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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盗笔:血里朝生 > 第93章 九年蛰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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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兮在格尔木疗养院一共待了九年。

从第四年起,张启山来疗养院的次数屈指可数,一年里也只有两三次,而且每次都是来去匆匆——有时,甚至只是隔着地下室的铁门瞧朝兮一眼,便转身离去。

大概是工程上不太顺利,加之被沙漠的风霜侵袭,张启山每次过来,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得苍老。

故人相见,有人形容依旧,有人面目全非,或许这种单方面的变化和单方面的不变,也是令张启山执着于长生的原因之一。

但,不管为了什么,都不妨碍朝兮觉得张启山的痴心妄想很可笑。

张日山倒是常来的,除了跟张启山一同过来的时候,他最多不会超过两三个月,就会来疗养院一次,并在这里盘桓几日。

明面上,他是为了押送实验数据和麒麟血,也还算理由充分。

相处日久,张日山的戒备心略略消减,因怕朝兮与世隔绝太久会心情悒郁,从第五年开始,他会同朝兮说一说九门的现状。

比如,战国帛书案后,吴老狗在解九帮助下逃到了杭州,安家立业,并在两年后娶了端庄美丽的媳妇,还生了三个儿子,婚姻美满,万事顺遂。

但他娶的却不是朝兮曾在二月红府上见过的霍仙姑,而是解九的表妹——是解九保的大媒。

朝兮不热衷于八卦,但光是听着事情梗概,也能猜出这背后是一个剪不断理还乱的情爱故事。

又比如,解九也结婚了,比吴老狗要晚上几年,娶的是一位大户人家留过洋的小姐,也生了儿子,跟吴老狗家的老三同岁,表兄弟两个好似双胞胎,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再比如……陈皮。

比起结婚生子的家务事,陈皮的消息似乎更符合九门的常态。

张日山说,陈皮带着人去某个地方探墓,为了掩人耳目,丧心病狂地屠了整个村子。

案发后,跟他一起犯案的人都挨了枪子儿,只有他自己逃出了追捕,远走广西,至今没有音讯。

广西,曾是朝兮隐居之地,陈皮亦曾在那所小院暂住,朝兮不排除他是去找自己了,就像此前的每一次,陈皮遭了难,走投无路之时,都会想到去找自己。

但陈皮在小院里找不到朝兮,应该很快就能觉察到异常,离开那里,去找新的藏身之处。

广西十万大山,丛林广布,又不止他那个小院是远离人烟的。

而在这个年代,陈皮有胆量钻进深山老林里逃命,追捕他的警察却未必有胆量去那等险境,寻找一个穷凶极恶的杀人犯。

张日山会同他说起陈皮,大概是想看一看他会不会问吧……其间心思,不言而喻。

然而,朝兮没有问,也不会问。

纵使他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也觉得陈皮做得太过了。

陈皮杀人,他管不到。

但若陈皮是为了追寻长生之密而杀人,那便毫无疑问是站在他的对立面。

……张家人,从来不是一家人,而是一类人。

他与陈皮那些年,就算沾染了再多的桃花债,都在阴差阳错间还完了——甚至他沦落到今日,不得自由,也是招惹了风月孽债的缘故。

改日若能逃出生天,确认了陈皮在做什么事,彼此说清道明,趁早断了也罢。

世间情爱,纷纷扰扰。朝兮已遇上了一个令人心寒的张启山,唯恐记忆里那个盟誓要伴己左右的小陈皮,终有一日也会变了模样。

不过这些念头,无须说与张日山。

和张日山是怎么一回事儿,朝兮比任何人都清楚。

*

在格尔木度过的第九个年头,亦是1961年的除夕,朝兮等到了一位故人。

岁月从不败美人。

年届不惑的尹新月依旧貌美如花,恍若三十许人,唯在眼角眉梢添了几分成熟风韵。

从新月饭店的千金小姐,到新中国的上将夫人,尹新月始终过着她风光优渥的小日子,无忧无虑,顺心遂意,未曾有一丝风浪摧折。

她冷静地指挥着棍奴,用气割枪打开地下室的门,然后坐在朝兮的对面。

“多年不见,谢老板……风采依旧。”

看着朝兮几乎未曾改变过的俊美容颜,尹新月百感交集,但如今的她已经能够用更为平和的心境去面对这个“情敌”,不至于露怯。

“张夫人才是光鲜夺目,我这个阶下之囚怎能相比。”

朝兮弯出一个云淡风轻的笑容,淡定地换上尹新月带来的正常衣服。

“……看来谢老板吃了不少苦头。”

尹新月盯着他的左手——系纽扣的时候,朝兮的左手一直呈现着某种扭曲的角度,不自然地揪着衣裳,看起来很不灵活。

他的左手腕上有一道浅浅的伤疤,状如月牙,像是受过什么伤。

“是啊,被您家夫君害的。”朝兮勾唇打趣道,“拜那狗东西所赐,我这左手以后是开不了棺了。”

尹新月不悦地皱了皱眉,意识到所谓的“狗东西”是说张启山。

不过她没有纠结于这个称呼,而是从手包里掏出一小片碎布,放在桌上。

“谢老板如此聪明,您的本事可不在于那些地底下的活计。”

碎布是从病号服的内侧口袋撕下来的,在白色的那一面用鲜血画着一个镯子。

对于尹新月的“恭维”,朝兮选择了用字面上的意思去理解,然后摇摇头:“我实在不够聪明,否则也不会沦落至今。我只是有足够长的时间去等待……等一个最佳的机会。”

他用了九年,去让自己的身体对肌肉松弛剂有百分之百的抗药性,让自己有一战之力。

他用了九年,使尽手段,譬如和张日山的种种,让自己不会在暗无天日的囚禁和惨绝人寰的实验中疯掉。

他用了九年,在张启山和张日山之间埋下一颗炸弹,然后在最适宜的时间引爆。

他和张日山之间的事,是永不会见光的秘密,只要他想,就算是朝夕相处的魏军医都无法察觉。

……本该如此。