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诏抱紧了怀里的沈栀意,有些卑微的恳求她,生怕她像顾芷晴那般,用那般绝情的手段离开他。
“……”
沈栀意能感受到他的紧张,抱紧了他的腰身,脑袋埋进他的胸膛里。
她的耳畔边心跳剧烈,呼吸声很重,酒味很浓重,让她有些厌恶地蹙眉,可厌恶的情绪才起来。
便被蛊虫给压制下来。
蛊虫让她爱他,她便爱他,在他怀里诉说着山盟海誓的感情。
“谢诏,我不会离开你的。”
谢诏点了点头,抱紧了她,但,没有抱她去做其他的事情,而是将她抱到了主位那边。
自己则是在她略微靠下的地方坐了下来,他们这一高一低的,谢诏一副俯首称臣的姿态。
这让她有些恍惚,眼皮突突直跳,主动拉起她的手,然后自己的脸贴了上去。
因为饮酒过度的缘故,他整张脸泛着不同寻常的红晕。
沈栀意能感受到自己手掌心里正在着火,那种感觉很奇妙。
像是冰冷的手突然被递上了一个暖炉,但,这样的灼热,似乎能将她的手烫出一个窟窿来。
小女人下意识的想要抽回自己的手,被他拽的更紧,谢诏像是一条渴望被爱,怕被抛弃的狗。
“不要像顾芷晴那样好不好?”
他想,白头偕老,共度一生。
沈栀意鬼使神差地问了句。
“你怕死吗?”
谢诏听清楚了,认真地思考了下,怕死?这简直是笑话啊,以前的他会毫不犹豫说不怕。
可现在有她在了。
但……
他们之间沉默了几十秒钟,最后,在她愣神之间,谢诏又主动吻了吻她的手背,动作虔诚的像是一个信徒。
这下轮到沈栀意目瞪口呆。
之前发现他变了很多,没想到……
还没有高兴多久呢?他又凉飕飕的接了一句话。
“沈栀意,不要想死了,因为你给我下毒,我也会采取同样的手段,我们这两个都得死透。”
这句话铿锵有力,一点都不像开玩笑。
沈栀意知道他真的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喉咙愈发干涩,感受到手背上的触觉感。
她飘远的思绪被拉拽回来,然后,认真地点了点头,朝他保证。
“嗯,你放心。”
“不会的。”
听到沈栀意肯定的回答,他喜极而泣,微微泛红的眼眶流下一滴晶莹剔透的眼泪。
滚烫的眼泪滴落在她的手背上,让她想要把手从他手掌心里抽回。
可,男人的力气很大,稍微使一点儿劲儿,她便只能乖乖束手就擒。
此刻的谢诏身上,没有平时一丁点儿的肃杀之气,此刻倒是像是一只小绵羊。
“栀栀……”
“我爱你……”
爱她?以爱为名的圈养吗?
沈栀意有些心酸,手掌不受控制地摩挲上他的脸颊,然后,将他脸上的眼泪抹掉。
他不经意间露出的脆弱,让她有些心惊肉跳了,瞳孔紧缩。
不经意间,沈栀意想到了之前在网上看到过的一句话。
男人的眼泪,女人的兴奋剂。
当时这句话,沈栀意只是笑笑,没想到……
匆匆忙忙侧过脸去,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暴露出自己这样的情绪,他只会比自己还要兴奋。
毕竟,谢诏的属性是病娇加疯子的属性。
任何一点事情都能点燃他病态的属性啊。
“唉……”
谢诏注意到了她的情绪,主动贴过去。
“沈栀意,安慰安慰我,好不好?”
