想众生所想，苦众生所苦。金刚经云：菩萨于法，应无所住，行于布施，所谓不住色布施，不住声香味触法布施……”
听徐长卿跟个老学究似的，引经据典长篇大论，乔恩立刻怼了过去：“你以为那些人会么？他们眼中没有众生，更没有众生疾苦，为了自己长生不老，永永远远地当他们的人上人，只能求助于邪魔外道走捷径，走到最后只有吃人这一条路。”
“你怼你的，我说我的。”徐长卿一边叼着棒棒糖哼哼，一边给自己夹菜，“他们背后所图和策划的家世背景，不是我们这个层面所能触及的了，但是嘛……”
在梁静波和乔恩的注视之下埋头猛吃几口之后，徐长卿一抹嘴巴，放下筷子：
“邪魔外道哪里把人当人看，人类在他们眼里就是食物。你一个食物跪在邪魔外道面前乞求长生不老，就跟虫子在三体人面前求自己可以掌握降维打击技术似的，不把你玩死简直对不起它们的老祖。”
“为了永永远远地当人上人，这样折腾有意思么……”
对于梁静波的无奈吐槽，徐长卿白了他一眼狠狠地怼了过去：“有意思啊！人一旦死亡，记忆就会被清零，啥都没有了，啥也带不走。在拥有泼天的富贵和权势之后，面对天底下唯一一件众生平等的事情，他们肯定想做到不平等。”
“如果这一点点的公平底线都被突破，那么这个世界将会变成大刘笔下的‘终产者’世界，你和我等，皆是蝼蚁，终其一生被终产者敲骨吸髓。”说到这里，乔恩突然长叹一声，“说个不该说的……程哥有过一个预言……”
“什么预言？”
“‘终产者’，迟早会诞生……”
见梁静波和徐长卿都愣着了不吭声，乔恩连忙咳嗽两声：“这个恐怕得很久很久以后了，而且，我们也不是没有预防的手段。”
“既然程哥预言了，那么即便有手段，怕是也防不住。”说到这里，徐长卿干脆不耐烦地挥挥手，“罢了罢了，这个棘手的问题留给后人折腾去吧！吃菜吃菜吃菜——”
这场饭局没有酒，只能喝白开水，隔壁的香格里拉饭店倒是有自酿酒，不过价格贵得离谱。吃饱喝足之后徐长卿出去结账，趁着他暂时不在，梁静波连忙压低声音问乔恩：
“他是怎么把江大夫吓成那样儿的？”
乔恩顿时一脸尴尬：“这个……恐怕只有当事人自己才知道……”
从广西回来之后就没有碰到江大夫，梁静波也不太好去问，这时徐长卿结完账回来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开始剔牙：
“妈的……一顿饭花了一千五，还不给报销……”
乔恩冲他呵呵一笑：“你们所一向是抠抠搜搜的，只有真遇到事儿的时候才大方。”
一听乔恩话里有话，徐长卿立刻冲他挑了挑眉毛：“你是想套我的话，问我这次行动上面给我们所批了多少经费吧？”
“这我哪儿敢问啊！”乔恩连忙讪笑着回答，“你们所一群大神，谁来都得好好供着。”
“我们领导说没有经费，一切费用你们出。”
一听研究所那边不出经费，乔恩差点跳起来：“我擦！我们局可是刚刚成立，你们也不能这么顺着杆子往上爬吧！”
可是这回乔恩碰上的是脸皮比他还厚的徐长卿，只见徐研究员一脸无所谓地拎着外套起身，还不忘补刀一句：
“我们爬又能把你们怎么着了？除了人员外，你们局上面可是有啥给啥，这待遇我们研究所都没有呢！”
乔恩顿时哀嚎一声：“我们可是什么都缺的好不好！缺人，缺钱，缺装备！整个就是一大号的草台班子！”
徐长卿一脚踹了过去：“你丫知足吧你——一个是谛听系统的最高等级使用权限，一个是独立司法权，这俩，可是别的机关做梦都想要的！”
他这一踹不要紧，乔恩本来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差一点就被踹了下来。可面对徐长卿，乔恩也是没辙，只能跳起来冲他嚷嚷道：
