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谢璃脸上的疑惑之色过于明显。
司清停住动作,脸色平静地看向谢璃,好像他干的是什么正经事似的,语气颇有几分正经儿的味道,“这样,就不会烫。”
谢璃看着司清,欲言又止,低头看了一眼在装满菜的碗旁边的空木碗,又看一眼吃得开心愉悦的祁辞。
这样不会烫,速度也能快很多。
在片刻的沉默后,谢璃也开始行动起来。
于是,就这样,两个人装菜,两个人开心的吃菜。
……
许久。
在谢璃又一次给祁辞撕完一碗菜后,他下了最后通牒,“这是最后一碗了啊,你省着点吃,我嘴累了,我也要吃点菜。”
祁辞看一眼谢璃,莫名的,眼底有几分心疼,对他说:“好。”
随后,祁辞就给谢璃夹菜,全是好吃的肉菜,又似是担心谢璃不够吃,还往锅里加了不少菜。
谢璃转头看祁辞,对他说:“你也吃。”
祁辞点头,浅笑着说:“好。”
听到谢璃“嘴累了”,夏礼也没舍得让司清再继续装菜,说:“好啦,我吃饱了,我给你弄吃的。”
说完,夏礼捞过几个丸子,放在司清的冰碗里,然后又加过几个排骨、鸡翅什么的,放在自己碗里,把骨头剔除后,递到司清面前。
夏礼贴心的把一碟水果放在司清的碗边,又把一杯果茶放在司清的手边。
这边,祁辞秉着现场学习的思想,也贴心地给谢璃的菜去骨,又在谢璃手边上放了一碟水果和一杯果汁。
城墙内,食物的香味四溢,香气扑鼻,所有人都吃得连声赞叹,津津有味,心满意足,赞不绝口。
或许,一堆人吃火锅,味儿确实太大了,这诱人的香味顺着高耸入云的城墙,飘了出去,又随着空气扩散,一路飘到城墙外的人群中。
“什么味儿?好香啊。”
“这是不是怪物被烧焦的味道啊?”
“这不是烤肉的味道,这味儿好像是从城墙后边飘过来的,这是在吃什么好吃的?”
不出意外的,这帮人开始胡思乱想,异想天开,又开始被刺激得精神不正常,开始咛咛狂吠,胡言乱语。
甚至,正吃着辣鸡翅的谢璃,在听到诸多震惊三观的话语后,不由被呛了一下。
城墙下,几个人站了出来。
“停一停,大家听我说,他们在里面大吃大喝,可是我们呢?在这里担惊受怕,食寝难安。既然他们拥有这么多的食物,为什么不分给我们?!”
“他们就是这样作为领袖?!在外面披着虚伪的外衣,现在遇到困难、危险,就原形毕露,只顾他们自己安危吃喝,全然不顾我们这些普通人的死活!”
“他们大吃大喝,纵欲享乐,根本就是荒淫无道,都是昏君暴君、奸诈小人,把我们设计推出来,不顾我们的安危死活,拿我们当怪物的活靶子、挡箭牌。”
“我认为活下去的权力和机会是靠我们自己争取的,所以,我们团结起来,反抗他们这群伪君子、昏君,夺取他们的食物和资源!为我们的生存,拼尽全力。”
这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义正言辞,好似要替天行道,惩恶扬善。
连一直在暗处的四人都不由冷笑出声。
君霄抬起手,视线落在手上,又捏了捏手指,漫不经心地说:“这要是在魔界,我高低都得让他们体验一下十八般酷刑。”
君言全身倚靠着君朝,眉眼间的笑意不达眼底,冷笑一声,“我倒想看看,这些人有多正义,是不是能坚持到四五天都不疯不癫。”
在这个人说到一半,谢璃都不由夹起几个肉菜,跑到城墙上,低头去看城墙下的情况。
这一番堪比平民起义的话语,谢璃还真没见过。
祁辞见谢璃捧着碗跑到城墙上,也跟着捧着碗追上去。
其他人也不由一起到城墙上,低头去看这理直气壮、理所当然的发言。
不多时,城墙上,全是密密麻麻的人,都在低头看城墙下的优秀人员。
“我也认为他们真是过分,凭什么海草族这种废物,都能在里面吃香喝辣,我们就在外面风吹日晒?”
“你都不知道,有两位公主,就是骂了那男的一句狐狸精,说他什么事儿也不干,竟然被他们当场杀害,真是残暴不仁。”
“什么?一个狐狸精都能在里面吃香喝辣?那就是我们还比不过一个万人睡的狐狸精?真是昏庸无道,荒淫无度。”
“……”
一堆有的没的的话语,大底有一种“翻身奴隶夺权,把歌唱个十万八千里”的感觉。
城墙内,夏礼和司清坐在火锅旁。
两人没有上城墙。
司清不由轻皱起眉头,偏头看向夏礼,语气有点不悦,“我不是狐狸。”
“我是龙。”
夏礼情不自禁地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神色温柔,眼神怜爱,对他宠溺的点头,温柔宠溺地说:“嗯,你是龙。”
“你是一条小银龙,嗯?”