“……”
沈栀意叹息一声,以前在现代的时候,她就不会安慰人,到了这里就没有安慰过人。
不对,安慰过温言玉。
可,温言玉跟他不一样啊。
安慰他,她还真是心底有些没底。
在谢诏迷离期盼的目光之下,女人吐出了三个字。
“别难过……”
沉默震耳欲聋。
宫殿之内燃烧着清香。
谢诏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头一震,好半天没有说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我……”
“……”
沈栀意怕他不高兴,还默默补充了一句。
“难过也没用,宋大人已经死了,我们应该往前看。”
往前看?他手握成拳头,脑袋愈发晕,本来就是喝多了酒,强打着精神不过一小会儿。
又直直的将脑袋砸在了她腿上。
沈栀意不知道他这是玩哪一出,直到他自己主动开口。
“难受……”
“栀栀,我长这么大也没有跟谁交过心。”
宋朝确实是自己唯一交过的朋友,然后呢?这个朋友呢?死了。
呵呵,还是因为一个女人,因为顾芷晴。
实属是好笑。
沈栀意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手掌抬起,最后,停滞在空气之中,她低头往下瞧时,呆愣愣地瞧着自己的手。
纤纤素手,圆润的手指头,手指尖的薄茧早已消失不见,这样的变化,仿佛跟以前的自己说了再见一般。
挣扎了几秒钟,手掌轻轻抚摸上他的脑袋,像是抚摸着十月那般。
“璟承,不要难过了,他要是知道你这么难过,可能也不好受的。”
“……”
沈栀意怕他发酒疯,又朝门口那边的小福子重新要了醒酒汤,谢诏可就不愿意了。
他直接揽住她的腰肢,脸贴上她平坦的小腹,似乎在这里感受着小小的生命。
如果不是她自己懂医术,知道自己没有怀孕。
她得慌死……
“沈栀意,这个世界我只有你了。”
沈栀意认真思考着他这一句话,拍了拍他的后背,反驳了一句。
“你还有千里江山,爱戴你的子民。”
“你忘记你答应过我什么?让每个人都吃饱。”
确实……
这是他答应她的事情啊。
谢诏是真的醉了,在她面前暴露出自己最脆弱柔软的一面,沈栀意觉得现在的他,就是被拔光了刺的仙人掌。
伤痕累累的。
又有余刺。
“……”
小福子将醒酒汤端进来时,瞧见里面的一幕,吓得,差一点将手里的醒酒汤打翻再。
他们高高在上的皇帝,像是小孩子一般,枕在皇后娘娘的腿间。
看着格外……
幸福和睦……
小福子迅速将醒酒汤递到他们旁边的矮桌上,便匆忙离开。
沈栀意真的不会哄人,但是,现在的他似乎非常好说话,随便哄一哄便乖乖听话。
还会主动贴她。
她心底一喜,心脏跳动加速,主动吻了吻她的眉间,声音软乎乎的。
“璟承,你想不想纳妃?”
纳妃?谢诏是醉了,又不是变成傻逼了,怎么可能同意这么合理的要求?
他像是惩罚她一般,将浑身的重量都压在瘦弱的她肩膀上,回了一句。
“胡说什么?我要是纳妃了,你怎么办?”
她怎么办?自然是等人老珠黄之后被他休掉。
在这个时代被休掉也不太可能,最大的可能是在冷宫孤独至死。
不过……
“……”
沈栀意艰难的将人给扛到了床上,将他放下来,然后,拿被褥给他盖上,准备去一旁看看其他东西。
被他一把给扣住了,手腕拽了回来。
他声音有些沙哑。
“别走,栀栀,陪陪我好不好?”
“好冷……”
他这个动作就像是在河里漂流久,在垂死挣扎间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死死抓着这根草,不愿意松开。
沈栀意自然是愿意,毕竟身体内的蛊虫叫嚣着离他近一点,再近一点。
“……”
她乖巧地在他身边坐下,还帮他掩了掩被角。
“睡吧,好好睡一觉,明天醒来,一切都会好起来。”
沈栀意头一次说这么多,谢诏自然是有些舍不得睡觉,一双潋滟的桃花眼,就这样直勾勾看着她。
“怎么了?睡不着吗?”
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沈栀意最近心绪不好,也没怎么睡觉,心下一横,脱了鞋袜便也一块躺进来。
这可把谢诏高兴坏。
这么主动……
谢诏感受到被窝里钻进来的小人,昏昏沉沉的脑袋愈发清晰,思绪也逐渐被拉拽回来。
“我……”
沈栀意脑袋枕在软枕上,身体不太好动作,调整了,大概十几秒才找到舒适的位置。
谢诏并没有着急将她搂进自己怀抱里,而是死死盯着她调整位置。
等小女人调整好了,直接一把揽进怀,将她的姿势打碎,自己又将下巴搁置在她的肩窝处,蹭了蹭她。
又轻声问她。
“睡得着吗?”
