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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儿剪完灯芯上前,劝阻道:“太子妃,不必担心,沈小公子正好好地在园子里玩闹!”

巧儿一脸轻松说着,脸上带着难以掩盖的喜庆。

不像是装出来的!

沈清澜这才没了下一步动作,倚在床头,眼神在跟前的两人身上来回。

沈清澜笃定,这二人有什么事瞒着她。

她不再深究,怕挖出更多关于自己的黑料!

沈清澜一连几日不曾踏出寝殿大门。

羡临渊像是有处理不完的要务。

白日里他不来,她反倒轻松自在。

可再忙,他是人!

不是铁打的,他要休息,就免不了留宿在她寝殿内!

沈清澜借口身子不适,不宜侍寝。

他脸上神情不明,但他贴心地为她揉捏着酸痛的四肢。

每每在沈清澜最放松警惕时,他的手,趁她一不留神又溜进她的寝衣。

这男人大抵是荷尔蒙超标,夜夜将她折腾得厉害。

被折腾累了,她便像只乖顺地小猫,被他揽进怀里。

沈清澜逐渐适应,他滚烫的鼻息打在自己颈窝间。

在他身上柔和的龙涎香味包围中沉沉睡去。

*

京都的冬日雨雪少,多是晴空万里,暖阳高照。

沈哥儿在东宫里住了几日。

哪儿有池塘,去哪儿能找到好吃的,他都如愿。

可唯独在宫里待了数日,没有见着姑父他人。

用过早膳,他就往园子里跑去。

说是要去找姑父。

沈哥儿边跑边回头,突然撞到了人。

“侧妃?”

乳娘回神后忙不迭上前将沈哥扶起,屈膝行礼。

“都是奴才的错,请侧妃责罚。”

阿娜由着乳娘屈膝行礼的样子,低眉看着一个三岁孩童,穿着正红色白毛领袄站在自己跟前。

小小一只,但他身形笔挺,不卑不亢,坦然自若。

乌溜溜的黑眼珠子,同样注视着眼前打量他的阿娜。

须臾,似责备的声音从阿娜身侧传来,是阿娜的婢女。

“放肆,冲撞了太子侧妃竟敢不跪下谢罪?!”

乳娘心生不妙。

这是她第一次入宫,还是借小公子的光。

侧妃她倒是听灵儿巧儿谈话间提起过几次。

不料今日,竟见到了。

小公子还冲撞了她。

小公子才多大点。

说是迎面撞上。

分明是她远远瞧见小公子在跑,她停在原地不偏不倚,等着小公子撞上去。

婢女分明是有意刁难。

乳娘正要回话,被沈哥儿打断。

喜庆的虎头帽子,将他包裹严实,只露出肉嘟嘟的脸蛋。

他隔着虎头帽子挠头:“太子侧妃?比太子妃大吗?”

童言童语里满是稚嫩的天真不解。

说者无意,听者却入了心。

侧妃自然是没有太子妃大!

太子妃是太子正妻!

是历代帝王的正统配偶,在宫廷礼仪和制度所规定的等级秩序中地位较高。

而侧妃属于妾室。

地位不仅低于正妻,就是日常见了太子妃,要向太子妃行礼。

并且,在皇家祭祀等重要场合,她连出席都没有资格。

至于,那些她能出席的场合,按位次排序,她也是在太子妃之后!

二者地位之悬殊,用不着一个三岁孩童提醒她!

阿娜身后的婢女闻言皆是一噎。

距离阿娜最近的婢女,谨小慎微地偷偷打量了一眼身边的主子。

她脸上温柔可人,可往往这样,才更令她们脊背发凉。

婢女先发制人:“好无礼的小儿,这些话是谁教你说的?”

乳娘:“侧妃误会了,小公子口无遮拦,并非有心之举,还请侧妃……”

婢女与乳娘一步之遥,抬手一巴掌突兀又出其不备地,快速落在乳娘左脸,厉声呵斥道:

“大胆贱婢,主子问话,哪儿有你一个下人说话的份?!”

沈哥儿人小,但谁亲谁疏,他还是分得清的。

乳娘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媪娘!你嘴巴流血了!”

沈哥儿焦急上前,推了一下挡了他去路的婢女,回过身昂头指着婢女骂道:

“大胆贱婢,你敢伤我乳媪!”

话落,一下接着一下的小拳头落在婢女膝盖上。

往常这点力度,给她挠痒痒,她都嫌轻。

可偏偏,这些时日,侧妃在太子那边一而再再而三地不被待见。

太子不管不顾,当着东宫下人的面,白日里宠幸了太子妃。

近几日更是日日宿在临澜殿。

太子妃日日容光焕发。

公主嫉妒的心,仿佛是被心魔滋养着的恶魔,早在太子回宫那一日,霸占了她的躯体。

她们陪嫁过来的四个宫女,日日活在公主的责罚里。

衣服蔽体的地方,早已满身青紫淤血。

沈哥儿拍打着的那几下,恰巧碰到了她膝盖附近的伤痕。

婢女本能抬脚阻挡。

“小公子!”

阿娜连同她身边的几名婢女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如今的境地。

阿娜依旧没有一口。

她如同一个没有情绪波澜的观众。

沈哥儿摔了一个屁股蹲,坐在地上蹬着两腿嗷嗷直哭。

“……奴婢不过是想避开他。”

见地上哭得凶狠的红色锦服小娃娃。

侧妃,在管事嬷嬷那儿被立规矩时,她们几个立于一旁候着。

红、玄两色在轩崇是地位身份的象征!

玄为尊,红次之。

官员身上的朝服虽以红色为主,可官服对应官职高低,在身前固定一处绣有纹样加以区分。

而红色,全身皆可用金线绣花样的,只会是位高权重之人。

届时,坐在地上撒泼打滚的孩童,他身上所穿正是白狐毛滚边,再由多种彩线绣成的红衣,与他头上那顶虎头帽子相得益彰。

红衣!

满绣!

小公子是将军府独苗,在东宫不是什么秘密。

小孩哪儿有不生病的?

太子妃大费周章将她带回东宫,更是劳烦太医一日前往东宫多次。

可见,太子妃对眼前这位很是看重!

再看看公主,若是因此惹怒太子妃降罪于她。

公主决计不会维护自己。

她吃不完得兜着走!

坐在地上的沈哥儿许是苦累了,边哭边从地上爬起,嘴里嚷嚷道:

“乳媪,我们走,去找姑父给你评评理!”

姑父?

太子殿下?

婢女思一张一合的唇语出卖了她,懦懦抬手,要拦住他去告状的样子。

“好没规矩的小孩,分明是你冲撞了侧妃娘娘在先,怎的还恶人先告状?”

“你说谁——没规矩?!谁?又是——恶人?!”

毫无预兆的一声冷声从众人身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