司清如同薄冰般的眼眸,清晰倒映着他的笑颜,不由敛下眼帘,轻声应道:“嗯。”
片刻后,司清又抬头看了一眼夏礼,眼眸和语气似是都有点委屈,低声说:“我没有万人睡。”
夏礼的眼神遽然一沉,原本满是笑意的眉眼,变得冰冷阴沉,没有一丝温度。
但是,他又很快收敛好情绪。
夏礼用一条干净的手帕擦拭嘴唇,然后外衣一扬,凑近司清的唇角,轻轻一点,轻盈得好像蜻蜓点水,又满是怜惜疼爱。
外衣落下,两人又坐得端正。
夏礼认真地看着司清,眼底满是心疼,说:“嗯,你没有万人睡,你只给我一个人睡。”
没有“即使真的有万人”这种可能性,夏礼不会允许这种可能存在。
随后,夏礼俯身凑近司清的脖颈,眼神阴沉冰冷,在他的耳边低声说:“他们乱说,冤枉了你,惹你不开心。”
“我,杀了他们,好不好?”
这句话,满是惑人的意味,却又很是冷酷残忍。
司清抬了一下眼皮,又视线下移,落在他的脖颈上,说:“他们不属于三方,依照规定,达不到处死的要求。”
“族长大人,你把他们杀了,这是要违反规定吗?”
夏礼在他的耳边轻笑一声,不以为意地说:“是,又怎么样?”
司清的声音清冷,“作为凤凰族的族长大人,你应该以身作则,遵守规则。你为我破坏规则,开出先例,必定饱受争议,落在风口浪尖上。”
“今日你若是如此,别人当真会以为是我勾引你,美色冲昏头脑,让你这般无视规定,生杀予夺,视人命如草芥。”
“别人会说,你是暴君。”
夏礼没有否认他的话,连连点头表示认同,“嗯,你说得对。”
随后,夏礼意味不明地看着眼前白皙的脖颈,又在他的耳边低声说,“可是,难道不就是你勾引我吗?”
“嗯 ? 七殿下。”他的声音愈发低沉。
“勾走我的魂,又拿走我的心。”
“七殿下,你美得让我魂不守舍,让我对你犯错。我就是被美色冲昏了头脑,为七殿下做一个暴君,又何妨?”
司清低着视线,一手抚上他的心口,轻轻用力推了一下,又抬眸看他一眼,眼底一片清冷,无端有几分冰冷的强势,“嗯。”
夏礼一指挑了一下他的下巴,对他低声说:“我听七殿下的话,我不杀他们。”
“我让他们死,好不好?”声音阴冷嗜血。
不管怎么样,这几个人不死,这个坎是过不去。
司清仰起头,抬眸看他一眼,对视上他认真又满是戾气的眼神,随后移开视线,又别过脸,没有说话。
随着司清的脸移开,夏礼的指尖空荡荡的。
夏礼看了一眼在吃食物的司清,收回手指,又给司清夹了很多的菜,放了一大盘水果,还有一杯果茶。
司清一口接着一口吃着食物,他的神色清冷,却又无端的凉薄疏离,拒人于千里之外。
夏礼又看了司清几下后,才起身离开,走往城墙上。
城墙上,人依旧很多,挤在城墙的外围,都在低头看下面的人群。
“真是热闹,我来看看,这都说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语调高昂轻快,他甚至没有用孤,好像声音的主人真的是来看什么有趣的事情似的。
所有人都不由看向来人。
只见,来人一袭明媚艳红的衣裳,相貌俊美,身姿挺拔,如墨且过腰的长发披散在身后,随着来人走路的动作,轻轻摇曳。
来人脸上是一抹灿烂的笑容,但是莫名的,他的笑意不达眼底,好像皮笑肉不笑,无端的让人下意识紧张不安,感到无声的危险。
这时,谢璃还在看着夏礼,不明白他怎么一个人上来了。
突然,谢璃听见身边的祁辞说了一句,“他生气了。”
谢璃一愣,“……”
谢璃一时间又不由想起夏礼生气的过往,这个人生气挺可怕的,轻则任职五百年,重则一把火“嗖”一下,人生就像放烟花,生命不过是过眼云烟。
凤凰族的几个队长在看见夏礼脸上灿烂的笑容时,不约而同地挺直腰身,一抹冷意从头到脚,浑身一个激灵,呼吸一顿,吞了一口口水。
别人可能不了解夏礼的这个笑容,但他们可太了解夏礼的这个笑容,这个笑容一出,非死即伤。
如果,此刻几个队长是本体形态,浑身上下的每一根鸟毛都会立起来。
这是怎么了?
族长大人怎么露出这么可怕……啊呸,这么和蔼可亲的笑容。
首先,是白昶,他看着夏礼的笑容,头皮发麻,呼吸都是冷的,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开招,声音诚恳无比,“大人,我承认我打火锅是吃了很多的肉。”
“我承认烧邪物的时候,是我把火放过重?的地域的。”
“我承认是我小时候打不过重?,我半夜把他的亵裤全烧了,让他第二天没得穿。”
重?一愣,“……”
所有人都被这句话惊得愣了一下。
然后,其他三个人也开始开招。
最让谢璃大吃一惊的是夏安。
他是真不怕死。
“我承认在小清儿小时候,我在你开会的时候,强抱了他几次。”
所有人又是一愣。
夏礼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脸色无故低沉了几分,皮笑不起来,肉也不笑,看起来格外心情不佳。
谢璃:“……”
要不是知道你说的是哪个强抱,你指定现在就变成烟花了。
四人皆是一脸“我招,我招,我全招”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