这是什么话?难不成睡不着,还有其他安排吗?
沈栀意本来是有困意的,现在没有了。
被他这样死死桎梏住,呼吸都有些困难,还说安安稳稳睡觉?简直是做梦……
怀里的温香软玉,让谢诏的酒意彻底清醒,但,见她有些紧张,背脊都是僵硬的,自然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难得乖顺地窝在她身边,像是被人驯服的狮子。
“栀栀……”
“嗯……”
“栀栀……”
谢诏现在不想放开她,想时时刻刻见到她。
似乎这一切都是很难实现的。
他们之间似乎隔着什么东西。
沈栀意没办法,只能回应他。
“我在……”
谢诏像是哄小孩一般拍着她的后背,还给她唱起了摇篮曲,简直是让人啼笑皆非。
他唱歌的声音还算好听,低声安抚着她。
沈栀意大概率也是疯掉了,听到他这样的声音,竟然睡着了……
“……”
之后这件事情,两人便默契的没有再提起,自然,谢诏也更加相信她了,不会像之前那样约束着她。
也没有发了疯般找她要小孩。
这似乎是质的飞跃。
可,夜深人静时,谢诏还在她耳边呢喃,一遍遍告诉她。
“你是我的。”
“你是我的。”
沈栀意也不再消极抵抗,而是回应着他。
“我是你的。”
“你的……”
“嗯。”
确实……
沈栀意要依附着他办女学,还要传递消息给谢赫,只能如此卑微。
或许是沈栀意太过于乖顺了。
谢诏会故意磋磨她,逼她亮出锋利的爪子,挠自己几下。
沈栀意觉得他就是有病,张口就咬上他的手背,咬牙切齿:“你!”
“谢诏你是不是有病!”
谢诏眼睫毛轻轻颤抖了下,一点也不建议她骂自己,反倒是享受的。
“病了,得了叫沈栀意的病。”
“栀栀……”
沈栀意在他怀里挣扎了几下,小声劝他:“陛下,纳妃吧,后宫就臣妾一个人,属实是无聊。”
“不如多纳些新人进来。”
新人……
纳妃……
谢诏很不喜欢听她这样的话,最近频率实在是太高了。
沈栀意听到他拒绝自己,心底堵的厉害,想到了今日有些大臣堵在她宫殿前,咄咄逼人质问她。
为什么不给皇帝纳妃。
这个问题问得可太好了。
她也想啊,谢诏每次一提到这个事情,就跟炸了毛的猫一样。
可是架不住这些人跟阴魂不散的鬼魂一样,出现在她身边,随机刷新啊。
“陛下……”
沈栀意期期艾艾的念着他,一双眼眸看向他时,泪眼朦胧,她在恳求他。
“您纳妃吧……”
这是她头一次劝第二次。
谢诏抹掉小女人眼角的眼泪,笑了起来。
“栀栀,你是不是不想下床了?”
她摇了摇头。
账中弥漫开一股诡异的冷凝。
谢诏低头死死盯着她,手掌扼制住她的下巴,言语又冷又阴狠。
“你就是找死!”
“我跟你说过没,不要在我面前提这个事情。”
“你欠*了是不是?”
谢诏很少发疯了,现在突如其来地发疯,让她回忆起他之前的暴戾模样,有些害怕地缩了缩脖子。
但,他的手依旧掐着自己的脖子,似乎是要将自己给掐死才好。
“你找死!”
“沈栀意,你要是不会说话,我不介意要一个哑巴皇后。”
谢诏猩红着双眼盯着她,似乎要将她的脸给盯出一个窟窿。
沈栀意有些难受,被他这样吼的,缩了缩脖子,摇了摇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是要把她给毒哑吗?毒哑……
谢诏果然是一个歹毒的人。
她泪眼婆娑才唤回他的一点理智。
“是谁逼你了?”
最近,谢诏早已然将她身边的侍卫给撤掉了,她的动向自己自然是有些不清楚的。
现在她突如其来不怕死的再三提起。
只有可能是有人找过她。
谢诏眼底的阴狠愈发浓重,松开对她地桎梏,给她留了时间喘息,得到自由地她大口呼吸着。
但,脑子很快反应过来,哭哭唧唧地抱怨着。
“有人找我……”
“璟承……”
“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