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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谁人不知这声音背后的主人是谁?!

阿娜身后的婢女有几个本就是胆怯些,纵使是胆大的婢女。

届时,也往阿娜身后缩了缩,一个个眼睛死死盯着地上属于自己的鞋尖。

就在众人跪地一片之际,大抵只有沈哥儿一人觉得,这声音的来源很是耳熟!

阿娜也很是意外,太子会出现在园子里。

转身的一瞬,她脸上表情松了松,笑意直达眼底。

“臣妾见过殿下!”

“羡侍卫——”

沈哥儿奶呼呼的呼喊声,伴着抽噎,远远没有阿娜温柔可人的清甜声来得清晰。

可众人却又听得格外真切。

他……刚刚称呼太子殿下什么?

羡侍卫?!

羡……正是太子的姓。

轩崇国姓!

不是,地上半大点的童傻只怕是傻子!要么,今日便是她的死期!

刚刚还狐假虎威,为虎作伥的大婢女,此时连呼吸都是屏住的。

她生怕自己没听清,或是听漏了什么。

可刚刚坐在地上哭鼻子的沈哥儿,跑上前一把抱住他的大腿。

甚至,还在他不注意时,小家伙直接伸着脖子,将挂着清水的鼻子,在玄色织金锦袍上磨蹭着。

他竟然用太子的玄色锦袍擦拭鼻涕?!

大宫女懵了!

她跪直的身板,立即一软,双手支撑在冰冷的地面。

阿娜确实有些意外。

但她将她今日所见的‘有爱’一幕,视作是太子殿下原来很喜欢孩子!

而且,是男孩!

难怪临澜殿里的那位,冒着风险也要将一个奶娃娃接进宫中。

为了赢得太子殿下的心,她竟然卑劣到利用自己唯一的亲侄子!

阿娜温婉的背地,却在暗讽:

沈清澜,你也没比我高洁到哪里!

不过是仗着你父兄的军功,在世人面前装可怜,让殿下不得不担起照拂沈将军遗孤的屈辱!

阿娜本意是想会一会,这个得宫中太医照料的孩童,到底有何与众不同。

不料……

这一刻,她是真心感谢沈哥儿。

羡临渊在蹲着为沈哥儿擦拭着泪水。

有些时日未见,他似又长高了点,说话也比从前在沈将军府时,清楚不少!

他背对着众人,声音比上一句缓和了些:“沈哥儿想不想学射箭?”

沈哥儿记不清有多久,没见到羡侍卫。

轻易地一句话就将他带偏了去。

他头点得像在捣蒜:“好耶!好耶!好耶……”

*

东宫羡临渊日日晨练的一方院子。

院子四周错落有致排列着,各色趁手的刀枪剑戟。

与他一并坐在高台上的沈哥儿,看得一副崇拜不值钱的样子。

“哇!羡侍卫在宫里当差好威风!”

羡临渊自他小嘴叭叭能说会道。

一段时日没见,更是会溜须拍马。

独属于他脑海里,有关她的一帧帧画面,在他脑海里回放。

果然,谁带大的像谁!

阿娜难得在东宫碰到太子殿下本尊,自然是不会错过与他独处的机会。

羡临渊没勒令闲杂人等不得跟随前往,言外之意便是默认她可以跟来。

观摩他教三岁孩童射箭的风采。

像他这样高冷的人,也会因为半大点的孩子,耐心地听他的话。

若他有自己的孩子,岂不是,更加对他宠爱有加?

阿娜静静立于廊下。

对照着高台上一对情同父子的互动。

羡临渊若是再晚些出声,怕是她连与他因爱而生的儿子姓名都想好了。

“你——站在这里!”

羡临渊对着阿娜身边的大婢女冷冷地挤出一句,后指着他正对面的箭把。

“……”

四名婢女互看对方,想通过对方的眼神确定,高台上的太子殿下口中的你,所指并不是自己。

场面一度静得,连头发丝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

依旧没人出列,站上来。

玄色织金锦袍的人也不急躁,接过蔡添祥递来的弓箭,被沈哥儿稚嫩的小手把玩抚摸。

“可识得这是何物?”

被搂在身前的沈哥儿使劲点头。

“嗯!弓——姑姑说,沈家的儿郎,将来就算没有一身武艺,可君子六艺里的射,我必须得会!”

“哦?”

阿距离他们的位置有数丈远距离,听不到他们的谈话。

只觉,言语间,他的眼神不时向她们看来。

“孤的话,竟这般不好使?”

玄色织金身长玉立的人站起。

蔡添祥掐着兰花指,对着阿娜方向戾声:

“大胆贱婢,太子殿下说的就是你!”

大胆贱婢……

阿娜的婢女们只觉这话,特别的耳熟。

不多时前,她们刚刚对着玄衣身边的红衣小公子说过。

婢女看着台阶上方的箭把,扑通双膝盖跪地,一下下磕头求饶:

“都是奴婢的错,奴婢有眼无珠,冲撞了小公子……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失了规矩……”

“哦?原来你也识得小公子姓甚名谁?”

他将一支箭搭在弦上。

阿娜对上他瞄准婢女的动作,本能地吓得后退一步。

他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对准了几次,可依旧觉得只有婢女走上台阶,挺直腰杆最好。

否则,他也不能保证。

她这样战战兢兢跪着,他万一失了准头,会一箭将她的脑壳射穿。

“孤的耐心有限……若是你站得够稳,能从少儿忠勇侯手中活下来,也未可知!”

乳娘的手一紧。

嘴里重复着少儿忠勇侯几个字眼,瞬间感激涕零!

沈将军府的未来不可估量!

沈哥儿指着求饶的婢女:“羡哥哥,他是坏人!你不要被她们欺骗了!!他方才出手打伤了我乳媪!还骂我不懂规矩!”

大道理他也许不懂。

但骂他没规矩,就等同于骂她姑姑!

他不能就这么算了。

“这东宫何时轮到一个婢女指着孤的臣子吆五喝六?掌嘴——”

他的话依旧淡淡的,轻轻的,却随着冬日的寒风吹得阿娜的脸生疼。

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屈膝行礼道:

“殿下,是臣妾疏于管教下人,这才叫她眼珠子长得比天高,殿下明查,臣妾也是听闻了太子妃日夜照顾的小公子康复,想着去看看姐姐,不成想,闹出这样的误会。都是臣妾管教无方,日后臣妾,定当对下人严加管教!”

“公主的人是人,难道孤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