“有你这样的么！”
“你拉倒吧你！要是我们所长在这儿，你连狂的份儿都没有！”
看着这俩活宝有来有往，梁静波再次一脸懵逼，结结巴巴地问：
“你们说的……是啥？”
“总而言之，老肖以后终于不用求爷爷告奶奶去派出所或是公安局托关系找人查事情了。”徐长卿一边低头嘟哝，一边从外套口袋里翻出烟和打火机，“另外一个，也是最重要的，就是司法权和司法独立。”
谛听系统梁静波倒是见唐珩辰用过，可是司法独立这种权责概念上的东西，他可就不懂了。见这两个家伙都起身了，他也跟着站了起来，小心翼翼地问一句：
“司法权和司法独立……又是什么？”
“是对四级和四级以上能力者使用超能力犯罪的执法权，并且不受其他个人和组织的干预。”
徐长卿一边给自己点烟一边回答，还不忘招呼另外两人：
“要不要来一根？”
“不了，我们不抽烟。”乔恩连忙冲徐长卿摆摆手，还不忘顺带挖苦，“谁知道你这烟里面又掺了啥科技和狠活。”
几个人出了饭店，看着不远处的香格里拉，梁静波还想着绕路走呢，只见徐长卿用夹着烟的手指了指香格里拉饭店的大门：
“活佛这还是闲不住啊？”
“人家老人家颐养天年，我也不好意思去打扰他。”说罢，乔恩扯了一把徐长卿的后衣领，“走吧，难不成你还想进去再撮一顿不成？人家收费老贵了！”
一路说着聊着，梁静波和乔恩把徐长卿送回到了宾馆。临别之际，徐长卿还免不了唠叨几句：
“权责关系一旦明确，接下来的事情，就都好办了。发展到现在，二级三级好歹还有网格员制度兜底，四级和四级以上的，以后只能靠你们了。”
乔恩立刻垮着脸诉苦：“我们啥都缺，尤其是缺人。”
“你丫赶紧给我滚！”
就这样，连坐都没让坐，梁静波和乔恩被徐长卿毫不客气地撵了出去。看着宾馆外面核心商业区的人来人往，想到儿子还一个人在家，连晚饭都没人管，梁静波连忙向乔恩告辞。
“你先别急着走啊，我这儿还有事儿没跟你说呢。”
梁静波冲乔恩一翻白眼：“你还能有啥好事。”
“这次你们厂的家属开放日，一个人只能带一名家属，我把我的名额让给你。”
说罢，乔恩拿起手机，将邀请函链接发给了梁静波。看着这张多出来的邀请函，梁静波顿时一头雾水：
“你发我干什么？”
“带你儿子和你媳妇过去啊！”乔恩收起折叠屏手机，没好气地冲梁静波撇撇嘴，“你那媳妇，又傲娇又泼辣，一言不合就动手，得顺毛捋，懂？”
对于乔恩的好意，梁静波还是心领了，填好随行家属信息，他壮着胆子问了一句：
“那个徐长卿不过去吧？”
“他凑那个热闹干什么，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儿。”说到这里，乔恩难免有些心思沉重，“要不是上面硬压着，这货很可能会自己出手收拾那些违法乱纪的能力者。”
回想起徐长卿随手就是各种科技和狠活，还能拿捏住乔恩这个套路之王，梁静波不免有些后怕，不由得感叹一声：
“得亏这货不是能力者。”
一听这话，乔恩立刻开启一连串吐槽模式：“这货倒是想成为能力者来着，为了把自己变成能力者，自己折腾自己，给自己做各种人体实验，还美其名曰：‘科学修仙，快乐无边’——这么说吧，研究所的人我大都认识，各种奇葩和疯子多了去了，只有徐长卿是最疯的那一个，他们研究所所长甚至评价他是万年不遇的疯子。”
听着乔恩的吐槽，梁静波不免暗自感叹——没有最疯只有更疯，这人……不服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